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不禁擡頭望向了一堂春,三層環疊的樓宇,每層都是漆木精製的欄杆、八邊形連着小枝丫的窗幾,從外伸的回形櫞檐懸垂下的九九相連的大紅燈籠,燈籠上寫着金燦的隸書門聯。
上聯是:賞五湖四海春閨佳人。
下聯是:醉三山五峰多情兒郎。
“真是好聯!”丁一脫口嘆道,隨即拄着枯木柺杖轉入一堂春大門,光色紅雜的裡邊,聲色犬馬,上身半露的女子正嬌聲忸態的坐到公子商賈的大腿邊,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杯一杯的往他們嘴裡灌去,喝到興奮時,便啵啵的親吻狎*玩,酒勁差不多時,便拉着往偏門的小間走去。
一堂春的底層往上是斜面直溜的漆色樓梯,到達一半時又往兩邊叉*開延伸到第二層,樓梯的圓形古木扶手因長年摩滑而顯得特別透亮,反襯着自樑頂垂下的六面形或者圓形燈籠裡的黃色燭光。
第二層和第三層的樓臺上站立着梳妝打扮的分外迷人的年輕女子,粉紅色的褻衣恰到好處的環着雙峰的邊緣,展露滴水的脖頸,誘人的峰溝,她們右手拿着繪有多種體位情意圖案的圓形蒲扇,輕搖慢搖的晃動着,身體柔軟的倚搭在雕鏤睡蓮的半人高欄杆上,兩眼似有神又無神的望着樓下進進出出的客人。
青樓女子分有三六九等,有負責迎客的,有負責端茶送水的,有洗衣梳妝的,還有賣藝不賣身、賣藝又賣身的,樓臺上站着的是地位稍高一點的青樓女子,她們正等着別人的召喚,或是物色到好的,便會主動出擊。
忽然,一位梳着婉約髮飾,又留有些許柳海的女子多姿婀娜的搖着扇子,一步三生花的邁起三寸金蓮,緩緩走到欄杆前,如雪的嬌美肌膚,輪廓分明的美人臉蛋,玲瓏有致的誘人柳姿,她剛剛靠上來,旁邊迷人心魂的女子頓時失色幾分,她們自慚形穢的往外邊退幾步,樓下喧鬧鼎沸的聲音隨即變的安靜無比,剛剛還在縱情聲色的王公商賈整個身體都像被寒冰凍住般凝固在那裡,握着酒杯的手不覺脫力,酒杯哐當的摔落地面,連着酒液碎了一地。
“梅雪姑娘,我可終於見到你了,只要你肯陪我,這二百兩銀子就是你的了!”從小翠的雙峰中拉起頭的王老爺忽地站了起來,打着酒嗝晃盪從懷裡掏出來鼓鼓的錢袋,右手五指提動吊在錢袋上面的淡白色黃線,來來回回的擺動。
旁邊本來想出頭的公子商賈一看是王老爺出價,都自動退讓了一步,伸起來喊價的手不太情願的收了回去,悻悻站到一邊。
“二百兩銀子……這至少要我用身體陪上幾十個男人才能得到!怎麼都是人,差距就是這麼大呢?”姿色一般的幾個青樓女子羨慕又忌妒的看着梅雪,左手五指環握蒲扇的扇柄,右手輕輕捏抓扇子的圓形外沿。
“二百兩銀子?王老爺,你也算是萬壽城數一數二的大商人,怎麼出手這麼寒酸?”景湖垂一步三晃盪的搖動摺扇,快步走向了正中央,昂了昂頭,清了清嗓子,衝梅雪道:“梅雪姑娘,我出二百零一兩銀子!”
“嗯?二百零一兩和二百兩不是差不多嗎?”旁邊有個手指還順着女人的臀部來回婆娑的伸向兩胯之間的更深處的男子道。
景湖垂不屑的揚着頭,啪的展開摺扇,探頭看向男子,咧嘴半笑不笑道:“誰說差不多的!二百零一兩和二百兩明明是差了一兩!一兩也是錢,買包子足足可以買上幾百個。”
“我出三百兩!”王老爺橫目瞪了瞪景湖垂,眼袋蹙了蹙道,一堂春裡的人都望向了王老爺和景湖垂,猜想青樓爭女人的事時有發生,今晚又該有一場好戲了。
“三百零一兩!”
“四百兩!”
“四百零一兩!”
“五百兩!”
“五百零一兩!”
王老爺只要加價,景湖垂就多加一兩,頓時引起了周圍人的齊齊注目。而王老爺氣的下巴上的白色銀鬚猛然往上一翹,老臉折成皺巴巴的魚皮痕紋,眼含怒氣的打量了眼景湖垂,隨即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隻會胡編瞎吹的竟胡吹!五百零一兩銀子?哼!哼!笑話……我看你是一百兩銀子也拿不出來,卻故意要加一兩來壓我價錢,是純心來搗亂的!”
景湖垂晃着摺扇,轉身拉過丁一道:“王老爺,你可不要狗眼看人低了,我以前喜歡胡編亂吹是沒有錯,可人總會有發跡的時候,今天我兄弟回來了,有的是錢!”
丁一橫着枯木柺杖,跨步上前,低聲輕道:“竟胡吹,我們是來辦事,不是來尋春的!怎麼跟半截入土的老色狼爭取女人來了?”
“兄弟,我知道我們是來辦事的!上次我和許公子來的時候,許公子被梅雪姑娘召了去,後來就迷迷蹬蹬的吃上了蛋王派,之後就上癮的越吃越多,弄的家破人亡,連自個的精氣都被抽乾慘死。所以,梅雪姑娘必須要弄到手!”景湖垂擔心丁一反悔,就沒有辦法狠宰冤大頭了,便急着向丁一作了解釋。
“哦?如果是這樣,那你儘管出價,錢我管夠!”丁一從身上隨手掏出了一袋足量的金子,悄無聲音的放到景湖垂身上,隨後划着枯木柺杖退後到一邊,沒有出聲。
王老爺眯眼瞧了瞪丁一,皮笑肉不笑的冷言冷語道:“竟胡吹,你就吹吧你!就他一個不到二十歲還拄着柺杖的年輕人,他能有錢?哼……哼……我王某人雖然老了些,但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這點識人眼力還是有的!”
丁一隻笑不語。景湖垂擋在王老爺面前,把一袋金葉子往桌上一倒,噹噹的響起脆聲,金光閃閃,價值至少能換幾千兩甚至是萬兩白銀,看的左右都脣舌蠕動的大咽口水,吸引力一點都不亞於梅雪。
景湖垂心裡也是一驚,暗道:“這冤大頭還真是有錢,我原以爲裡面的是金子,足夠百兩的,沒想到是比金子更足量又更方便攜帶的金葉子!價值比估計的更高一大截。”隨後,景湖垂信心倍增,啪的甩開摺扇,揚眉擺酷道:“王老爺,我錢就擺在這兒了!只要你出價,我就比你多一兩銀子!嘿嘿!”
“你!”王老爺氣的怒目圓睜,銀白鬍須竟生生的橫的與下巴相垂直,折皺的長滿老人斑點的老臉不斷收縮拉聚成團,身體直髮顫的歪倒在旁邊的椅子上,暈厥過去。
“嘿!嘿!梅雪小姐,今晚你歸我了!讓我來陪你!”景湖垂擊敗王老爺,興奮的啪的收起摺扇,提着褲子就要往樓上奔去。
此時,梅雪的雙眸卻一直停留在丁一身上,她瞳孔裡閃現異樣的神色,美妙絕倫的身姿依着欄杆站着,心裡想:“段老爺說大公子藉着蛋王派和功法已經積聚了大量陽剛精氣,時下,只要再有一個陽剛精氣十足的人作爲魂引,便能將大公子的三魂從地獄裡招回,讓大公子復活,前幾次找的人都失敗了,這人陽剛精氣卯足,正好合適。”
隨即,梅雪揮動纖纖如玉的秀手,蒲扇掃過,香氣撲灑,驚豔的樓下衆人銷魂尖叫,她輕啓欲滴的紅脣道:“景公子,既然你的錢是你朋友出的,那今晚我只陪他不陪你了。你就另選一堂春裡的姑娘吧!”
景湖垂踏到第五個樓梯的腳步剎時凝固,整個人像鬥敗的公雞般無力的倒下,身體打了幾個大翻滾撞倒在桌椅邊,半晌後才木木的爬起身來,神色又氣又無奈的望着丁一道:“兄弟,我出頭替你爭,結果卻什麼都沒撈到。我怎麼竟做一些只給別人做嫁衣裳的事……”
一堂春裡的公子商賈們都吃驚的吞視丁一,仔仔細細的把他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似乎想找到他的不一樣來。最終,他們得到了奇怪的結論:人有錢還不行,還要學會用柺杖。
倒是角落裡還站有一位人,他的右眼呈橄欖狀,目光正一刻不停的瞪着景湖垂和丁一,嘴角詭異的往上一瞥,似乎有什麼陰謀。
而那些青樓女子這時才更加註意的看着丁一,只見他俊美的臉龐透着勾心攝魂的軒昂之氣,不驚不駭的平靜面容浮現令人砰然的特質,流轉平淡光芒的雙眸更是彰顯難能可貴的俏郎才子的深髓,偉岸的恰到好處的體形展視能夠俘獲任何少女芳心的聲息。
她們都不禁拱起了桃心的雙手,忘情的凝望丁一,久經風月不再輕易羞紅的雙頰不經意的幻起些許的緋赧嬌態。這時,她們似乎明白了爲什麼梅雪獨獨選丁一了。
丁一奇怪的看着青樓女子們,不禁伸手摸了摸臉蛋,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此時,眼角餘光瞧見了她們的嬌紅,心裡似有所悟,暗忖:“對了,我卦境突破到了御元境界,陽剛之氣再次增強,氣質也就潛移默化的變化,在段府演卦時,無意中吸下了強大的怨念,讓御元層次更是踏入更高妙的境界,氣質由內而外的急變,對女性具有特殊的吸引力。嗯,現在辦正事要緊,還是斂氣收息,不要沾惹太多的花草爲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