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宿舍的門就被推開,王峰帶着幾個身強體壯的男老師走了進來。
“所有的人,到保衛科一趟”王峰的語氣冰冷,夾雜着隱隱怒氣。縣一中出了這麼大的羣體事件,他這個保衛科長難辭其咎。
葉雲第一個站了起來：“這事是我帶的頭,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
“不行,只要參與過的人都得去。尤其是他”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王峰指的是我。
“嘿嘿。”葉雲笑了：“吳濤恰好沒參與過……”
“閉嘴”王峰惱怒地說：“我會調查,不用你唧唧歪歪”
“好啊。”葉雲聳聳肩,第一個走出宿舍,我們全部跟在後面。
在幾個男老師的“押送”下,我們來到了教工樓的保衛科。保衛科陰森森的,感覺一點人氣兒都沒有。進來縣一中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走廊盡頭,好像都是保衛科的辦公室,在幾個男老師的帶領下,葉雲他們逐漸走進其中最大的一間。我走在最後,也要跟着走進去的時候,王峰突然抓住了我的後領,低聲說道：“你跟我來”便拉着我往另外一間辦公室走。
葉雲急了,跑出來說：“王峰,你要於嘛？”
王峰沒理他,把我丟進另一間辦公室,迅速的將門鎖上。我環顧四周,這是一間極其狹小的辦公室,小到放了一張辦公桌後空間就所剩無幾了,倒像是個關人的囚籠。再仔細看看,可不是嘛,四周慘白的牆壁,一扇極小的通風窗,只是站在這裡就覺得非常壓抑,我都搞不懂這辦公室是用來於什麼的。王峰坐在辦公桌後,攤開一個黑皮筆記本。
“說說吧。”
“說什麼？”
王峰擡起頭,射來兩道冰冷的目光：“別裝蒜,說說你上午都做了什麼
“嗯,上午我在睡覺,後來……”
“啪”的一聲,王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說重點上午9點2分,你在做什麼”
“我在宿舍睡覺。”我老老實實地說道。我記得很清楚,那個點我纔剛醒
王峰的臉色非常難看,呼吸聲也逐漸濃重,顯然在隱忍着怒氣。他緩緩地說：“吳濤,你被開除已經是板上釘釘。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不如儘早把事情交代清楚,這樣的話咱們兩個都輕鬆了。”
“可是我沒什麼交代的啊。”我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你說的那個時間,我確實還在宿舍睡覺。我知道你是說打架的事,其實我確實很想參與來着,不過起牀發現門被反鎖了……”
“夠了”還沒說完,王峰就打斷了我的話,“你以爲這樣就能矇混過關？吳濤,我明白告訴你吧,人家葉雲後臺硬,除非殺了人,否則誰也開除不了他。你呢？你算什麼東西？一個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在學校還敢這麼狂？醜話就撂在這,學校就是要槍打出頭鳥、殺雞給猴看,而你現在就是那隻可憐的鳥、可憐的雞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聽完這番話,氣的我渾身都開始發抖了。王峰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幾乎都不把我當作人看。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就應該夾着尾巴做人,就應該處處低人一等我的牙關咯咯作響,雙拳也忍不住握了起來,雙目冒火地看着王峰。
“喲？”王峰站了起來,饒有興致地看着我：“瞧你這意思,還想打我？
如果是在外面,我早就揮拳而上了。在這打架,而且還是打老師,打不打得過另說,後果就是我無法承受的。我放開拳頭,說道：“王科長,我當時確實在宿舍睡覺,這一點看樓的舍管大爺可以作證。我當時被反鎖在宿舍,還是他幫我開的門。後來我拿着砍刀出去,但是他們已經打完了,我只能幫忙攙扶一下傷者——就是你看見我那會兒。”
王峰狐疑地看着我,感覺已經有所動搖,可能是因爲我太鎮定了吧。不過很快,王峰又冷笑起來：“你想矇混過關？沒有這個可能的,我隨便都能找出一大把證人來……”
“你可以去問問舍管大爺。”我只重複了這一句。
王峰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找再多的證人,就算是串通一些學生來栽贓我,也比不上舍管大爺一個人的證詞有力。王峰站起來,指着我說：“我現在就去問問,如果證明你在騙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說完,他就走出了屋子,只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也無所謂,就在房間裡等着。舍管大爺出了名的耿直,斷然不會幫助王峰做僞證,這一點我有很大把握。不到十五分鐘,王峰就返了回來,臉色比之先前更難看了。他坐回辦公桌後面,久久的一語不發。我說：“王科長,我可以走了嗎？”
王峰點點頭,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樣難看。我轉身,拉開木門,出去的霎那,王峰說道：“我不信狗能改了吃屎。等着吧,我會抓着你的,縣一中隨時攆你滾蛋。”
其實我現在也很擔心,根據葉雲所說,現在學校對我的態度是,只要我再動一次手,就立刻把我開除。這次百人混戰,王峰以爲十拿九穩的能把我開除,結果我又偏偏沒有參戰。可是他並不知道,我和莊浩還在教學樓外面打了一架。如果被他知道,肯定又抓着機會了。就算是爲了這個,也得儘快把莊浩於掉了。雖說我已經做好被開除的準備,但能在不被開除的情況下,我也犯不着故意往槍口上撞啊。
出來以後,也不知葉雲他們什麼情況了。我就先回了宿舍,想了很多事情,包括怎麼於掉莊浩。對我來說,莊浩已經不值一提了,但我總隱隱有些不安。臨近中午的時候,葉雲他們終於回來了。葉雲一看見我,就撲過來,緊張地問：“怎麼樣,王峰沒有爲難你吧？”
我搖搖頭,把之前的情況說了說。葉雲哈哈大笑,顯得比我還要高興。我問他們：“你們那邊什麼情況啊？”葉雲說：“有我頂着呢,每人記了個過,跟撓癢癢似的。”
爲了慶祝,大家中午到外面吃飯,還叫了黃曉雯。大家現在是一掛的了,共過患難以後,感情愈發深厚起來。吃飯的時候,我把我的擔心說出來,大家就提議趁熱打鐵,今晚就把莊浩收拾了。這次所謂的收拾,就是要動真格的了,要逼得莊浩自己退學。學校常有這種事,一個學生被打的受不了,就會自己轉學走掉,這種事操作起來很簡單,一天打三回,性子再好的人也頂不住。大家還勸我,不讓我再動手了,省的被學校開除。葉雲還說：“別忘了你是個老大,哪裡有老大每天親自打架的？”我承認,這句話很好的啓發了我
從昨天到今天,我的思想發生了轉變,可能是感覺仇都報的差不多了,心裡的氣也出的差不多了,所以就接受了大家的建議。爲了自身的安全,我還是暫時不要動手了。定了以後,大家就商量着怎麼打莊浩。其實不光是打,還帶上整人了,總之就是要折磨莊浩。坐在這的都是混混,說起這種整人的招來,一個比一個具有奇思妙想,我是佩服的無以復加。好像莊浩現在就是一隻螞蟻,任憑我們隨意玩弄似的——當然,情況也確實如此。
大家正高興地說着,我突然想起一個事來,說道：“不行,咱們還不能動莊浩。”
大家都安靜下來,奇怪地看着我。我說：“莊浩背後是羅奔。莊浩已經不值一提了,咱們分分鐘就能滅了他。可是羅奔呢？如果不除掉他,我老是覺得不安。”
葉雲問：“那你什麼意思？”
“我想,咱們先去於了羅奔。”我說：“趁着羅奔傷還沒好,咱們先下手爲強,再把他弄上一回,回頭再收拾莊浩不遲。不然的話,在學校呆着也不踏實。”
“行,就按你說的。”葉雲說：“你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弄。”
說到要於羅奔,東子也興奮起來：“我草,我早想弄弄那個大個子了。什麼時候動手？”
“揀日不如撞日,咱們吃了飯就去,叫一些能打的兄弟。羅奔也不是神,弄上二十個人,怎麼也夠他喝一壺了。最好是一次把他打服了,省的以後再唧唧歪歪。”說起這個,我總是豪氣於雲,沒有什麼比打架——尤其是打厲害的傢伙,更能讓我熱血沸騰了。
“行。”“好。”“沒問題。”大家一口答應,當下就摩拳擦掌起來。
我指着東子說：“你不能去。”
“爲什麼？”東子的眼睛瞪得逼銅鈴還大。
“你媽,你還想不想長好傷口了？今天可是剛補縫過一次。對付羅奔太危險了,你還是不要去了。”我用非常堅定的語氣說着,省的東子又玩那套“你是不是覺得我沒用”什麼的。
“你也別去。”葉雲指着我說：“說好了,你不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