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衫官朗聲道:“你也別耍花招了,你最好少大殺人滅口這一手主意,更別想從本官眼裡逃走。我告訴你,你敢不就地伏法,可別怪本官心狠,將你的畫像發佈全國,到時候朝廷各大高手名捕以及白道中人,無一能放過你這天下的通緝犯.我看那時天下何處還有你容身之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即使一個人本事再大,能力再強也不可能與整個朝廷作對,除非他是有自己強大的勢力,或者是避難於國門之外,否則這個人無論避於何處,避於何人之下,終究避不過朝廷的追捕,就更別說儒衫官給獨孤楓帶上“十惡”這頂帽子。
說起這“十惡”的帽子可不是普通人所能帶,“十惡”的來源出自西漢武帝時“諸子百家,獨尊儒術”的董仲舒,其包括“謀反、謀大逆、謀叛、謀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後來這十條被歷朝歷代所沿襲下來,也從中可見其現實意義。
獨孤楓身魂失措地看着儒衫官,半晌回過神,雙手一揚,道:“動手吧!”顯然他被儒衫官給忽悠住了,也難怪,再聰明狡猾的狐狸怎能逃過獵人的眼睛,初入江湖的小蝦米怎斗的過經驗豐富的老狐狸。四周的官兵見獨孤楓束手就擒,匆匆上前給獨孤楓掛上鐵索鋼鏈,一旁的儒衫官平靜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毒。此時的獨孤楓並未發現儒衫官的神情異樣,而是自己陷入自己的苦惱。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搖頭自語道:“管他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忍了吧,俗話說的好‘民不與管鬥’,到頭來吃苦頭的反倒是自己。”
其實這也是實話,天下能有理站在平民老百姓一邊嗎?不,大多的理全都跑到那些有權有勢的手裡,再加上那些官場的繁文縟節,也便成了江湖人爲什麼不大願意結交官府,喜歡官府的主要原因。江湖人各自天地任我逍遙,行使一份江湖的規矩,自由自在的在這規矩中渡過自己的一生。
獨孤楓有些懊悔開始自己爲什麼不逃,至少不會像現在,罪名加身想走也走不掉,搖擺着鐵鏈,垂頭喪氣地低頭被官兵五花八綁的押回官府。
獨孤楓從監獄悠悠醒過來,已不知今是合時,更不知自己現在身處何處。手在地上微微蠕動,似鋼針刺骨的波瀾似潮水般擊打着岸邊,他想努力將手提起來,只覺忽然眼前一片漆黑,又爬在潮溼的地上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獨孤楓再度醒過來,只感到腐心的疼痛一股腦接一股腦的穿進心間,強用力試着去提手,疼痛又迅速的四處擴散,手上無一絲氣力。獨孤楓心道:“我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我回這麼疼痛,爲什麼我沒有力氣,爲什麼爲什麼”他不敢試着往下想,這一切來的太過突然,這一切怎可能讓他一下子就接受的下來。
獨孤楓側眼往下一望,他正如一灘爛泥躺在地上,四肢附近都是一灘紅紅的土色,手腕腳腕上有一道斑斑的劍痕。看到這一切,獨孤楓徹底的絕望了,他知道自己怎麼樣了,知道自己的手筋腳筋被挑斷了,知道自己面臨比上次失去武功更可怕的事情,知道自己這樣後半輩子算是完了,知道
一時間,無數的疑問在獨孤楓腦中閃過:“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難道是爲了我在金家莊院要挾過你?難道因爲我說過大逆不道的話?即使我得罪過你,罵過你‘狗官’,你怎可如此,這是當官的應該乾的麼。再說,就算我真的‘謀大逆’,這也是要送往京城刑部審理的,你個小小的官,怎可怎可怎可挑斷我四肢,怎可”
獨孤楓臉上越來越青,心中的怨怒越來越濃,仇恨越來越深,他滿腔憤怒,不顧疼痛的嘶啞地大罵:“狗官!狗官!”胸中一阻,獨孤楓側過臉橫着往前一吐,一灘血痰掉在地上,獨孤楓看到血到沒什麼側在地上的臉也同四肢一樣傳來陣陣的疼痛,他心中出現了一個念頭—毀容。嘴角掛起一瓣如月的苦笑,心中笑道:“沒想到天地如此多變,前些天還是佳人相伴,而今身處牢房,不久前還是呼風喚雨,武功橫掃千軍,而今卻是癱瘓的廢人一個。”
“‘禍兮福之所依,福兮禍之所伏’,哎—風雲變幻,人生如夢,戀雨、邀月不知你們身在何處,是否安好?”獨孤楓自己都變成這樣,卻想到遠方的伊人,心中難免有一些失落,難免放心不下心中之人。
霎間一閃,一個念頭閃在他腦海裡:“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我要爲我所愛的人活着,只有活着我纔有希望見到她們。對,活着,有命纔是一切希望的基礎,活着”獨孤楓也不在叫喊,默默的試着用“武聖訣”運行,渙散的遊絲真氣似一條條泉水一樣慢慢聚在一起。他紫青的雙脣一咬,真氣衝向被割斷的筋脈,真氣到了割口處一散,似作千絲萬縷消失的無影無蹤,創口的傷勢被真氣一衝,紅紅的血液從傷口又流出來,針刺般的疼痛加倍傳到獨孤楓心頭。他頭一暈,便失去知覺暈死過去。
獨孤楓四肢的劇痛讓他吃足了苦頭,挑斷筋脈的傷口大量的出血,更是讓他一下子虛弱的身子受到嚴重的考驗。接下來幾天裡,獄卒送了些變質的剩飯菜,只是獨孤楓身子不能動彈,也便沒動過一粒飯菜。
到了第五日,四肢上的傷口逐漸癒合,早不像前幾日那麼不方便。獨孤楓想到自己的冤屈,想到自己的希望,慢慢爬向牢獄大門的飯菜,聞到碗中的黴氣,他連連欲吐,不過對於腹中飢餓的獨孤楓而言,此時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吐出來,看着淡淡綠點交雜的米粒,獨孤楓心中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歡喜,抑制住激動的心,獨孤楓頭略偏,嚼也不嚼一下硬生生地嚥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