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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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中部城市好像有着春夏秋冬,可是四個季節都能下雨,總是讓人覺得空氣溼溼黏黏的,在這邊長大的孩子可能都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很羨慕北方的乾爽。大多的節假日碰上接連幾日的雨水,戶外的慶祝活動都讓人背山起樓。唯獨舉國歡騰的國慶長假總能趕上好天氣,秋高氣爽。

工作進度在國慶放假前已經趕出來,答應松果兒的碰面總算能如約而至。艾秋邊整理着行李邊和艾媽聊着天:“國慶假期和我一起出去玩吧,讀大學那會你都沒有去過幾回,這次我們好好玩玩。”

“還是算了吧,你和果兒自己好好玩,家裡的植物還需要我照顧呢。”

“澆水的事情我幫你想辦法,現在趁身體還硬朗,陪你到處看看。而且史默家人還挺想見見你的。”

艾媽猶豫了一會才說:“有些事情媽也不太瞭解,我們往男方家跑會不會不太好。”

艾秋遲疑了會說:“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吧,只是雙方家長吃頓飯的。”

“可是...媽不太會說話,怕給你丟了面子。”

艾秋東西已經收拾的差不多,“媽,你別亂想了,你屬於我的一部分,接受我自然也能接受你。何況我們也不是去談判的,只是彼此瞭解認識下。媽快去收拾東西吧,明天上午我們出發。”

艾媽已經走出房間,但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又轉回身對女兒說:“還是讓媽在想想吧。”

“行,你想想。”

艾媽心裡總覺着這頓飯吃起來不簡單,但又說不上是哪不妥,覺着女兒有些事情並沒有說明白,左思右想,決定明天還是找人商量下。

第二天一早,艾媽跟着女兒出門,親眼看着她上車後,就立刻回到家裡給葛阿姨打了電話,想找她幫忙捋捋情況。

“...艾秋說帶我去和男方家人一起吃飯,你說我穿什麼好啊,晚點就出發,我都急死了?”艾媽此時已坐立不安,一會站着說,一會又坐下說。“這麼短的時間我去買也來不及啊,穿不好要給艾秋丟面了。”

“別急,別急,我這裡有幾套新衣服,你穿合適,我讓一凡給你送過去。你可別跟我算哦,就當我是祝賀艾秋的,但是...也不知道好不好說。”

“你就直說。”

“兩方家人見面,不該是男方來看你們嗎,還要你們千里迢迢過去啊,而且那邊沒有個電話什麼邀請什麼的嗎...我家一凡找媳婦,那我肯定是客客氣氣的。”

“哎,你跟我想一塊去了,我昨天也爲這個想着覺都沒睡好。要是我去了吧,覺着我家艾秋太委屈了,我自個是沒什麼關係。要是不去吧,又怕對方覺着我們太端,往後對艾秋說三道 四的。”

“我倒是有個想法,你看能用不,等會一凡給你送衣服過去,你就把他留下,讓他跟你們一起去,也作爲家屬,飯桌上也能幫你說說話。”

“這樣感覺還行。”

“那好,電話掛了,我去安排。”

接到媽媽的電話,葛一凡就迅速地趕回家,推開門,就看見她已準備好行李,坐在沙發上等他。

葛一凡氣喘吁吁地說:“什麼急事,着急叫我回家?”

“幫我送東西給艾阿姨啊。”

“就這事,等我下班也可以啊,不用說成急事把我追回來吧。”葛一凡感覺有些渴,走進廚房倒了杯水,邊喝邊說。

“當然急啊,下午艾阿姨和艾秋就要走啊。”

“他們去哪?”葛一凡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葛媽把打包好東西遞過去,並把兒子往門外推,“不費話了,你現在趕緊去吧,其它的事情你艾阿姨會跟你說。”

難怪前幾日問她國慶長假有何安排,什麼也沒說,原來早安排好其它。

葛一凡的車靠進艾秋家旁停下,就已看到了等在門口的艾阿姨,他把媽媽準備好的包袋都拿了下來跟着艾阿姨進了屋。

“艾阿姨。是不是我媽打了電話給你,她總愛這樣,下次不要在門口等我了。”葛一凡有些抱怨。

“沒,我心裡着急,在家裡也坐不住,出來迎迎你。”

“什麼事,這麼着急,看看我能不能幫幫你。”

“就是和艾秋男友家人見面吃頓飯,我又怕失禮,找你媽幫忙借了幾件衣服,你在外面等我,我現在去試試行不行。”

不一會艾阿姨就試好了,“你媽的眼光就是好,這幾件衣服就像量身定做似的,我自己選得都沒有這麼合適。回頭你還要幫我再謝謝你媽媽。”說着拉着葛一凡坐下,“這件事情阿姨還真有事找你幫忙。艾秋也沒有爸爸,我一個人陪她去,真不知道說什麼,怕說錯了,給她丟了面,想請你做爲大哥的身份陪着一塊去。”

葛一凡想都沒想,連連說好。

“之前也沒有和你商量,不知道你假期有沒有別的安排,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真是不好意思,影響約別的女孩子。”

“假期沒有安排,要是你們不帶上我,又要被我媽念上七天,還要謝謝你呢。”葛一凡心裡太開心了,就像命中註定,之前的顧慮和擔心一下全沒了。

艾媽看着他呵呵笑,“可是這件事情我還沒有跟秋說。”

“那阿姨就什麼都不要講,讓我說。”

“那真是麻煩你了。”

“阿姨別跟我客氣。”葛一凡看着不遠處的那個大包,他已經知道那應該是媽媽給自已準備的這幾日行李,爲什麼他感覺對媽媽的這種關心越來越受用,以前可不會這麼好說話的。

工作全部完成後,艾秋就準備提前回家,走進大院,不遠處就看到路邊停着輛和葛一凡一模一樣的SUV,琢磨着誰家能和那傢伙同款品味,以前怎麼沒看過。不過八卦心不算太強,並沒有特意繞過去看眼,就徑直回了自己家。可沒想到在自己家的沙發上坐着葛一凡,瞪大雙眼滿臉疑惑地問:“你怎麼會坐在這裡?不會又是要找我幫忙買什麼吧,我今天可是沒有時間啊。”

“沒有,別瞎猜,我今天可來做活雷鋒的。”擺着有些小得意的表情。

“我們家有事麼?”艾秋更奇怪了。

“你和阿姨不是要出門嗎,我開車送你們去啊。”

“你有這麼好心,不會要用什麼交換的吧?”艾秋可不敢輕易相信他。

“阿姨哪得出遠門,怕是她坐火車不舒服,所以就決定開車送你們。”

“恩,我也一直挺擔心這個的,你真是送我們,我還要謝謝你了。”艾秋東找找西看看,忽然湊到葛一凡面前說,“唉,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們出門,我好像沒有告訴你吧?”

“當然是我媽跟我說的啊。”話雖說的事實,但他總感覺有些虛,聲音越說越小。

艾秋小聲琢磨着,“那肯定是我媽跟葛阿姨說了這事,看來我家旁邊停得那車就是他的了,也是哈,誰能和品味一樣怪。”

此時,艾媽從外面回來,看到女兒高興地說:“這次真是要謝謝一凡,假期沒陪女朋友,陪我們倆了,還幫了我個大忙。”

艾秋看到媽媽好像跟昨天時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了,放鬆了很多,只要媽媽覺得好,也就不多想了,好像很多時候有他在的事情就會變得輕鬆起來。

葛一凡準備把行李搬上車,“人到齊了我們出發吧。”

艾秋拿起靠近他身邊的包,輕聲地對他說:“我想我是多想了,謝謝你。”

他難得的沒有接話,很賣力地扛了幾個行李箱出去,打開車後備箱時還是忍不住,有意地把腦袋伸進車廂裡,擋着臉躲在裡面樂了一會,但怕被他們看見,又速迅地收起了自己的笑臉,接着擺出一副雲淡風清的表情,心裡還要抱怨,就去那麼幾天,怎麼帶這麼多個行李。

準備上車的艾媽突然對女兒喊了起來,“你看我這記性,光記得擔心別的去了,禮物都忘記準備了。”

艾秋拉着媽媽上車,“放心吧,禮物我早準備好了,我們兩人哪有這麼多行李,那都是送他家人的禮物。第一次見面我就很失禮,這次可要補上。”

“那就好,可不要讓人家說我們不懂禮數。”

這些話足以讓葛一凡整個車程黑着臉,憋着嘴,內心很糟糕,開口就想飆髒話,最後他只好全程都不講話。好像這一切都是他一個人的感覺,艾秋和媽媽拉拉家常,一路上好不快樂。

可因爲節假日的原因,高速路況並不太理想,車輛擁堵一路走走停停,接近約好的飯點時間纔算到酒店。史默和松果兒瞭解到他們會遲到,便早早地在酒店大堂等候。松果兒來回踱步,看起來比史默還要心急,隔着玻璃窗看見正在下車搬行李的艾秋,光奮地喊:“史默快起來,艾秋和阿姨他們到了,還有個很帥的司機唉,我們去接他們。”

松果兒加快腳步衝了出去,像考拉似的抱住了艾秋,“見你真不容易,你有沒有想我啊?”

“我們有經常聊天唉,我給你帶些好吃的,我去拿行李。”艾秋想轉身去車上拿行李,松果兒好像胖了,全力靠在自己身上感覺有些吃力,但又不好直接說,便想個辦法支開自己。哪知道松果反手摟住她,“體力活讓男人去做,我們聊聊天,你在哪找了這麼個帥哥當司機,他在哪個APP,帳號是多少,下次我也可以找他?”

艾秋指着葛一凡說:“你是說他嗎,是我老闆,你和他還在公司碰過面,你不記得了?”

松果兒似有若無地點點頭,“你說了以後就覺着有些面熟。當時怎麼就沒注意到。”

“那是他本來就長得一般,也就個子還行。心情會影響你的審美。”

把行李搬好到酒店,史默走過來拉住艾秋的手,“看來你倆感情真好,一見面就聊個不停。”

松果兒眨着眼睛笑着說:“我去找艾阿姨聊天。”邊說邊跑遠了。

史默靠着艾秋小聲地說:“動作快點,媽那邊等着呢,我現在去接她過來,你們辦完手續也就趕快過來吧。”催促後,和艾阿姨交代聲就準備離開,走過葛一凡身邊,睹了他一眼,並沒準備說什麼,他認出了他是誰,可是覺得沒有打招呼的必要,徑直走出大廳。

艾秋走到葛一凡身邊說道:“今天辛苦你了,要你天黑連夜開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松果兒和艾媽媽聽到這話,兩人都想上前勸說。卻見此時葛一凡拿出身份證件遞給服務員,辦理入住手續。

艾秋滿臉驚訝的表情,這傢伙什麼時候訂好房間的,這樣也好,住一晚明天再出發更安全些。

艾媽媽心裡可開心了,想着這孩子辦事還是靠譜的。

松果兒竊喜,這住下了就一時半刻走不了了。

大家感覺好像都還不錯,事情被快速安排妥當,便到飯店候着,艾秋給史默發了條信息:今天麻煩葛一凡送我和媽媽過來的,天黑了高速路上不太安全,就留下他和我們一起吃頓飯,到時候你媽媽問到,就說是我表哥可以嗎?想着覺得有些納悶,今天葛一凡整個都很奇怪,像這種和陌生人沒必要的飯局,他是一定不會參加的,這次卻毫不考慮地答應自己的邀約。她沒有再多想,人家留下來,一頓飯還是要大家一起的。

史默回:好,我知道了,菜都是按之前商量好的下單的嗎,我們已經到樓下了,下來迎迎吧。

一向深知自己嘴拙,平日裡的朋友順其自然就好,都是緣分和喜好,可見長輩卻要投其所好,這對艾秋來說好像很難,可是她又很想做好,做到大家都覺得好。等待的時間會讓她覺得有些錯落緊張,就像小朋友做錯事,老師要求她門口罰站,路過的人總會有些眼光落在她身上,那裡面也許沒有包含特別的意思,卻也會讓覺得這些是刺眼的光。

時間沒有太久,史默帶着媽媽走下車,史爸爸跟在後面。艾秋帶着略感生澀的熱情,引着兩位長輩進了包廂。松果兒看見史媽媽熱情的跑上前,拉着坐到自己身旁的座位上,手腳並用地說道:“你就是史媽媽,剛看到我都不敢認,還以爲是史默的姐姐呢。”

史媽媽擺擺手,笑着說:“你說太誇張了,但是我聽着還是很開心啊,你是?”

“看到你太高興了,都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艾秋的好友,同時和史默也很熟。”

“你是松果兒吧,我有聽史默提起過你。沒想到你是個這麼可愛女孩子,阿姨挺喜歡你的,以後有機會常來我家玩啊。”

“好咧。”

史默走過來,拉着媽媽的手,指着說:“那位穿深紅長裙是艾秋的媽媽,旁邊的是艾秋的表哥。”

“表哥也跟着來,什麼意思,是要談判嘛。”

“媽,你多想了,表哥開車送過來的,吃飯當然要把人家叫上啊。”

“這麼重要的飯局,怎麼可以隨便帶人來,你看我們家不就只有我和你爸爸,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來,他們家太不重視了。”

“也不是,他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很親。”

史爸爸在一旁討好着:“人多熱鬧嘛,別在亂抱怨了,等下讓兒媳聽到要不高興了。”

“這還沒進門,就要我看她的臉色。”

史爸爸急了:“我哪是這個意思,我們傢什麼時候不是你說了算。”

松果兒端着酒杯走過來:“阿姨,祝你和叔叔身體健康,今晚你們的家庭聚會,我多有打擾了,下次我請大家再重新吃一頓。”

史媽媽笑眯眯地說:“阿姨看你就喜歡,不算的。”

整個飯桌看起來熱熱鬧鬧的,但兩家人並沒太多直接交流,史默和艾秋就在兩面討好,一度覺得身心疲憊。一個小時就結束了這頓聚餐,連親家間那份表面的熱絡都不願意在演,打聲招呼就各自離開了。

史默在回家的路上一聲不吭,史媽媽也察覺出兒子有些不高興,故意找話說:“史默啊,松果兒那個女孩挺可愛,以後沒事可以約到家裡來吃飯啊。”

“我女朋友是艾秋,幹嘛要約別的女生來家裡。”

“艾秋那女孩有什麼好的,家庭關係不健全,父親還是個酒鬼,以後生孩子,也不知道會不會遺傳給小孩,要我選,我是不喜歡,要不是你喜歡,這頓飯我纔不要來。”

“我都要和艾秋結婚了,你還在亂說話,這種話以後不能再講了,父母怎樣又不是我們當子女的可以選,要是艾秋聽到會生氣的。”

史爸爸也只能幫兒子說兩句:“兒子說得對,我看艾秋那姑娘就挺好的,雖然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但是爲人真實,不卑不亢就挺好。”

史媽媽白了他一眼:“我覺着結婚這事還是多想想吧,你看艾秋媽媽今天這身打扮,就看出平時沒穿過像樣衣服,滿身不自在,搞不好這衣服都問別人借的,哪裡看出來年齡比我還小啊。還有那個帶來的表哥,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整晚都在那做事,一點不尊重人。”

“我們是主家,我們熱情點是對的啊。”

“對啊,我擺了一晚上笑臉,說了一晚上違心的話,就是看在兒子你的面子上,要是別人我早甩臉子走人了。”

史爸爸笑着說:“我怎麼看你的笑臉跟哭似的。”話音未落,就已經受到史媽媽無數個白眼,如果那個眼光裡插着劍,可想史爸爸已經千瘡百孔。

飯後,艾秋和松果兒就留在飯店花園裡散步,只有艾媽媽和葛一凡回了各自房間。

艾秋邁着大步,甩着胳膊,輕聲地說:“我們好久沒有一起這樣散步了。”

松果兒追上前,拉住走在自己前面的艾秋:“你和史阿姨是不是有什麼矛盾,需要我幫你說幾句好話嗎?”

“我想我媽他們應該也看出來了,和他媽媽也沒見過幾次面,但是感覺都不太好,本想着兩家人一起吃個飯,一切都會好起來,但是好像更糟糕了,也許我們缺乏婆媳緣吧。”

松果兒追着說:“你摸清他媽媽的脾氣對症下藥,只要這些不影響你和史默的感情一切就好說。”

兩人沉默了,就像讀書時那樣肩並着肩在月光下踏步。

“薇,本來安排和你一起玩到底,可臨時有事,明天就不能陪你了。”松果兒先開口說。

“這個城市我也不差,你放心,以後我們還有機會的。”

松果兒上前擁抱她,“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艾秋已經習慣她空如其來的擁抱,以前還有同學開玩笑,笑她是被歐式禮儀毒害的一種人,叫人吃不消。可是艾秋卻很羨慕她這種與人親近的本領,叫自己可做不到。

待在酒店裡葛一凡敲開了艾媽媽在的房間門,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艾媽媽很詫異地問:“爲什麼要說對不起?”

“今天沒有幫上您的忙。”

“你,我瞭解的。可是看到今天這樣子的狀況,我倒是開始有些擔心薇兒,你能幫阿姨分析分析嗎?”

“阿姨問了,我就直說。原本計劃作爲親戚代表多說幾句熱絡話,可是看到這個場面,什麼也不想說。站在艾秋家人的立場我已不能理智地說什麼客套話,我想我瞭解和看到跟阿姨是一樣的。如果他們只是戀愛,只要彼此喜歡怎樣都好,但是結婚就是兩個家庭的組成,長輩不滿意,艾秋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幸福。”

“一凡啊,阿姨當然希望秋秋能從更多的地方得到幸福。但我不想用長輩的壓力讓她做任何選擇或決定,而是從內心的感受作出自我判斷,那樣她將來會沒有遺憾。作爲家人發現她的選擇不是最好的,又怎麼能做到袖手旁觀呢,所以阿姨想請你作爲哥哥,領導或朋友任何一種身份都可以,找到機會和她聊聊。”

“阿姨,這樣好嗎?”

“只要她能感受到我們的關心就夠了,其它的未必一定是對的。”

“艾阿姨,艾秋有你這個媽媽真是她最大的幸運。”

“我給不起別的,也這隻有這份信任了。”

2

聽到媽媽的留言,艾秋的心像被火點燃,燃起的煙霧薰紅了眼眶,灼酸了鼻腔,“女兒,媽媽和一凡先回家了,週末長假你就和史默家人好好相處,媽媽這邊你就不用擔心,我去葛阿姨家住幾天。”抱着手機一直在摸眼淚,身旁的史默將她擁入懷中,安慰說道:“你不只有愛你的媽媽,還有更愛你的我。”

曾經她就是樹林裡某顆大樹上的一片不起眼的樹葉,從春夏秋冬,從發芽到枯萎,沒有人注意過,也許只有那顆大樹知道她曾爲自己出過那秋小的力量。可是她不甘,她不想只是這樣來過這個樹林,她想是樹梢上端的某朵小花,開花,授粉,結果,落地生根成爲新的大樹。忽然她發現好像不用變身,只要找到四周透過的陽光雨露風,就會是顆幸福的大樹。

艾秋眼眶裡轉着淚水,擡起望向他的臉,凝視的眼神不是愛人間的情愫,不是朋友間的真誠,是家人般的信任,只要你說給我聽的,我都願意相信。輕輕拭去滑落下的淚珠,溫熱的脣印在涼涼的眼眸上,謝謝你愛我相信我。

“你知道情人之間怎麼判斷他們適合結婚嗎?”

“這個需要判斷嗎,感情到了就是水道渠成的事。”史默摟着艾秋躺在牀上,疑惑地說。

“這樣的過程是種感受,久了就會慢慢感覺到,我們適合結婚的...”

史默打斷了艾秋的話,忽然轉過身,反壓在她身上,胳膊撐在頭兩邊,鼻尖靠着她的鼻頭說:“你這是在像我求婚嗎?我考慮下...”

“唉,你錯了,我這是在逼婚。”艾秋反身把史默壓在身上,自己就舒服地躺在他身上說起話來。“現在感受到了嗎?”

“別的沒有,但是我已經感受你的重量了,太沉了。”擺出一副已經支撐不住的嗓音。

“我和你媽的關係沒有接決,你會越來越沉的。”

“你不用擔心,我會說服我媽的態度的。”

兩個人靜靜地待在一起,什麼話也不說,哪怕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只要你願意身邊的人是他就夠了。或是兩個人開心的時候,可以從早說到晚,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只要他願意聽,可以一直說下去。

“要不你和我說說你爸,也許我可以用這個勸勸我媽。”史默貼近臉頰輕輕地對着耳旁說。

艾秋翻了翻身,調整下手腳位置,好像再找讓自已覺得更舒服的姿勢,這個故事是要說很久的,但又好像要通過身體的姿勢找到心裡最舒服的位置,才能把它說完。不管理由是什麼,她還是再動了動,深吸了口氣,開始說:“外婆家住在農村,一共生了六個女兒,媽媽排行老三。最小的女兒出生沒多久,外公就去世了,從此家裡就沒有一個男人,便開始常被別人恥笑,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會遭到霸凌。媽媽就把自己當成男人使喚,照顧下面的妹妹和幹起來很吃力的農活,以後的生活就是在如此周而復始中度過,最後連讀書的時間也錯過了,於是文化不高就成了媽媽一直最自卑的地方。到了適婚年齡,經人介紹認識了奶奶,也就促成了爸爸媽媽的婚姻。那個時候村裡的女人很羨慕她,覺得媽媽很幸運,能去城裡,能過上好日子,可一切並沒有大家預想得那麼美好。

婚後的媽媽,盡職盡責做好每件事,照顧好每個人。可奶奶跟媽媽鬧彆扭的時候就會被數落孃家的事,媽媽聽了從不爭不辯,卻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抹眼淚,我長大後,媽媽就會跟我說說,這樣的狀況纔有些好轉。奶奶生病臨走前癱在牀上有好幾年時間,媽媽除了上班,其它時間都是守着奶奶。別人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可是這麼些年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

爸爸可以算是個自私的人,家裡的大小事情從來不關心,外地出差後就回家住幾天,過幾天又找不到他人,工作也是愛幹就幹,心情不好就不做,所以造成家裡經濟一直都很節據。那個時代的新電器我們家是一樣都添置不起,小時候我總是爲此覺得很自卑。而且他還有個最大的毛病,特別愛喝酒,喝醉了就在家裡發瘋。

我記得有回晚上,莫名地不停地數落媽媽,然後把家裡衣櫃的衣服一件件往窗外扔,我和媽媽還不敢去撿,只有等他折騰累了,安靜睡了,我們才偷偷地把衣服往家裡搬。還有次更過分,早晨五點左右的時候,天還矇矇亮,他從外面剛回來看到我們在客廳裡睡覺,接上水管就對着我們一陣猛衝水,當時我都嚇傻了,緩過神來就一直哭一直哭,嘴裡不停地喊爸爸,也許是他聽着心軟了,就放過了我們,過後收拾家裡的殘局媽媽又花了一天的時間。”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可是現在一字一句地說出來,好像畫面又歷歷在目,難過傷心也跟着記憶回來。艾秋停下來,喝了口水又接着說:“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覺得他這輩子酒喝得太多了,也夠了,還讓他以自己喜歡的方式結束了一切,最後一次他喝醉後再也沒有醒過來。就是這樣的日子下,媽媽過了半輩子,有時鄰居看着都覺得不忍,勸她和我爸分開,可是媽媽爲了我有個完整的家,有人照顧,從沒想過離開。爸爸這個詞對我來說只能算是個稱謂,並沒有太多的含義,人生很多重要的時刻他都沒有關注和參與,一切的記憶只剩下那此亂七八糟的事情。”

史默用力把艾秋摟進懷裡,從小在幸福環境下長大的自己,好像真的無法休會她的那些傷心和難過,可卻真心心疼到她,“對不起,讓你回想這些不痛快的事情。”

“不說,不想,不代表它們不存在。也許,說出來會更好過一些。再贈送你一個小時候的笑話。”

聽到這個,史默好似打了雞血,立馬坐了起來,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的架勢。

看到他很有興趣聽的樣子,艾秋採用生動講解,邊比劃邊說:“電視裡不都這麼演麼,女兒有個崇拜的父親,未來的丈夫就是按照爸爸的形象找,例如有這個優點,那個優點。可是那時我卻覺得,只要不是我爸那樣的,什麼樣的都行。”

史默擺出一臉迷惑,“這話我沒整明白,那我是屬於什麼樣的?”

“如果發現你有我爸那樣的苗頭,我會及時地把你扼殺在搖籃裡。”艾秋撫摸着他的頭髮,忽然畫風一轉,手已經變刀架在脖子上。

摟着她的腰,認真地說:“放一百個心都不夠,放一萬個心,我絕對不會是他那樣的人,至少我不會酗酒,是吧?”沉默後突然喊道:“我要報仇了。”

還沒有搞明白什麼情況,他開始上下起手,在艾秋的腰間最敏感的部分來回撓癢,本想擺出鎮定表情裝作無事,可沒想到他用力恰到好處,不輕不重,實在無法忍住,便蜷縮着身體,抓住他的手不停的求饒,“錯了,錯了,別撓了。”“說說哪錯了?”“是啊,呵呵...我哪錯了,哈哈...”“看來還沒有意示到自己的問題嘛,那我繼續咯。”五個手指就在她身上不停撓抓,艾秋不停扭動着身體保護自己,可是笑得連“癢...”都說不出來了,只好斷斷續續地叫“錯了,我真錯了,哈哈...笑得快沒力氣了,哈哈...哈哈...”

史默停下手,輕撫着她的頭髮說:“累了吧,睡一會,看着你睡着我再走,回去和媽媽好好談談,我想她會理解的,會越來越好的,睡吧。”幫她拉上被子蓋好,自己在牀旁邊的位置躺下。

真的有些累了,艾秋閉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史默回到家第一時間就找到媽媽,史媽媽指着兒子說:“什麼事讓你這麼火急火燎的。”

“你兒子的終身大事,你說重要不?”史默坐在沙發上,伸手把媽媽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又是那個艾秋叫你來當說客吧。”史媽媽臉色不太好。

“不能這麼說,只是她說了些事,我覺得媽媽知道後會對一切改觀。”

史媽媽挺了挺胸,拉了拉衣角,“那說來聽聽看。”

他按照平日裡媽媽聽事的喜好,適當刪減地敘述了一遍。

史媽媽聽完後,並沒有馬上說什麼,等了會才說道:“那個家是挺難,孩子也不容易,要不我再接觸看看,也許我會對她改觀呢。”

史默聽到這樣話,高興得跳了起來,用力抱緊媽媽說:“我知道媽媽最好了。”

“怎麼變得跟孩子似的,不過你小時候可是常這樣對我說,現在不說了。”史媽媽有些抱怨。

“放心,以後我常說給你聽。”他滿臉掛不住的笑意。

趁熱打鐵,第二天,史默把艾秋接到家裡,帶着一家人趕着假期出去玩了幾天。一路上她儘可能地調整自己的言行舉止,任何事情以史媽媽爲先,說話儘量挑好聽地說,有些甜嘴的話實在說不出就笑笑。好像這樣,史媽媽也接收得不錯,對待艾秋的態度緩和了不少,兩人有時還說說笑笑,聯合起來懟史默。這樣的狀況讓他很開心,感覺自己離結婚的日子不遠了,坐下來沒事時還會看日曆挑日子,甚至是看到合適的結婚用品也多會留心一下。

3

下次見面可能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假期結束回家前,艾秋打算約松果兒吃飯見面。在一旁聽到對話的史媽媽插話:“艾秋,是約果兒出來玩嗎,那就叫她來我們家啊,大家都認識的,人多也熱鬧。”

本想着兩人能單獨約着好好聊聊天,可當下史阿姨的邀請也不好拒絕,艾秋拿着手機有些不知所措,面帶難色的望着身邊的史默,希望他能幫自己推掉,可他卻說道:“沒事,既然媽媽說了,你就約松果兒來家裡玩吧。”

好像已經找不到理由的她只好對着電話裡的松果兒說:“那明天你就來史默家吧,定位等下發給你。”

松果兒突然放低聲音問道:“我去你婆婆家不太好吧,你說我要買什麼禮物啊?”

“你就不要用最擅長的事情來難爲我了吧?”

“嘿嘿,也是,我見過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大伯大媽就沒有不喜歡我的,算得上是中老年人之友吧。”

“嗯,也能算是一特長。”

“這特長有什麼好的,他們家的年輕男人都不喜歡我?”

“那你可以把年齡放寬點啊?”

“我能接受,我媽也接受不了,還以爲我給自己找個爹呢。”

“呵呵,還不錯,思想覺悟很到位,嗯,看來走之前是沒有時候去鬆阿姨了,你幫我跟你媽媽解釋下,帶個好。”

“行,小事,那明天見咯。”

第二天,松果兒提了大包小包東西如約前往,史阿姨看到她笑得合不攏嘴,不停地說:”果兒啊,你太客氣了,來阿姨家怎麼能提這麼多禮物。”

松果兒笑着迴應:“這哪有什麼,就是些吃的。”

史媽媽拉着兒子幫松果兒接過手裡的東西,引導着往廚房裡擺,“又是當歸,又是鹿茸,花不少錢吧。”

“沒事,我媽就是做這個,阿姨要是吃完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史媽媽一邊把東西往廚房櫃子裡擺,一邊說:“他們男人在外工作辛苦,是要好好補補,吃完了下次阿姨真是要找你的。”

松果兒說完“好好好”,就被艾秋拉進房間裡。

“我算是知道你的中老年之友是怎麼來的,這可是赤裸裸的賄賂。我沒猜錯的話,又是揹着你媽媽偷偷拿的?”

“她放那麼多在家裡,少一點哪能記着。”松果兒不屑地說。

“你這大包小包的,左鄰右里看到還以爲是媳婦來拜訪婆婆,可不想是去朋友家作個客。造成周圍人誤會就不好,所以這些東西多少錢,我算錢給你。”艾秋轉身去拿錢包。

“那就讓他們誤會吧,我什麼管過別人想什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婆婆就算是我婆婆,多拿些東西不就給你長臉嘛。”松果兒撐着腰,捏着嗓子學着中年大媽的神態說,“你看那家兒媳多好,朋友上門都是帶着大包小包。”

“得了吧,我婆婆是必定拿我倆作比較了,我第一次來就買了水果。”艾秋說着說着都覺得有些心酸。

“哪有可比性,我是朋友,你是兒媳,不一樣的。再說只要你家史默和你一條心不就什麼都好說。”

“嗨。”艾秋也不知道如何說下去。

松果兒有些委屈地說:“看來我是好心辦壞事了。”

“也不能啦,哄得我婆婆開開心心的就是好事,我怎麼想就變得不重要了。”不管松果兒有多大的心,但也聽出了話外之音,她明白艾秋在婆媳關係中有些無力,自己做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幫助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

既然當下無法解決,就暫且把它放下爲嘗不是明智之選,於是兩人便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其它有趣的話題,開心的東拉西扯着,還不時得發出朗朗笑聲。卻被屋外傳來史阿姨的喊聲而打斷:“果兒,快來吃飯了,阿姨特意爲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兩人聽到聲音,憋憋嘴相視而笑,便一同起身去到客廳。

史阿姨好像從來沒有對艾秋客氣過,拉着她的衣服就往裡推:“過去廚房幫忙準備,你不算是客人的。”說話總是多想想的艾秋又是晚了一步,就被數落了一番。

史媽媽坐在桌子正位上,左右兩側各坐着松果兒和史默,緊挨着坐下的是艾秋,本想着坐這個位置才合理的松果兒被史媽媽拉到了身旁,一直拽着她的手顯得特別親熱,弄得果兒都有些坐立不安。原來想着是給艾秋填面子,現在倒好像成了自己討好婆婆的行爲,真有些後悔。接下來吃飯過程,史阿姨看起來比上次還熱情,把她家裡幾輩人瞭解了個遍,松果兒也就照實回答問題,不敢多說別的,臉上還變化着配合表情。一向都有啥說啥的松果兒哪能受得了這個狀況,可謂是如坐鍼氈,渾身難受,不是因爲好朋友在場,早就找個理由跑人了。沒有更好辦法的她,只好用上了‘催眠術’,心裡默唸“忍住,忍住。”但是表情肢體控制已經做不到當初那麼好,好似有螞蟻上身左搖右擺,對桌的艾秋早已看出了松果兒不對勁,知道她的性格已經待不下去,想着聯合史默給她找個理由離開。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史媽媽並沒有發現松果兒有什麼異象,還是一個勁熱情的招呼着。趁着史媽媽話語停頓的片刻,艾秋對着松果兒說道:“在房裡你不是突然接到學校電話,下午有急事要你回去一趟?”

聽到艾秋的話,松果兒猶如撥開頭頂灰濛濛的天空,四周還不停閃着耀眼的亮光,忽現一位天神下凡,對她說‘我要將你帶離這苦難之地,請跟我走向光明吧。’神明的招喚,讓松果兒差點沒笑出聲來。

史媽媽有點情緒,“很重要嗎,不可以晚點去吧,我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啊。”

松果兒當然不能錯過,連忙搖搖頭。

“唉,這艾秋不說,果兒不就忘了嗎,把她留下來多陪我聊聊多好,非要把人家趕走。”

看着有些不死心的媽,史默幫腔:“你這要是耽誤人家重要事就不好吧,我知道松果兒的電話,下次再約人家來不就是了。”

抓住機會,松果兒連忙起身走到沙發旁拿起揹包,對史阿姨說:“阿姨對不起啊,今天真巧學校臨時有事找我,還好秋提醒我,要不忘記就麻煩了。下次艾秋回來我再陪她來看你。”

史阿姨站起來拉着她的手,“艾秋那麼遠,哪能經常來,你就在本市,沒事就可以過來玩,回頭阿姨加你電話,我們自己聯繫。”

松果兒徹底不敢多說了,只好點點頭,拉着艾秋的手,“陪我下去唄。”

史媽媽又在一旁點點頭,“對,對,送送,認認門,下次好來。”用手把艾秋往門外推。

下了樓的松果兒就像是在水裡憋氣太久,終於伸出腦袋呼吸到一口空氣那樣舒展。“你未來婆婆太可怕,秋啊,真是替你難過啊。”

“我跑得比你還遠。”

“中間拴着史默,你還不是要乖乖回來。下午我不能送你,就在這裡和你告別,抱抱。”已經恢復熱情活潑的松果兒。

又要分開幾個月的兩姐妹,彼此的擁抱成爲最好的祝福和掛念。雖然通訊方便快捷,可你還是更願意觸摸彼此留下的溫度,那便是最真實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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