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洛天來到那座據說是他出生,但是偏偏沒有一絲記憶的大宅院前,他的精神突然恍惚了一下,他用力的搖了搖頭,自嘲道:“什麼他孃的秦家大少,老子要真是秦家大少,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什麼珍膾閣給拆了。”
原來有一次秦洛天撿到了一個紋繡極爲精美的錢袋,本來他打算趁着四周無人發現獨吞的,但是在他看到了一個臉上掛滿了驚慌失措的小丫鬟在街道上慌張尋找着什麼的時候,他的內心頓時糾結起來,有了這筆錢,他跟同伴就能過上很長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但是一看到那張慌張還有帶有恐懼的臉,想道,“她把主人的錢袋弄丟了,回去以後肯定沒有好果子吃吧,嗯,說不定那幫人還會以爲是她私吞了,謊報丟了錢袋,秦洛天啊秦洛天,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你怎麼能爲了自己吃好喝好就讓一個小丫鬟替你受罪。”想到這裡,秦洛天快步來到丫鬟面前,將錢袋再其手上一塞,嘟囔道:“你找的是這個吧。”說完,便跑遠了。
只留下那個小丫鬟愣愣的看着遠去的人影,驚喜交加。
好不容易做了一次好人的秦洛天,揉着餓的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在街上有一搭沒一搭的乞討着,這時,突然前方衝過來五六個身穿家庭服飾的男子,似乎在尋找着什麼人,秦洛天一看,立刻閃身躲在一旁,他乞討的時候沒少受這幫人的白眼,知道這些人最是狗仗人勢,哪知道,他剛躲到一旁,那些家丁卻是向他走來,隱隱將其圍了起來。
就在秦洛天心中暗中叫苦,不知道什麼得罪了這幫人的時候,人羣分開,緩緩走過來一名衣着華麗的富家小姐,富家小姐身旁還跟着一名頗爲豔麗的小丫鬟。
秦洛天定睛一看,頓時怒從心頭起,原來,那個小丫鬟正是他還了錢袋的丫鬟,秦洛天見到此人以後,高聲叫道:“好你個小娘皮,老子好心還了你的錢袋子,你現在還帶人來拿你老子來了,你是不是認爲,那錢袋子是老子偷的?”
小丫鬟被暴怒的秦洛天嚇的倒退倆步,雙手不住的擺動,口中急忙說道:“不,不是的,我不是帶人來捉你的。”
“他孃的,早知道老子就不做這好人。”秦洛天大叫一聲,抱着頭蹲了下去,他早已經習慣了捱打,以爲這一頓毒打在所難免,只是心中不免憤恨。
讓秦洛天意外的是,他等了許久也沒感受到拳頭落在身上,他不禁詫異的悄悄擡起頭,偷偷的望過去,這一望,讓秦洛天頓時羞的面紅耳赤,只見那名富家小姐跟那名小丫鬟都是站在原地,看着秦洛天,嘴角抿着笑,至於那些家丁則沒有那麼好的素養了,均是促狹的看着秦洛天。
那名富家小姐上掩嘴輕笑,衝那名丫鬟點點頭,那丫鬟快不來到秦洛天的面前,再起懷裡塞了一個東西后說道:“你誤會我了,這是小姐賞你的。”說完,丫鬟起身回到小姐身旁,小姐看也不看親秦洛天,轉身便走。
那些家丁在小姐走了以後,趕忙跟上去,一邊走一邊說着:“這小子還真是走了大運,撿了小姐的錢袋子。”
“那還用說,咱們家小姐心腸最好了,一聽芸兒那個丫頭說,立刻就來打賞這個小要飯的了,聽說有二十兩銀子那麼多呢。”另一名家丁不無羨慕的說道。
秦洛天此刻還處於迷糊的狀態,這夥人沒打他,竟然還給了他銀子?
秦洛天趕忙把丫鬟給他的東西掏出來,赫然是一個頗爲精緻的錢袋,他打開一條小縫,裡面露出兩錠雪白的銀子,“呼!”秦洛天一把捂住袋子的口,戒備的朝四周看了看,果然四周有不少看熱鬧的,不乏有人衝其在指指點點,看來這些人也聽到了那位富家小姐給了他銀子,只不過沒有人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去搶一個小乞兒。
秦洛天想通此節後,立即起身逃跑,不過他專門挑人多的地方逃,繞了小半個印陽城後,他確定身後再無其他人,這才找到了同伴,帶着錢,準備區珍膾閣中好好吃一頓,哪知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儘管在他拿出銀子之後,還是不讓他們進去吃,這實在讓秦洛天大感氣憤。
秦洛天回想着當日的惡氣,不由的恨恨的一腳把大門踢開,大門似乎是因爲經過太多人的蹂躪早已經不堪重負,頓時門上傳來:“咔嚓”一聲,秦洛天一驚,連忙扶住大門,口中唸叨道:“門啊門,我不該踢你,你可別壞,壞了老子還得費力氣修你。”
好在大門質量不錯,雖然裂了幾條縫,但並沒有倒下去,這讓秦洛天不由得鬆了口氣。
秦洛天走進大院,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院內的東西被翻的亂七八糟的,隨意丟在地上,原本秦洛天再被人告知他是秦家大少的時候,他確實動了心思,欲要將裡面的東西變賣了,但是那名告知他身世的人不但阻止了他,也阻止那些前來尋找東西的人,他不允許任何人將這房子裡面的任何東西帶出大門以外,等到秦洛天長大一點,對這件“破屋”也有了些感情,自信憑自己的本事也不會在外面餓死凍死,也就不再打這些東西的主意了。
秦洛天嘆了口氣,房屋內部,因爲太久沒人住,早已經變得破敗不堪,但是就是這一桌一椅,秦洛天也會小心的扶起,然後擺放整齊,他雖然清楚,哪怕他今晚收拾妥當,明天依舊會有人來,依舊會把這裡破壞的亂前八糟,但他還是固執的每次有人來過之後,就跑來收拾一番。
待到秦洛天將整間院子收拾妥當以後,天邊已經出現了魚肚白,秦洛天精疲力盡的躺在西首的一間房間內,擡起頭,看着房頂,他每次都收拾完之後都會來這間房間休息,他格外喜歡這件屋子的原因是,這件屋頂上的懸樑之上,刻着一副極爲溫婉的女子畫像,有時候,秦洛天看着畫像在想,“如果我真的是什麼秦家大少,那麼她是誰?是我娘麼?是的,一定是,只有我娘,纔會長得這般好看。”每次想到這,秦洛天便會不自覺的自卑起來,如果那個漂亮的女人是他娘,那麼爲什麼偏偏他生的又醜又小?
其實秦洛天並不知曉,他因爲吃不飽,身材確實矮小,但是他那被泥垢掩藏的面容確實像極了那畫上的女子。
秦洛天躺的久了,枕在投下的胳膊有些發麻,他一擡手,白天被摔出去的地方頓時疼痛起來,“狗孃養的。”秦洛天罵了一句,掙扎了幾下,但均因爲太過疼痛,而沒能成功,秦洛天半跪在地上,許久沒有出聲,夜裡,除了風兒的莎莎聲,再無其他聲響,靜謐的可怕。
不一會,一陣陣抽泣聲響起,“噠”“噠”“答”像是雨滴掉落地上的聲音響起,秦洛天跪在地上,雙眼之中,淚水不住的滾下,平日裡他是那個面對比他強百倍的人也敢豁出命區頂撞的劣童,但是此刻,他只是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小乞兒。
“咚!”“咚!”“咚!”秦洛天的雙手不住的錘擊着地面,嘶吼道:“爲什麼,爲什麼我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廢物會是什麼狗屁的秦家大少,如果我真的是秦家大少,那該死的東西到底存不存在,老子到底還要爲你受多大的罪!啊!!!”
秦洛天不住的捶打着地面,雙拳之上,鮮血淋漓,就連地面上的青磚都被他的血染花了,但他似乎不知疼痛一般,仍是不停手,突然,秦洛天在半空中的手陡然停住,他看着地面,像是見鬼一般,露出一絲驚詫的目光。
原來,就在他在捶打地面的時候,竟然發現一絲其他不同的聲音,秦洛天心中驚疑不定,以爲自己是聽錯了,他開始在地上,小心的,慢慢的敲擊着;“咚”“咚”“咚”突然,他聽到了一聲與其他地方不相同的地方,秦洛天用拳頭在那塊磚上又敲了一次,果然,那塊青磚上傳出來的聲音與其他的聲音不同,秦洛天從小幹盡了偷雞摸狗的事,自然知道,這磚下面是空心的!
“難道,難道,那東西就藏在下面?”秦洛天的心變得火熱起來,雙眼發亮,他習慣性的朝四周望了望,確定沒有之後,這才又敲了一下,確定是這塊磚下後,轉身走出屋子,找來一枚廢棄的鐵棒,對準那塊青磚,就要狠狠砸下去。
鐵棍夾雜着呼嘯之聲,眼看就要砸在那塊青磚之上,但是就在鐵棍堪堪砸上的時候,鐵棍突然生硬的停住了!秦洛天整個人似乎掉進了冰窟窿裡面一般,冷汗從頭頂不住的躺淌下,整個後背都已經溼透。
他快速的跑到屋外,將鐵棍丟的遠遠的,隨即抽了自己兩個巴掌,罵道:“蠢貨!”
就在秦洛天欲要砸開磚頭的時候,他的腦海中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一絲念頭,如果裡面真的是無數人這麼多年來一直尋找的東西,那麼他取道手之後,他能保住麼?如果第二天有人來到這裡,發現地上的磚壞了,第一時間一定會想到他,那麼他還有命在麼?
想到了這裡,秦洛天硬生生的停止了動作,仰頭舒了一口氣,暗道好險,但也是這一下,他的頭僵硬在了半空中。
他發現,那塊有夾層的青磚頂上對應的,正是那副疑似他孃親的畫像!
秦洛天喃喃說道:“難道,真的是我娘在天有靈,指引我找到這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