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她的溫柔
【我叫池穆,我是個病人,如果我闖禍了,請聯繫我的家人姚小姐,電話是181xxxxxxxx,給錢。】
姚星辰轉着圈的啃着蘋果,打電話告訴丸子自己在醫院,讓她把今天廣告拍攝的事情先推的晚一點,丸子說不能總這麼推了,人家會覺得你耍大牌,姚星辰拿自己懷孕說事,同爲單身媽媽的丸子妥協了,只好說自己想想辦法。
掛了電話,姚星辰啃了一大口蘋果,對着手機笑:“嘿!小樣兒…”
說的是丸子跟自己橫,姚星辰知道丸子對自己有許多不滿,可這丫頭已經是自己換過的第十個助理了,難得找一個蘑菇頭,黑框眼睛的小胖子,看着蠢萌蠢萌的,這麼順眼,她也不打算再換了。
電話又響了,姚星辰也沒看是誰,笑着接起來:“這麼點事兒弄不明白嗎?你就是一隻涮熟了的豬肉丸子!”
“我說,你是那個叫池穆的家人嗎?”一個南方口音的男人語氣不善的問。
姚星辰一聽,是關於池穆的,語氣又是冷冰冰的,自覺不妙,趕緊掀被下牀。
“是,我是,池穆怎麼了?”
“幸福路266號,頂正乾洗店,你過來一趟吧!”說話的人非常橫。
“你們千萬不要爲難他啊,他是個智障人士,腦子不是很清楚的,我…我現在就過去!”電話裡也問不清,估計是池穆又惹禍了,姚星辰索性掛斷了電話,穿上高跟鞋,急急忙忙的往出走!
一推開病房的門,陸建林已經不在了,何琳、廖英紅還有陸立風站在外面,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見姚星辰一臉嚴肅的推門出來,風風火火的就往出走,幾個人急了。
廖英紅問:“囡囡啊!你幹嘛去啊這麼着急!”
“我朋友有點事兒我得去看看!”姚星辰朝身後擺了擺手,背影焦急,大步流星。
何琳說:“星星啊!別穿那麼高的高跟鞋啊!”
“我沒事兒!”姚星辰轉個彎就消失在了走廊裡。
何琳推了推兒子的手臂:“你去跟着!別再出了什麼事兒!”
陸立風擡腕看看錶,自己下午還要去趟所裡,有些猶豫。
姚星辰懷了自己的孩子沒錯,但這不代表他要分分鐘跟在她身邊照看。
可她走得焦急,像是出了什麼事,而自己未來的丈母孃廖英紅正期待的看着自己,此時陸立風不動身去護她,必定說不過去。
陸立風放下手錶,掏出手機給樓下的堂本打了個電話,叫他把車子開到醫院門口來。
“我去看看。”陸立風邁步追了上去。
“快去吧去吧!”廖英紅拍了拍他的後背。
陸立風一走,何琳就笑着說:“我們家立風啊,就是貼心。”
廖英紅也欣慰的搖搖頭,望着自家未來女婿,還是怎麼看怎麼順眼:“誰說不是呢!”
姚星辰這個瘋丫頭,嘴上說不待見陸立風,原來這麼有心機,這麼好的男孩子,你她是怎麼死纏爛打給降住的?
二十多年啦,這個小冤家終於做了一件讓她媽滿意的事兒。
話分兩頭,再說姚星辰這邊。
她急衝衝的奔下了電梯,直奔醫院大門口,本想打個車去幸福路,此時卻是出租車交班時段,有空車但都不拉活兒。
姚星辰急得直跺腳,伸着手站在路口使勁兒的招手。
一輛奔馳麪包車停在了她面前,副駕駛坐着陸立風,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
堂本從駕駛室裡探出腦袋,看着她今天清新脫俗的裝束,眼裡終於有了幾分看女人時纔有的笑意。
“嘿,又捅什麼簍子了?上車吧!我們送你!”
姚星辰是不想讓他們陸家人接觸池穆的,可此刻打車太難,時間拖一分,她的心裡就高懸一寸。
管不了那麼多了,姚星辰拉開面包車的車門,一頭鑽了進去!
“幸福路266號!”
“怎麼了?去那兒幹嘛呀?”
“死跑堂的你話怎麼那麼多啊!”
“誰讓你今天穿這麼漂亮,我這人見着美女就想多說話!”
“開車。”旁邊的陸立風淡淡的提醒他。
堂本“哦”了一聲,發動了引擎,車子飛快地滑了出去。
姚星辰把着車子上的扶手,有點想吐。
陸立風說:“開慢點。”
堂本就把車速放慢了。
姚星辰找人心急,手臂一揮:“開慢點幹什麼呀!快點快點!”
陸立風用指尖輕輕敲了敲車速表,堂本會意,就按照他所指的速度開,車子便穩穩的駛上了公路。
車子很快到了目的地,一開車門,脫離了空調,外面的熱氣如同蒸籠一樣圍了上來。
姚星辰立刻出了一身的汗,也不顧的上擦,回身對着車上的兩位說了一句“你們倆回去吧”便進了這家叫頂正的乾洗店。
乾洗店不大,掛滿了客人的衣服,黑壓壓的,只有一個板凳和一個玻璃櫃臺。
老闆是個小個子,黝黑,粗嘴脣,塌鼻樑,一見來的是個高挑性感的大美女,本來想好的蠻橫說辭一下子都拋到腦後去了,擺出一副嚴肅的臉,聲音不大不小的問:“你就是池穆的家人?”
“是,他人呢?”姚星辰閱人無數,看這小個子也不是什麼善類,語氣也橫了起來。
“你們家這位,就是來砸場子的,”小個子老闆說:“一進屋,啪,往我桌子上拍一百塊,就開始挑衣服,拿走我十來件客人的衣服,起初我看他人高馬大的,以爲得罪了誰,沒敢追,第二天又來,照樣挑走了好多件女士衣服,你說我能忍不能?”
姚星辰下巴一擡:“你甭跟我廢話,人呢!”
老闆伸手一指:“裡屋坐着呢。”
姚星辰快步流星走到內室,掀開簾子,只見池穆坐在沙發上,低着頭,眼睛不安的轉動着,臉上和頭髮上帶着灰,額頭上有一塊淤青,還有一塊破了皮,出了血,已經結痂了,明顯被人揍過,而屋裡還坐着一個混混模樣的黃頭髮,在看着他。
姚星辰一見池穆那狼狽而受到驚嚇的樣子,鼻子一酸,心頭震怒,退出裡屋走到老闆面前,使勁兒推了他一把:“你是不是打他了?”
老闆矮他一頭,被她推了一個踉蹌,心裡也有些不高興:“這傻子搶我衣服我不打他?”
姚星辰一聽“傻子”兩字,嘴脣氣的發紫,一腳踹翻了地上的實木凳子!杏眼圓瞪!
“你說誰是傻子呢?”
頂正乾洗店的外頭,堂本耳朵一支,對身旁的陸立風說道:“我怎麼聽見有吵架的聲音呢?”
“有麼?”陸立風也支起耳朵聽。
隱隱約約能聽見爭吵的聲響。
見陸立風的表情有點不耐煩,堂本立刻罵了一句:“這女人怎麼就那麼愛惹麻煩呢!我去看看!”
堂本正要下車,卻被陸立風拉住了:“我去,你在車上等着。”
陸立風推門擡腳,皮鞋就落了地。
乾洗店的小門市門口有一段臺階,不上去的話即使站在門口也看不見裡面的情況。
陸立風一步一步的上了臺階,剛剛推門進來,就愣住了。
只見姚星辰抄起板凳手上一揚,那沉甸甸的實木凳子便砸了出去!
凳子結結實實的砸在乾洗店的玻璃櫃臺上,只聽得“嘩啦啦”“嘩啦啦”,碎玻璃渣散落了一地。
老闆的招財進寶蟾也砸在了地上!
不僅是老闆,連陸立風都傻眼了!
“你敢砸我的店!”老闆大喊一聲,裡屋便出來一個小黃毛!
“我他媽不只要砸你的店!我還要砸你的人!”姚星辰說着,扯下一塊布,纏在一塊長三寸的碎玻璃上,握着刀一樣就衝了過去!
老闆一看!嚇得趕緊往黃毛身後退,黃毛倒是一臉胸相,看來經常打架。
陸立風眼看着要出人命了,上去一把奪過她的玻璃,姚星辰本能的一躲,“唰”!
鋒利的玻璃刃擦過他的掌心,割開了一條三四釐米長的血口子,滴答滴答,鮮紅的血滴落在了地上。
陸立風把玻璃往地上一摔!落地清脆,粉身碎骨!
“姚星辰!你給我出去!”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卻很有震懾力。
姚星辰一愣,錯愕的望着他手上的血,有點手足無措。
店裡這麼大的動靜,讓一直聽着的堂本起了疑。
他推開車門迅速跑上臺階,站在門口一看,一片狼藉。
有一個黃色頭髮的小混混正怒衝衝的盯着兩個人,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了。
堂本機靈,立刻大喊了一句:“老大!兄弟們都在車上呢!用不用下來!”
堂本這一嗓子喊得及時,黃毛頓住手,往外頭一望,只見一輛奔馳麪包車停在門口,玻璃黑壓壓的,也不知道坐了多少人。
老闆見勢頭不妙,趕緊拉住黃毛的胳膊,轉臉笑了:“誤會誤會!真是一場誤會!快去!快去把屋裡頭的人請出來!讓這位小姐帶走!”
黃毛不情願,但也心裡發毛,只好把池穆拉了出來,池穆被他扯了一個踉蹌,一下子靠在了牆上,姚星辰心疼的上前牽住他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陸立風垂手站着,手上的血已經止住了,冷眼看着兩人。
姚星辰瞪了老闆一眼,拿出錢包抽出十張一百元來,拍在桌子上,對池穆說:“不怕,我們走!”
四個人前前後後上了麪包車,依舊是陸立風和堂本坐在前頭,姚星辰和池穆,坐在了後面。
池穆看到姚星辰來了,緊緊的抓着她的手,清澈的眼眸裡有一絲依賴。
姚星辰心疼萬分,理了理他的頭髮,撣去他白襯衫上的灰塵,從包裡拿出一隻創可貼來,堵住他額角的血痂,摸摸他的臉。
“你傻不傻,嗯?我不是告訴過你,要是有人打你,你就把脖子上掛着的項鍊拿給他看嗎?”
她這一開口,輕輕柔柔的,與剛纔抄傢伙砸東西得那個潑辣角色判若兩人。
堂本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姚星辰這麼說話,左邊眉頭挑起老高,詫異的看了看陸立風。
陸立風沒說話,表情淡淡的,一直用左手覆蓋在右手上,看着窗外。
池穆用白皙手指把鎖骨處的鏈子勾出來,那是一條銀色鏈子,墜着一塊三釐米寬四釐米長的鋼牌,是在淘寶上定做的,刻着字,銀閃閃的,很美觀。
池穆看着她的眼睛,背誦着念出項鍊上刻着的字:“我知道,我給他看了,我叫池穆,我是個病人,如果我闖禍了,請聯繫我的家人姚小姐,電話是181xxxxxxxx,給錢。”
堂本“噗”的一聲笑了,一邊開車一邊小聲跟陸立風說:“給錢…哈哈…”
這麼直白的話,像是姚星辰刻上去的,財大氣粗,難怪剛纔她臨走時往桌子上拍了1000塊錢。
姚星辰憐愛的摸摸池穆的黑亮的髮絲,說:“池穆哥的記憶力好棒,點個贊,可是我還是要批評你,你沒事去搶乾洗店幹嘛?”
池穆眨眨眼,有點累,便一歪頭,枕在了姚星辰的肩上,閉了閉眼,聲音有些委屈:“我沒有搶,我發了工資想給你買衣服,他們家門口寫着裙子10元一件,羽絨服20元一件,皮衣30元一件…我只發了五百,只有這家最便宜。你喜歡新衣服,我就想給你買好多好多…”
姚星辰的眼角有點溼,但還是很感動的,原來自己在池穆心裡,竟是這樣重要的地位。
“傻瓜,”她拍了拍他的俊臉:“那是乾洗店啊,不是賣衣服的,人家掛出來的是洗衣服的價格呀,你以後可要記住了啊。”
“記住了。”池穆閉上眼,困極了,頭在她肩上蹭了蹭。
此時,正在開車的堂本忽然急急的喊了一句:“陸哥!你的手流血了!”
“沒事,開你的車。”
“開什麼車啊要不停下來我給你包紮一下吧…”
“我說開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