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似乎還漂浮着一點花花草草的香味,可是在彩輝進門的一剎那,似乎有另一種更爲強烈的感情削弱了她對周遭世界的更多感覺,她一陣激動,幾乎連呼吸都要忘記了。
那些時光交錯般的相互凝望着的眼,那些幾乎難以分辨的夢境與現實,以及由這些夢境與現實所引發出的一系列悲歡……這所有的一切像激烈盪漾着的水面歸於平靜,支離破碎的泡影忽地一下子拼合在一起,變得完好無缺。
他果然在這裡。
葉瀾他果然在這個書屋裡看書。
他已經完全恢復了嗎?
彩輝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葉瀾的背後。葉瀾這個時候也發覺背後多了一雙關注的眼睛,他果斷地合上手中的書本,轉過身來,將身後剛剛注視着自己的那個人摟進懷裡,然後越抱越緊。
彩輝想起在不昧今生酒吧的那個夜晚,意識完全模糊之前似乎也是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甚至於那樣一個暗黑的夜晚裡她還做了一個被自己最親近最深愛的人摟在懷裡看月亮的夢。夏風輕輕地吹過,還有微微晃動的迷離樹影。搖晃的月光中長出了一顆美麗的樹,樹上開滿了粉色的,金黃的,絳紫色的不知名的花。
彩輝一直垂着身體兩側的手緩緩地揚起來,不過並不是將這個緊緊抱着自己的男人推開,而是雙手從後面環抱住他的腰。
葉瀾怔了一下,然後感覺到環抱住腰的那雙手慢慢地上移,撫摸着他的背,他將彩輝抱得更緊了。
手在這個男人的背上摩挲時,彩輝彷彿又看到了那些血肉模糊的景象,她的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沿着臉流下,潤溼了葉瀾的胸口。她實在不願意再看見他受傷的樣子了,也不想他再次離開。
張媽站在門口愣愣地看着這一幕,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疫情很快還是得到控制了。這場突然而來的疾病因爲快速地蔓延奪走了上百人的姓名,給這座城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陰霾。光是安撫民衆,政府就已經很頭疼了。雖然專家說這個疫情可防可治,但是一直到疫情控制住開始結束的時候,相關的疫苗還是沒有研發出來。總之,經過這場災難後,所有的人都很累,連政府也覺得疲憊不堪。
董事會商議之後,梁氏集團決定向相關部門,相關的慈善機構捐贈一點心意。雖然對外說是一點心意,其實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有關的董事表面上沒說什麼反對意見,
心裡面其實並不是特別樂意。
放着這些事先不說吧,在這座城疫情最緊張的時候,梁氏集團的彩輝小姐竟然不好好地呆在家中,她離開別墅後跑了出去,並不是因爲集團公司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直到兩天之後纔回來,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不能輕易地獲得大家的諒解,尤其是不能得到樑鳳玉的諒解。那些日子裡,所有人都很惶恐,樑鳳玉將自己的母親接回梁氏的別墅裡同自己一起居住,甚至連彩輝的母親也得到了她的關懷和問候,完全挑不出她爲人處事有什麼不妥之處。
“竟然撇下自己的父母,將梁氏別墅羣這邊的親人拋之腦後,跑到什麼不知名的地方去尋找一個與自己非親非故的男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樑鳳玉的這個問題幾乎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的回答,於是大家之間開始猜測那個男人和彩輝小姐的關係,甚至還流傳出這樣的流言:“彩輝小姐和那個叫葉瀾的男人關係非同尋常。”因爲沒有不知名病毒的威脅,很多好事者的勁頭再次高漲起來。於是,這些流言也終於讓潘良有所耳聞了。
過去的二十幾年中,這位在國外長大的潘少董從未遇到這樣災難性的事情,對於剛剛褪去的疫情仍然心有餘悸。他整天宅在家裡,根本不敢擅自在外面走動,很多食物也不敢隨意的吃了,總是擔心一不留神就會感染上什麼可怕的病毒。所以,當這些流言通過短消息或者網上的一些在線即時聊天工具甚至是郵箱多方面地傳到他這裡的時候,他幾乎有點着魔了。開始晚上失眠,一整夜睜着眼像做夢一樣。
“聽說那個男人長相不錯。”
“聽說那個男人身手很是了得,好幾次見義勇爲呢!”
這些句子就像魔音一樣纏繞在潘良的心頭,好像一切讚揚男人的詞彙都可以用在這個叫葉瀾的男人身上。少一個讚美的形容詞便是辱沒了他的一絲光輝。
這樣讚美一番好奇一番之後,竟然還有人會牽扯到潘少董的身上。那樣一個舉世無雙的美男子,難道竟然得不到彩輝小姐的心嗎?聽說他們已經訂婚了,還真是……
不知道說這些話的人究竟是抱着一種怎樣的心態,感嘆世事難料?或者替潘良惋惜……雖然很多見過或者聽說過潘良的人都很替他惋惜,甚至還夾雜着一絲絲的同情,但另一方面大家又不約而同地將重心轉移到那個傳言中叫葉瀾的男人身上,有人竟然去網上搜索有關於葉瀾的很多信息,但因爲不
瞭解,而且網上一搜成千上萬個葉瀾,也不知道哪一個纔是傳言中的那一個,如此。越是神秘,便越發引起了大家的遐想。
如果只是門當戶對地相戀,大家也許只是豔羨一番。因爲沒聽說這葉瀾是什麼有背景的人,這座城裡也沒有什麼富貴人家姓葉,就是全國的富豪榜上也沒聽說過這樣的名字,甚至都沒有一個姓葉的人出現在排名前五百的富豪榜上。於是這樣的感情便有若從天而降的霹靂,讓所有人的心一邊震驚着一邊期待着。
開始有人揣測,葉瀾和彩輝原本就是一對地下戀人。如此,堂堂的潘少董便成爲一個尷尬的焦點。
“真是氣死人了!”潘良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道。
“怎麼了?”Ailsa端着一杯咖啡走過來,順便將房門掩上。
潘良滿心不悅地向自己的母親抱怨:“真是鬱悶死了!也不知道是誰老給我發一些讓人心煩的郵件。”
“不喜歡閱讀的郵件,可以拉入黑名單進行屏蔽啊!”Ailsa有點驚疑,這麼簡單的事情潘良竟然會因此而煩惱。
確實可以拉入黑名單進行永久性屏蔽,但是潘良的心忍不住就癢癢的要去看個究竟啊。
所以,聽自己的母親如此一支招,潘良反而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於是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發了一會兒呆,憤憤地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謠言不攻自破的,然後把那些散播謠言的人揪出來,好好地教訓一頓。”
“又是因爲彩輝嗎?好像你們這段時間沒怎麼聯繫,是吧?”
“我會盡量安排時間,趕緊結婚好了,等我和彩輝結婚生子,什麼謠言都站不住腳了。”
“是嗎?那是什麼謠言將你惹惱成這樣呢?”
“有人說彩輝以前有個戀人叫葉瀾,最近他們有些舊情復燃。傳得有模有樣的。”潘良翻着白眼說着,似乎這樣就能發泄出自己心中的鬱氣。
“你相信不?”Ailsa笑道:“你一定是相信了,要不然不會如此生氣。呵呵!”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從日常生活的一些小動作中,她已經深諳兒子藏在心底的那些真實想法了。
“阿良啊,其實這樣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去問彩輝的。流言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假的,無論是真是假,你問過彩輝之後,就能對她的心意一目瞭然。你現在坐在這裡憤憤不平根本就是無濟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