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心中發毛，想着不過是一個廢棄的燒瓷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鬼魂在此徘徊？那些鬼魂的身上都穿着老舊款式的服裝，看樣子應該死了很久了，竟沒有去地府投胎轉世。
剎車聲拉回了我的思緒，歐陽霆似乎注意到我的反應，低聲說：“陰氣很重，這間燒瓷廠從前發生過什麼？”
他說完透過後視鏡，掃了一眼後排座的陳總。
陳總沒有陰陽眼和道行，他肯定看不見那些鬼魂。可是聽我們如此說，正常人也會嚇個半死了。
陳總哆哆嗦嗦地解釋道：“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間燒瓷廠，好像在二十年前發生過意外爆炸。當時廠子裡死了很多人，後來就被荒廢了……”
大爆炸？如果是這樣，爲什麼這些鬼魂沒有被陰差帶走？
歐陽霆笑嘻嘻地安慰我別怕，說什麼有他在，什麼鬼怪都得退避三舍。我白了他一眼，拉開車門下了車。
幾乎就在同時，廠子門前徘徊的鬼魂消失了。
我猜或許是歐陽霆會道術，他們對他產生了忌憚。
“陳總，還愣着幹什麼？下車帶路吧。”歐陽霆也下了車，拉開後車門不冷不淡道。
陳總硬着頭皮走了下來，定了定心神說：“火化吳大壯的時候，我並不在現場。我也是聽派去的人大概彙報了一下，看了看他們傳回來的照片……”
我心說他殺人時還真是膽大，處理屍體現場的照片也敢看。不過轉念又一想，陳總爲人謹慎，恐怕是擔心殺手糊弄自己。
這樣歹毒的一個人，活着對全社會都是危害。
陳總帶着我們進入了廠門，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廠區黑漆漆的，一股陳舊的氣味撲鼻而來。
我和歐陽霆分別打開了手電筒，爲前方的陳總照路。
走了沒幾步，就看見廠區中央種着一棵大榕樹。陳總擡頭看了看那棵樹，想了想：“照片上出現過這棵樹，應該就在附近。”
我聞言用手電筒四下找了找，最終看見在西南方，有一處磚石堆砌而成的窯爐。那玩意我之前在書上見過，正是科技還不太發達時，工人們用來燒瓷器用的。
“你看那兒。”我示意歐陽霆，“窯爐耐火耐高溫，如果將屍體放進去火化，應該不容易引起注意。”
兇手想要毀屍滅跡，一定會用一種最隱蔽的辦法。
歐陽霆吹了聲口哨，朝着窯爐邊走了過去。我緊隨其後，兩束手電筒的光都射入了窯爐中，照亮了當中一團黑漆漆的灰燼。
在灰燼之中，隱約可見一些大塊的類似骨頭的碎片。
歐陽霆讓我稍等，他跑去大榕樹邊折下了一根樹枝，探入窯爐中扒拉了幾下。
下一秒，一塊人類的天靈蓋赫然出現在了眼前。
“小美女，你猜得沒錯。窯爐不比火葬場，兇手也不是殯葬師。人類全身最堅硬的骨頭就是頭骨，兇手將吳大壯扔進窯爐中之後，只是看見他的屍體燒成了灰燼。不過卻忽略了一點，頭骨是很難被高溫融化的。”歐陽霆喜形於色。
我問他：“既然找到了吳大壯的遺骸，現在要做什麼？”
歐陽霆一樂：“通靈，把吳大壯的魂魄引出來。如果能勸他放棄復仇，那就超度他去地府投胎；要是他執意害人，那就收了他的魂魄，讓他魂飛魄散。”
他說得漫不經心，可我卻聽得皺了眉。
我壓低了聲音問他：“歐陽霆，你還有沒有點是非觀？吳大壯再怎麼說也是受害者，他被人殺死已經夠慘了，你真打算還讓他魂飛魄散？”
歐陽霆聞言展露出少見的嚴肅一面，他正視我的眼睛，意味深長道：“衛微，世界上的人有好壞之分，可是鬼卻沒有善惡。這世間的鬼魂徘徊在人間，或多或少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或是心有不甘，或是有所貪戀。你啊，最好能早點認清這一點。”
他的聲音輕輕飄入我的耳朵裡，聽得我不禁一愣。
歐陽霆的話意有所指，他知道我身邊有個男鬼。難不成，他是想讓我提防男鬼？
他口口聲聲說鬼沒有善惡，鬼魂存在於世間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確，男鬼的目的是魂魄合一。
可是男鬼對我沒有惡意，他甚至時時刻刻都保護着我。
可若我不是尊陰女，男鬼他還會找上我嗎？他說他愛我，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無法相信，他自與我相見的那一天起，就對我一見鍾情。這個說法是在是太荒謬。可如若不然，那男鬼對我的愛，豈不還是建立在了利用之上？
歐陽霆說完眼睛也沒能移開。
我對上他深邃的眼眸，不知怎地有些心煩意亂。
我低下頭，在心裡提醒自己歐陽霆和夕不早的血脈關聯。我不能被他的話左右，我既然選擇了男鬼，就得義無反顧的相信他。
這個歐陽霆指不準在算計些什麼。
“不是要通靈嗎？快開始吧。”我岔開話題，只想快些結束現在的棘手事。
歐陽霆俯身將吳大壯的頭骨給撿了起來。
我後退了兩步，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玩意，不免覺得噁心。
歐陽霆盤膝坐在了一塊空地上，他將頭骨舉了起來，嘴裡唸唸有詞地說着什麼。
幾乎就在同時，我感覺身後疾風颳過，黑暗之中有一點白色朝歐陽霆襲去。
速度太快，我沒看清那東西是什麼，只能提醒歐陽霆：“小心！”
歐陽霆猛地睜開眼睛，身手靈活地一個前空翻，成功避開了白點。白點撞在了樹上，隨後顫抖了幾下，漂浮在了半空中。
居然是一個拇指大小的紙片人兒。
紙人的雙眼泛紅，片刻之後，一個蒼老的男聲響起：“小娃娃，不想死就別多管閒事，否則老朽讓你後悔來世上走一遭！”
“是紙人在說話！”我驚呼道。
歐陽霆拿出一張黃紙，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紙上畫了一道符。下一秒，他將符紙擲向了紙人，冷哼道：“這點雕蟲小技也想嚇唬本公子，這件閒事我還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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