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你不是說真的吧。”我結結巴巴的問了一句婆婆,覺得有有點兒不可思議。
雖然婆婆沒有回答,然而她一本正看的臉色讓我明白了,她不是在說笑,她很認真的。
半晌我都沒回過神來,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周進,他臉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訝異,只是眉頭緊緊皺成川字。
我忽然就明白了,婆婆今天在電話裡說的,“有事跟我說”,就是想勸我打胎。看周進的臉色就知道,婆婆找人算完命,先來給周進做思想工作了。只是看這模樣,周進應該是沒同意,所以婆婆才這麼嚴肅。
“媽,你別信那些什麼半仙的話,他要真那麼神,早就買彩票發家致富了,還需要給人算命賺那點小錢,你說是吧。”我儘量把話說的輕描淡寫,感覺就跟講笑話似的。可惜我滿臉堆笑,婆婆跟周進的臉上卻沒一絲笑意,我這話等於白說了。
“半仙不能給自己算。”婆婆已經不耐煩到極點,“我都跟他聊了好幾回了,很準的。軒兒啊,你就跟別跟媽倔了,還是趁早去做掉,這可是事關香火的。”
“那也不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說實話,我心裡不高興了,所以小聲抗議了一句。
“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呢。”婆婆把臉拉了下來。
我不想再頂撞婆婆,所以鬱悶的低着頭不吭聲,周進也沒插嘴,一時間家裡氣氛有些凝固。
“你們是不是覺得,媽是老古董,你們都上過學,都有文化,都是能人,所以就不用聽我這個老不死的話了。”婆婆說着,眼圈就紅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他爸去的早,我一個寡婦把孩子拉扯這麼大。我守着周家的香火,這麼多年也沒動過改嫁的心思,我容易嗎?”
“媽。”周進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們都知道你不容易,可是你說的這件事,也太不合適了。”
“有什麼不合適了!”婆婆忽然疾言厲色了起來,“怎麼了,你現在大了,翅膀硬了,所以媽的話就可以不聽了是不是?你忘了你十三歲發高燒,我揹着你走了好幾裡到鎮上看病,你考上大學,我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給你湊錢,要不是我找不到地方,我都要去賣血了!我怎麼養了你這麼一個白眼狼崽子啊,娶了媳婦就不要老孃了。”
婆婆說到後面,眼淚已經淌出來,還不停的唸叨着“我命苦啊,我不容易啊”之類的話。
“媽,你別這樣。”周進也是不忍心,抽了紙巾給婆婆擦臉,婆婆不接,一把推開了他的手,也不看我們倆。
周進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這是他的親生母親,雖然要求很無理,畢竟老人在傷心流淚,他感覺很爲難。
婆婆也不念叨了,就是一直抹眼淚,低着頭,不看我也不看周進。
我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也有些束手無策。
客廳裡安靜下來,除了婆婆低低抽泣的聲音,誰都不說話。氣氛很僵硬,沉默了大約五分鐘,我的手機忽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