思忖間,分舵內的弟子已經趕來了十幾個,丁一急速揚起枯木柺杖,正想痛下殺手時,忽又想到:“東方家主因我而死,我有愧於他,不能對東方海閣弟子下殺手……”心念至此,原本必然的攻擊,迅速弱化了些許殺氣,枯木柺杖如陀螺般震顫,環繞着的卦光卦芒頓時暴飛如虹,似漫沙的海浪衝襲着奔來的東方海閣弟子,氣層撲過,悉數來回晃盪了幾下身子,便全部昏倒在地。
此時。東方贏蕩起彩色蒼狼劍,黑森的怪異氣流極速透過劍脊,沿着劍鋒澎湃出綿綿不絕如滔滔江水的劍氣,沿着廂房的地面憑空捲起夾着黑色波濤的海浪,咆哮狂吼的怒氣躍然浮於浪尖上,浪峰越來越高,越來越狂,殺氣也越來越強,碎裂到地面上的案几屑沫被席捲成一團團的如龍捲風般的龍捲屑沫,雜合到海浪中,化成飄蕩不定的葉葉偏舟。
玉兒被海浪完全包裹,浪峰從下身不斷不涌,時下已經逼到了胸口,他雙手旋起一團金光燦燦的元氣,像高飛的巨型精鋼鑽,乘風破浪的衝蕩着上方的海浪,轉眼間手心浮到浪尖上,無數的金銀財寶又一次聚起,準備向東方贏襲去。
“咳……”突然,玉兒全身發顫,胸口陣陣的暗疼,原來被震的壓制下去的‘春色滿園耐不住’的藥勁非常不合時宜的發作,陽剛氣息回落消散,而柔弱陰勁閃電爬升,筋脈也在同一時間迅速走岔,心神難以再渾守一線,匯凝的元氣頓時被帶的胡亂衝撞,聚在手心的金銀財寶漸漸斂去重重光芒,威勢、招意、殺氣暴減六成。
“哼!中了‘春色滿園耐不住’,你還敢這麼囂張!看你今日怎麼慘死!怒海狂濤!殺!”東方贏扣了扣腰間的彩色蒼狼環形佩飾,彩色蒼狼忽然化出詭異莫測的氣息,迅速凝入到手中的彩色蒼狼劍,劍中的彩色蒼狼光芒大盛,轉眼間,劍脊上飛出面目猙獰、青面獠牙的彩色蒼狼,踏着碧濤海浪,瘋狂的襲咬玉兒。
頓時引來虎踞鯨吞的強勁氣勢,春廂房的牆壁上繪刻着的春意情圖全部像抽絲剝繭般被片片的剝落,頂立四邊的朱漆色巨柱被摧拉的不斷裂開縫痕,皮層上的屑沫四濺飛襲,窗櫞上的沉木框也被震的碎落一地。
“啊……”玉兒攻勢不足以對抗踏浪而來的彩色蒼狼,手心的所有金銀財寶都被吞嚥成了虛無,身上僅存的些許氣息也不受控制的瘋狂外泄,化成旋渦淹吞到彩色蒼狼的獠牙青口中,他雙眼的瞳孔極速回縮,似乎看到了死亡的恐懼。
“妹妹,你不要怕,哥哥會保護你!”玉兒嘴裡又迸出陽氣十足的方剛男兒聲,音色裡含着相當對至今纔會有的深層愛意,與她一身的女兒扮態極不相稱。
“哼!什麼妹妹,哥哥的!統統都殺了!”東方贏冷冰冰的怒吼一聲,彩色蒼狼劍又化出一道強勁的劍氣,逼入到彩色蒼狼中,狼形頓時暴長一倍,殺氣也強化一重,嘶啦嘶啦的切向玉兒全身的要害,玉兒毫無招架之力,衣服、肌肉被摧撕的往四面極速扯去,生命到了最萬垂危的邊緣。
丁一蕩退了奔來的第一波東方海閣弟子,隨即盤起卦勁氣盤,連入腳心,枯木柺杖如搗海神杵,瘋狂攪開春廂房的房門,身體閃電飛墜的落到碧濤海浪上,雙腳向下急沉,渾厚柔韌的卦勁直逼浪尖,哧哧哧的萬斤巨鼎錘壓鋼板,一寸一寸的迫擠下去。
枯木柺杖蠻橫無情的秋風橫掃,環繞的卦勁卦氣迅速像脫繮的野馬,唏聿聿破入彩色蒼狼的腰身,只聽到嗷的一聲狼嚎慘叫,彩色蒼狼便像被獵人射中般無力的癱瘓倒下,沒入到碧濤海浪,而東方贏被震的避無可避的暴退三丈,幸好彩色蒼狼劍及時竄入地面阻住退勢,劃出一道極深的劍痕,迸射出連串的火花,纔沒有撞到牆壁上往外突出的斷尖的木楔上。
千鈞一髮間,丁一閃電出手,擋下東方贏的攻勢,此時,他不敢有絲毫怠慢,左手一攬,頓時抱住玉兒的腰身,朝春廂房外飛去,飄到北跨院。然而,丁一剛剛落到北跨院時,外面已經圍來了上百個東方海閣的弟子。
此時,受到‘春色滿園耐不住’藥勁作用的玉兒,全身春意浮動,情態扭怩,又恢復了女兒家的媚人神色,而元氣不按意識所控的四處流串,若不能替他泄去燎身的火勁,生命將很難保住。
丁一左手攬玉兒,右手拄柺杖,迅速掃視包圍的衆多東方海閣弟子,氣息播撒處,意識迅速得到迴應,這一百多人中,有五十幾名是地靈武士,有三十幾名是人傑武士,剩下的十幾名是剛剛升上去的天極武士。
若是大開殺戒,丁一可以萬分之萬的殺出一條路,但心裡想着東方家主的慘死與自身有關,內心有愧意,不願殺東方海閣弟子,而如果不殺他們,要帶着氣息紊亂的玉兒,從這一百多個武士中從容離去,事情並不容易。
最前方的三十幾個地靈武士晃盪手中的寒光利劍,刺、絞、削、破等連串的嫺熟劍招交織成銀色劍網,噼嚦啪啦的圍攻丁一,地面的石子路緣、邊上的花草枝木,不斷被震斷、毀折,空氣時不時的暴起鞭炮般的劍氣爆破聲。
丁一兩腳一盤,元氣頓時從丹田維谷直壓氣海穴,破入到大腳、膝蓋、小腿、腳裸,環到腳心,透過十個腳趾,哧哧哧的釋放玄妙無從的黃色卦光,卦光閃現撲泄,極速衝擊石子路面,席捲起漫天的灰塵,身形隨即往上如駕霧般飛起。
而捲起的灰塵化入到卦光中,神奇無比的凝結成黃中略泛些許暗色的卦刀鋒刃,如同小時候玩耍時沾水拋飛的石塊、玉片般往外衝起,朝四方八面的瘋狂轟泄開去,噹噹嗆嗆的擋住銀色劍網的攻勢,撞擊產生的氣息餘波噗噗的射出奪目的銀黃色光芒,鋪盪到幾丈外的亭臺櫞榭時,頓時震的那裡的紫檀木圓柱、排凳裂出幾百道深痕。
圍攻的三十幾個地靈武士像全力撞到彈簧板上,個個都被反彈的翻飛砸墜到十幾丈的地面上,屁股吱嗒的劃地搓出一道痕紋,褲子被磨破了兩個洞,露出裡面顏色各異、繪着如小魚、小蝦、小蝌蚪一類代表身分圖案的褻褲叉,差點沒讓人笑的暴噴。
他們掙扎的要站起來繼續圍攻,嘴角卻猛地一甜,奔涌激盪的氣血順着喉嚨、口腔噴了出來,嘩的灑落一地。
丁一懸浮到半空,氣息回斂,晃動枯木柺杖,冷冷地斥道:“各位,我只是見玉兒受你們東方舵主凌辱而出生相救,並無意與東方海閣爲敵,請不要逼我下殺手,快讓開路讓我離開!”
東方海閣衆弟子見丁一剛剛輕輕鬆鬆的蕩退三十幾個地靈武士圍攻,已經感應到丁一修爲非同一般,心裡各有忌憚,如今再聽他這麼一說便有了猶豫,攻勢頓時緩了緩。
“哼!你個淫霍道士,從我手中搶中殺害東方海閣副舵主東方蕩的兇手玉兒,你還說不是與我們東方海閣爲敵?”此時,漸漸回覆元氣的東方贏夾着東方蕩屍體閃電飛出春廂房,將其拋到衆人面前,環目一掃東方海閣弟子,見有些人神色憤怒,有些卻暗叫快意,有些卻沉默不語。
東方贏扣了扣腰間的彩色蒼狼環形佩飾,斜挑右眉道:“我知道你們對我從東方海閣的一個打雜弟子突然升爲東方海閣分舵的舵主很不滿,但這是我爺爺,新任東方海閣主親手提拔的。你們若是有疑義,大可以向閣主提出。而時下,有人膽敢侵入東方海閣,救走殺死副舵主的兇手,我們應當同仇敵愾,共同殺敵!”
“對!舵主說的沒錯!應該共同殺敵!”平時總跟在東方贏、東方蕩後邊的東方海閣弟子根闢重隨即舉劍附喝,旁邊的部分弟子也跟着應聲。
此時,衆弟子中站出三十歲上歲、留着八字須的中年男子提着劍,往前跨了一步道:“舵主,若真如你所言,自當聽命!只是,若如道士所言,你卻假公濟私的以集結號召我們來助紂爲虐,錯殺無辜,那東方海閣、東方家族以後將以何面目自立於天下?”
“東方嚴!我知道你對我當舵主極度不滿,但如今我是舵主,分舵的一切都由我說了算。如今大敵當前,你卻公然違我命令!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當我好欺負!哼!怒海狂濤!”東方贏怒氣奔涌,幽深的黑氣極速纏繞到彩色蒼狼劍中,劍鋒飆射幾道劍波,碧濤海浪夾着強勁的殺氣,追風趕月的急掣而去,嘣的一聲,便劍入東方嚴的咽喉,頓時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