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室,久而不聞其臭。當你習慣一種味道或者習慣了一個人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他有多帥氣或者多漂亮。】
眼看着陸立風上了過山車,他沒逞強的坐第一排,也沒認慫的坐最後一排,而是選了一個第三排的位置,工作人員挨個給遊客扣安全裝備,坐在陸立風旁邊的小女生一邊捂着嘴笑,一邊自來熟的和陸立風說着什麼。
陸立風始終直挺挺的坐着,目視前方,沒理。
姚星辰在下面和堂本笑:“你看他,到哪裡都有小女孩勾搭。”
堂本說:“那是,現在就是個看臉的世界,我們陸哥絕對是顏值爆表,一口氣從小帥到大。”
姚星辰說:“難道我審美有問題?爲什麼我就一點都感受不到他的魅力?”
堂本說:“這和人的嗅覺工作原理是一樣的,爲什麼你總是聞不到自己身上的香味,別人卻能聞到,是嗅細胞容易產生疲勞,容易產生抑致性效應。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室,久而不聞其臭。當你習慣一種味道或者習慣了一個人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他有多帥氣或者多漂亮。”
姚星辰點點頭:“就像是我有一個表哥,有一次我把他帶到學校去,同學們都誇他長得帥,我卻一點都不覺得。”
看來,是她一直忽視了陸立風的魅力所在。
堂本說:“你挺幸福的,陸哥從來沒這麼對過一個女人,他是真的對你好。”
姚星辰嘟囔了一句:“他能不對我好嗎?我懷的可是他們陸家的下一代。”
說話間,過山車的安全工作已經準備好,鈴聲大作,馬上就要開車了。
堂本擔心的說:“陸哥胃不好,也不知道被折騰一下,會不會難受。”
姚星辰把手卷成話筒:“小古董,讓你整天氣我!出來混遲早是要還噠——”
陸立風把頭轉過來,看着她陽光燦爛的笑容,嘴角抽了抽,轉過頭直視前方,表情有幾分視死如歸的味道。
耳邊忽然響起她小時候淒厲的哭喊:
“爸!爸爸!”
“這真的是我們家插花用的花瓶…真的…”
小小的她抱着瓶子,蹲在人羣之中擡頭望着他,眼裡寫滿了哀求…
轟隆隆,過山車緩緩的開動,姚星辰越發開心,幸災樂禍嚷嚷着:“小古董!怕你就喊出來!不要逞強!”
陸立風轉頭,看看她,擡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
下一秒,過山車箭一樣衝了出去!
…
陸立風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什麼事也沒有,姚星辰和堂本站在下面搖旗吶喊,很是興奮。
他走下樓梯的時候,步子突然打了個晃,姚星辰一愣,收起笑容,擔心的看着他,只覺得高出之上,他就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楊,隨時都會折斷了一樣。
姚星辰三步兩步迎上去,皺着眉擔心的問:“喂,你沒事吧?”
“沒事。”陸立風的臉上很平靜,並沒有姚星辰期待的驚嚇表情,只是有些慘白。
姚星辰看他沒事,心裡一下子就鬆了,一拳捶過去:“小樣兒!真給我和我女兒長臉!”
姚星辰這麼一捶,一不小心正好捶在了他的胃上,陸立風的表情立刻一變,立刻捂着胃快步跑到垃圾桶邊上去,痛苦的嘔吐起來!
姚星辰一下子傻了,衝過去拍他的後背:“這麼難受嗎?都吐了!”
她拍了兩下,他吐完了,直起腰身。
堂本在旁邊的小攤上買了一瓶水遞過來,陸立風漱漱口,臉色比剛纔好多了。
姚星辰有點愧疚,一時間自責得難易附加,無法掩飾的心疼全部寫在臉上了。
“早知道就不害你了,你要是不行你逞什麼強啊?”姚星辰站在他面前,從自己的小包裡掏出一顆酸梅來,遞給他。
陸立風看着她心疼的眉眼,擰上瓶蓋,難受勁兒過去,表情舒緩了一些,接過酸梅拍拍她的肩:“沒事。”
堂本在邊上感嘆:“我算是知道什麼叫做衝冠一怒爲紅顏了!”
陸立風把礦泉水瓶往垃圾桶一丟,轉身牽住她的手,滿血復活,雲淡風輕的說:“走吧,還想玩什麼?”
姚星辰目光閃了閃,望着他,看着他眉眼之中的徵求與寵溺,心臟忽然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堂本說的對,她一定是對陸立風審美疲勞了,這一刻,她猛然發覺,原來眼前這個漱完口把水一扔繼續準備爲她出生入死的男人,竟然這麼有型,這麼帥。
姚星辰被嚇了一回,老實了,拉着他的手往遊樂園出口走:“我好累的,不玩了不玩了。”
堂本呼吸逗她:“別呀,繼續呀,出來混遲早是要吐夠的。”
姚星辰拉着陸立風往出走:“你想吐你去坐!我們不玩了!”
堂本打趣道:“呦呦呦,心疼啦?”
姚星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陸立風跟在她身後,任由她拉着,脣邊的笑意漸漸擴大…
…
把陸立風玩吐了之後,姚星辰着實老實了幾天,她總是擔心陸立風打擊報復自己,不停的追在他身後問:“陸立風,你讓我答應你的那一件事到底是什麼?”
那是他們的賭約。
陸立風一邊在她的瑜伽墊上做俯臥撐,一邊說:“沒想好呢!”
姚星辰把電視一關,走到他的面前來。
陸立風穿着灰色的抽繩運動褲,上身是灰色健身工字背心,雙臂的肌肉隨着的撐在地上的動作一起一伏,吸引了姚星辰的目光。
被她看了半天,陸立風終於有所察覺,翻了個身停下來,雙手在後面一撐,坐在地上喘氣。
“好看麼?”他流着汗,挑挑眉盯着她。
“挺好看的…我是說背心。”姚星辰往沙發上一坐,欲蓋彌彰的說。
怎麼想的,天天在一個孕婦面前健身,線條還那麼棒,簡直就是報復。
姚星辰覺得有點熱,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出去走走。”
“不要亂跑。”陸立風看着她越來越像看着一個小孩子了。
姚星辰拿起大衣下了樓,剛一出陸家,就接到了池穆媽媽打來的電話。
原來池穆被研究所勸退之後,託人介紹,去食品廠做保潔,臨近年關,食品廠給員工發了幾箱食品,池穆就想起了好久沒見的姚星辰。
池穆媽媽說:“我昨天就聽他自言自語,唸叨着姚姚,估計是想你了,正好他們單位發了幾箱罐頭,我讓他去給你拿點嚐嚐。”
姚星辰頓了一下,疑惑道:“姚姚?”
池穆媽媽說:“不是你還是誰,估計是池穆自己給你取的暱稱,星辰啊,你有時間出來一趟嗎?”
“有的有的,阿姨,我這就打車過去。”
姚星辰趕到池穆家的時候,池穆爸媽已經上班去了,池穆見到她來,臉上露出了招牌笑容。
他的牙齒很白,很整齊,即使身體有毛病,但用這個親和的笑容去找工作的時候,總是會派上用場的。
他去食品廠應聘的時候,人事部的經理就說:“這麼好的年輕人,笑起來多帥氣,真是可惜,就讓他留在我們這兒吧!我叫同事們多照顧照顧池穆。”
姚星辰坐在沙發上問:“池穆哥,新同事對你好不好呀?”
“嗯。”池穆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她圓鼓鼓的肚子。
姚星辰獻寶一樣挺起肚子:“寶貝,給你池穆叔叔動一個!”
肚子裡很配合的動了一下,池穆摸到了,眉眼頓時笑開。
姚星辰又指了指桌子下面堆着的幾箱罐頭:“呀,這是我池穆哥拿回來的嗎?”
池穆大概是覺得很驕傲,走過去把箱子打開,看着她,叫她過來拿。
姚星辰不愛吃罐頭,卻也哄着他說:“太棒了!我最愛吃水果,池穆哥以後越來越厲害,給我賺好多好多錢,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池穆一低頭,笑了。
“吃吧,瑤瑤。”
搖搖…
姚星辰正要拿罐頭的手停了下來。
池穆期待的看着她。
那目光,清澈得叫人難過。
瑤瑤,是樑美仁的小名。
池穆不喜歡叫她的名字,因爲他說“美人遲暮”不是一個好成語,所以就叫她的乳名瑤瑤。
而樑美仁,就叫池穆晃晃。
搖搖晃晃…
戀人之間再幼稚都是滿滿的甜蜜。
姚星辰的心忽然像是被人握了一下,疼得發緊,隨便拿了兩罐,勉強的笑着,強裝開心:“我就拿兩罐糖水荔枝回去好不好?”
池穆搖搖頭,從箱子裡又拿出一罐山楂的,塞到她手裡。
“瑤瑤,多吃點。”
…
回到家,所有人都去上班了,姚星辰心裡有些難過,也說不上來爲什麼,看着那兩罐荔枝也沒食慾,就隨手拿起那罐酸的山楂罐頭,開蓋吃了起來。
何琳從外面買菜回來,一進屋,就看見姚星辰抱着罐頭,一邊看電視一邊吃。
“吃罐頭呢星星?罐頭都不新鮮的,少吃一點。”何琳走過來說。
“哦,我同事過年發的,吃不了,給我拿了一些,媽你要吃嗎?”
姚星辰把罐頭遞過去,最後幾顆山楂在糖水裡飄着。
何琳定睛一看,頓時變了臉色:“傻孩子!你怎麼吃山楂呢!”
姚星辰也被何琳的反應嚇了一跳:“媽,我都吃了一罐了啊,怎麼,山楂不能吃嗎?”
她只知道螃蟹不能吃,沒想到山楂也不行嗎?
何琳急了,把她的罐頭奪過來:“孕婦不能吃山楂的呀!山楂會刺激子宮收縮,甚至導致流產的!”
姚星辰本來吃得挺香的,被她這麼一說,整個人都不好了,半信半疑:“有這麼嚴重嗎…”
何琳太細心了,對她懷孕的事簡直是照顧的無微不至,有時候難免小題大做。
“我給小蘇醫生打電話吧!你先坐在這兒不要動。”
…
晚上陸立風下班的時候,一臉陰沉的趕到醫院,姚星辰正躺在病牀上,百無聊賴的玩着指甲,蘇小茉和何琳,以及廖英紅都在,圍着姚星辰做思想教育。
姚星辰一看陸立風來了,像是看到救星一樣,委屈的說:“陸立風,你看,我又被他們幾個拽到醫院來了…”
蘇小茉看了一眼陸立風,回頭對姚星辰笑着說:“還好你體質好,沒什麼影響,何琳阿姨也是寶貝你,叫你在醫院裡觀察觀察,萬一有不舒服呢?是吧?”
姚星辰說:“我不就是吃了幾個山楂嘛,你們也太小題大做了。”
陸立風走過來,把包一放:“誰給你買的山楂?”
姚星辰想都沒想說:“我朋友他們單位發的…”
“誰?”陸立風的臉色有些冷。
“池…穆啊…”
陸立風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隱忍的憤怒,轉身出去抽菸。
屋子裡的人面面相覷,蘇小茉偷瞄了一眼姚星辰,嘴角勾起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