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一白，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害怕地睜大了眼睛。
從我們的位置根本看不見，那樓梯頂上究竟有什麼。
“秦敢！秦禿子！”我連本名帶外號的叫他，他都沒有反應。
這人就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連眼睛都沒再眨一下。
“夫人呆在原地別動，我去看看。”男鬼一閃身衝過去，按住了秦禿子的肩膀。
他仰頭去看，立馬又低下頭來，用手指在秦禿子的眉心處點了一下。
“咳咳！”秦禿子回過神來，咳嗽了幾聲，後退了幾步，“你按住我幹什麼？我們繼續上樓吧。”
清醒過來的他，似乎忘記了剛纔自己發呆的事！
秦禿子說完繼續上樓，男鬼也沒追問他，只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的背影。半晌，他回過頭衝我招手：“夫人快過來吧。”
我小跑了幾步到他身邊，男鬼握住我的手，跟上了秦禿子。
“夫人接下來小心一些，這座精神病院不乾淨，恐怕困住橘婭之人的法術，同樣也將它們困在了這裡面。剛纔，是有東西迷惑住了秦敢的心神。不過具體是什麼，我還沒弄清楚。”男鬼壓低了聲音對我說。
他指的“它們”，應該就是鬼魂精怪一類的吧。
醫院每天都會有病人去世，當中有陰物滯留也不爲奇怪。
趁着秦禿子離我們較遠，我故意放慢了腳步，壓低了聲音問男鬼：“秦禿子有問題，你爲什麼不一早揭穿他？”
男鬼輕聲反問我：“夫人不想救橘婭了？”
我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的意圖。
無論秦禿子有什麼問題，橘婭我都必須冒險一救。
經過秦禿子方纔站立過的位置時，我好奇地仰起了頭，想要看看樓梯頂上有什麼。
那上面黑漆漆的，隱約有什麼東西在發光。仔細一看，應該是玻璃吊燈一類的吧。
我眯起眼睛還想看個仔細，幾乎就在同時，一滴水滴墜在了我的臉上。
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用手抹去了水珠，納悶道：“不是沒有電力嗎？怎麼還會有空調水啊。”
“興許只是頂層殘留的雨水吧。”男鬼說，我們上了二樓。
二樓看樣子是住院部，比一樓更爲漆黑。兩旁是無數獨立的小房間，內窗上安裝有鐵欄杆，讓我有一種進了監獄的錯覺。
秦禿子一邊往前走，一邊依次踹開左邊的大門，頭也不回道：“我找左邊，你們找右邊。”
我應了聲好，從入口的第一間房間開始找。
這裡的過道狹窄而幽深，找了足足十幾間房了。放眼望去，還是望不到走廊的盡頭。
可想而知，霧城第二精神病院，當初的規模應該很大。只是後來不知爲什麼，竟然會被棄用了。而且看着病房裡設備齊全，還不像是整體搬遷，倒像是匆忙撤離。
我胡思亂想着，這裡的病房空蕩蕩的，根本不像有人居住。要是一個活人被囚禁在這裡，恐怕正常人也會被逼瘋的吧。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更擔心起橘婭來，尋找的步伐也加快了。
不一會兒，耳邊恍惚聽見“嚶嚶嚶”的女人啼哭聲。
我心裡一驚，忙問男鬼：“你有沒有聽見哭聲？”
男鬼點點頭，左邊的秦禿子也聽見了。我們循着哭聲發出的方向找去，最後找到了一間病房。
透過鐵窗，我看見病房內有個女人，正蹲坐在牀邊。她留着一頭短髮，將腦袋埋進了膝間。
剛纔聽見的哭聲，正是她發出來的。
女人的髮型和身材都和橘婭很像，我在剎那間多留了個心眼。
“她是人吧？”我有些遲疑，開口問男鬼。
話音剛落，按耐不住的秦禿子踹開了病房的門。
“小婭！你別怕，我來救你了！我帶你出去，我有辦法讓你活下去！”秦禿子激動道，大步衝了進去。
“先別進去！”男鬼吼了一聲，不過沒能阻止秦禿子。
他已經跑到了女人的面前，一下子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摟入了自己的懷中。
“小婭，別怕，我來了。”秦禿子背對着我們，捧起了女人的臉，欣喜道。
他寬厚的身體擋住了女人，雖然我沒看見，不過聽他這麼說，已經能判斷女人就是橘婭了。
“小婭，我總算找到你了。”我眼眶泛紅，也和男鬼走進了病房中。
秦禿子緊緊抱住女人，她的腦袋探了出來，將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一瞬間破涕爲笑。
我在看見她那張臉時，渾身的雞皮疙瘩直冒。
她哪裡是橘婭，這個女人……爲什麼長着和我一模一樣的臉？！
她笑得滲人，漆黑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着我。
“你不是橘婭……你……你是誰？”我嚇得連連後退。
女人輕聲道：“我就是你啊，你怎麼連自己的樣子都認不出來了？”
莫名的恐懼於心底生出，我跌跌撞撞地後退。男鬼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看見他着急地對我說什麼，可是我卻聽不清楚。
女人的聲音猶如魔音灌耳，不停迴響：“三十年前，你死在了這裡。這麼刻骨銘心的事，你怎麼能夠忘記呢？衛微。”
我轉身想往外面跑，男鬼的手指正欲點上我的眉心。眼前浮現出一道符咒，我咬破中指飛快地畫了出來。
下一秒，跟前生出一道透明的屏障，將他與我阻隔開。
我趁機頭也不回地跑出了病房，耳邊聽見一陣歌唱聲。我的腦袋暈乎乎的，雙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精神病院的病房裡。
門外有護士來回走動。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朝我走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熟悉的年輕男人。
居然是馮大師！
我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想要開口叫他，話從嘴裡出來，卻變成了支支吾吾的聲音。
“唔唔唔……”我含糊不清地和他示意。
醫生解釋道：“病人交給我們，家屬可以放心。你在這裡，病人的情緒只會更激動，還是請回吧。”
不對勁，這不是我生活的時代。
如今的馮大師還很年輕，精神病院也沒有荒廢。
“讓我和她單獨說幾句話吧。”馮大師嘆了口氣，醫生點點頭帶上房門離開了。
馮大師站在我牀邊，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別怕，這是最後一世了。等到了下一世，你成爲了尊陰女，我的計劃就能徹底實現了。”
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