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傍晚時分，回到家門口的艾秋，看到屋內黑漆漆的一片，只在小院裡留了一盞秋黃的小燈。推開門，發現門沒有上鎖，把行李推進院裡放置屋檐下，心裡覺得納悶：“回來之前已經跟媽媽通了電話，這個時間會趕到家，而且現在是飯點，往常媽媽一定是在家裡做好飯菜等着自己，可現在這時卻沒有看到人？”越想越分析越覺得有些擔心，“難道有打電話或是發信息告訴，是我沒有聽到？”連忙掏出手機翻看，可是並沒有收到任何信息。後背感覺發涼的艾秋，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坐在家門口等媽媽，她跑出外面，到處張望，打聽了幾個坐在路邊長椅休閒的鄰居，大家也都沒有留意到媽媽。艾秋也只好重新返回小院繼續等等，走在路上，忽然擡頭髮現隔壁的葛阿姨家今晚燈火通明，難道他們家搬回來了，可是下午的電話並沒有聽媽媽提起，也許媽媽此時就是在葛阿姨家？想到這裡艾秋加快腳步，往葛家院前走。
轉過路口就看到了站在自家院門口的葛一凡，兩腿交疊，胳膊環抱胸前，站起剛點亮的路燈下，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態。艾秋在離他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望着他沒有說話。
還是葛一凡先開了口，“我還是晚來一步？”透過電線杆上的路燈灑落的餘光，只能看見艾秋的下半身，臉卻藏在黑暗的影子裡，看不清表情。
艾秋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卻反問：“能讓這一刻靜止嗎？”他就藏在這條黑暗小巷盡頭的光明裡，太愛這種感覺，此刻畫面定格下來，好像美好的希望也會保留下來。流動的空氣卻告訴她，時間到了，請清醒過來吧。不用多問，艾秋看到他出現在自己家門口也就知道媽媽此時一定是在葛阿姨家裡。走到他身旁說：“去你家吧。”
無論看到葛阿姨多少次，她永遠對自己都是那麼熱情，今天也不另外。裝修好後就沒再進來過這間房子，這也可以算是自己畢業後親力親爲裝修的第一個家，再一次進來，有種像自己家的親切感，很舒服，不自覺把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葛阿姨說話的聲音總是那麼明亮，“我和你媽媽商量好，想給你個驚喜，不讓提前說我們搬過來的好消息。可是一凡這傢伙就藏不住事，聽到隔壁有動靜，知道是你回來，非要跑過去接你，怕你會擔心，你說他多無聊。”抱怨起兒子，從不嘴下留情，“難怪現在還沒有個像樣的女朋友，我是個女生也不想要這種的，一點也沒有像到他爸，他是個多有意思的人。”
“葛阿姨，你這回可錯了。”艾秋站在葛一凡身邊從頭往腳下打量，一向鎮定的他都被看得有些緊張“他這樣的，可是現在最流行的擇偶標準—高富帥。”
葛阿姨臉上寫有大大的問號，“真有你說的這麼好？”
“當然啦，183的身高，加上鞋，185高吧。公司的老闆，雖然規模不算大，但也算是有車有房有存款吧，這外在條件有了。五官端正，還不少女生第一次見到覺得他挺帥，三樣條件都齊全。”雖然說得都是真話，但艾秋還是覺得有些違心，但是爲了哄葛姨也就認了。
“被你這麼分析一下，我都覺得自己兒子很優秀，怎麼養這麼多年都沒發現，看來以後我還是要對兒子多說說表揚鼓勵的話，不打擊，還是大有希望能找個媳婦回家。”好像媽媽都是一樣的，聽到誇自己孩子的話，都有藏不住的笑意。
站在一旁久未說話的葛一凡突然開口問道，聲音還不小，足以讓大家都聽到的，“那你爲什麼不選我呢？”
艾秋被如此突如其然的問題給整蒙了，她不想隨意的回答讓媽媽們誤會他倆真有曖昧關係，但又覺得自己如果花很長時間來想這個問題，又纔像真有感情糾葛。突然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只是結結巴巴地回答，也並沒有把關係撇清，“她們瞭解到的是外在，而我從小長大瞭解到的是內在。”
葛一凡緊接着又問了句：“我沒理解錯你這話的意思是，從小到大你一直都在默默的關注我。難怪對我的事情知道的那麼詳細，比我媽還清楚。”
艾秋語氣有些急，感覺越描越黑，但還是補了句：“我承認小時候有關注你，但是長大後可沒有了。”
“那幾歲到幾歲算小時候，又幾歲到幾歲算長大？”葛一凡嘴角隱隱地露出笑意，雖然很淺，但還是被艾秋看在眼裡，但她好像沒有明白真正的意思。
轉意話題纔是上上策，艾秋繞開他的位置望着廚房大喊：“媽，好餓啊。”
葛媽媽意味深長地盯着兒子，緊接着又是搖搖頭，“嗨”了一聲。
兩家人一起吃飯，餐桌上的氛圍總是那麼輕鬆快樂，誰也不用刻意去討好誰，就像親人一樣，你會用心感受到彼此的愛，也願意爲彼此所改變，那個改變並不傷神，而是快樂的。
國慶假期後的工作時間安排得很滿，幾乎放棄了之後所有的節假日。很多顧客都希望趕在年前把新家佈置出來，當然艾秋也希望把今年工作完成好，可以大家在一起過個開心年。
另一邊的史默同樣忙碌起來，他們公司很多項目也要趕在年前竣工。可能工作關係，倆人也就很有默契地減少了聯繫，只是偶然忙碌後的平靜下來，會更加想念遠處的那個他，便會拔個電話，或是發個不等回覆的信息，只爲傾訴相思之情。
“最近工作事挺多的，沒有常常跟你聯繫，對不起啊。但是有時手邊工作停下來的時候望向窗外，總會想起過去的很多。現在的我也很想你！”史默慢慢地編輯着手機信息，他覺得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是寫下這麼一段話。
自從戀愛模式變成異地戀後，兩人的約會次數少了，相處方式也隨之改變。以前他們有時間會約會，沒時間也會打個電話約好下次約會的時間。可是現在的他們大多數時間都是給對方發信息，有時身邊發生一件有趣的事情會分享，有時的自己觸景傷情會抒發，有時真的相念對方會讓他知道。他們發現這樣的相處方式成了此時最好的，工作時沒有電話鈴聲的催促，沒有不接電話的猜疑。他可以在任何時間回覆信息，你也可以在任何時間等到對方的回覆，好像彼此都在對方的身邊，並沒有掛斷電話的那份失落感，卻一直充滿期待，看到信息時你的表情，是喜悅，是心動，是生氣？這樣的感覺好像纔是愛情本來的味道。
“滴滴滴”手機響了，艾秋沒有看來電名字，放下手邊的設計圖就直接對着電話裡的人說：“你很準時啊，每週都是這個時間來電。”
“哈哈，我是怕你不好好休息，溫馨提醒來的。呵呵，其實我也是這個時間最閒。”這麼多年，松果兒也沒有弄清楚，自己爲什麼那麼愛找艾秋聊天，即使她去了外地，這個朋友也沒有變。
“好吧，那我放下手上的工作，和你聊聊。”工作累了，沒有比和朋友聊上一會更讓人放鬆的方式。
“你那個未來婆婆太可怕了，你說你纔回來多久啊？她可是給我打了N個電話，有時是上午，有時是下午，更甚是晚上，什麼時候都可能接到。煩到我都想把她拉進黑名單，可是看在你們倆的份上實在不好這麼幹。最讓我煩惱的還是每週末都約我出來吃飯，她快成了我固定飯搭子，嗨...嗨...”松果兒對於抱怨有些無奈，“你家史默還開玩笑說‘我是他媽媽的忘年之友。’他現在可開心了，他媽把精力都改放我這了。”
“我也只能在精神上陪你傷心難過，實際解決問題就愛莫能助。”
“我怎麼能幹把你推進火炕這事，但是史默就不一樣，他本來就是親生兒子，理應陪媽媽。我要想想怎麼讓史阿姨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兒子身上。”
“這個辦法聽起來還行，而且史默會願意享受這一切。”
“電話掛了，我要開始部署我的大計，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好像已經看到勝利曙光，松果兒的聲音有些雀躍。
“好的，等你的好消息。”掛了電話，艾秋就不打算繼續工作，決定早點回家，好長時間沒有陪媽媽了。
媽媽還是像每日一樣，這個時間在廚房裡忙碌着。家裡現在也就母女兩人吃飯，但艾媽媽還是很用心爲女兒準備晚飯。站在門邊看着媽媽的背景，艾秋更加心疼媽媽。媽媽把全部給女兒，其實媽媽何嘗又不是女兒的全部。
轉身佈置餐桌的媽媽看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女兒，擺擺手招呼着。
艾秋卻突然抱住媽媽：“媽，我想你了。”
“怎麼啦，我們不是天天見嗎，是不是外面受委屈了？”
“沒有，就是想媽媽了。”
“哈哈，我女兒什麼時候嘴變這麼甜。這話不是應該你對人家史默說纔對啊。”
“媽...你又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幽默感？”
“哈哈，我這還真有出處，跟你葛阿姨學的。”
“看來你們在一起很快樂。”
“和葛阿姨做了幾十年的鄰居，搬走也沒有斷聯繫，現在孩子大了，又變回鄰居，當然比以前更開心。”
“是啊，而且葛阿姨一直對我們家特別照顧，從來不當外人。”
艾媽媽認同的點點頭。
2
週五清晨，葛一凡接到王客戶的電話，因爲臨時需要出差，本來約好週日看房想提前到現在。看看手機的時間，現在才六點，沒辦法只好把電話也打給了艾秋。原本想她肯定會有些小情緒...
艾秋瞌睡早已醒了，談定地接起電話，把工作應了下來，快速地準備好工作包出發。出門前告訴媽媽，週末史默會來家裡吃飯，希望媽媽有空去買點食材。
艾媽媽當然是覺得早晨的東西最新鮮，隨後便趕在上班前把東西買回家。艾媽左挑挑，右選選，總覺得今天的乾貨品質差點，平時自己和女兒吃吃還行，招侍女兒男朋友還是不太好。便決定去前面轉角高襠乾貨店再選選。皇天不負有心人，艾媽媽還真在這家店選到自已心儀的乾貨，站在店門口，掂掂袋子，心裡很開心，希望自己選的史默能喜歡吃。
“嘀嘀嘀”葛一凡的電話又響了，看到是媽媽的電話，心裡奇怪這個時間還在睡覺的媽媽怎麼會給自己來電話。
“兒子，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聽到媽媽這樣的問話，葛一凡更覺得奇怪，平時的媽媽從來不管他在幹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媽，你是想問我在做什麼，還是想問我和誰在一起？”
“都不是，媽就是想問艾秋在你身邊嗎？”葛媽媽的聲音有些急。
“媽，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葛一凡已經確定有事。
“不是我，是你艾阿姨被車撞了，我現在就在急診室外面等。”
“媽，我現在就帶艾秋趕過來。”葛一凡的腳步已經向艾秋走去。
“兒子，等等，你艾阿姨不想讓艾秋知道，你看怎麼辦？”
“這怎麼可能瞞，晚上艾秋回家不就知道了，不說了，我們現在過去。”葛一凡說完就把電話掛掉了。
除了工作的時候，葛一凡沒有如此認真看過艾秋，“你要有心裡準備哦。”
看到這樣的表情，艾秋感覺是工作上了大問題，“哪個項目出問題了？”
“艾阿姨被車撞了，現正在急診室急救。”
“嗡嗡嗡...”艾秋的腦袋炸了，媽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緩過神的她衝到樓下，準備打車去醫院，被葛一凡一把拉住手說道：“我們一起去吧。”
一路上，她什麼話也沒說。葛一凡時不時通過後視鏡看看她，記憶中的她總是喜怒形於色，這個時候她那麼難過，應該是很傷心地哭纔對，現在眼前的她卻只是呆呆的坐着。
從客戶家到醫院有段不短的路程，一路上艾秋除了擔心媽媽的狀況，就是在想自己要不要給史默打這個電話。現在的自己很無助，她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旁，明天他會過來出差，是否能爲了自己把這個時間提前到今天，但又怕會影響到他的工作。快到醫院門口前，艾秋還是給史默打了電話。
“史默，你能提前今天過來嗎？”艾秋儘量剋制住自己的聲音。
“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你陪陪我。”
“因爲明天去外地，所以今天有不少事情需要準備，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恐怕是不好排開。”
說到一半，艾秋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大聲說道：“我媽媽出車禍算不算重要的事？”
她不想在寒暄，說完就把電話掛掉。緊繃的情緒徹底崩潰，失聲痛哭起來。
原來她還是那樣，只是現在學會了隱藏，獨對喜歡的人展露自己。葛一凡望着哭得沒有力氣的艾秋安慰道：“我媽媽在電話裡只是說急救，狀況應該不是太嚴重，可能只是手腳有些受傷。”
聽到葛一凡的聲音，纔想起車裡還有第二人，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便對他說：“對不起，謝謝你。”
“我們之間需要說這些嗎？”
艾秋沒有說話，翻開剛剛收到的短信—怕你生我氣了，不敢給你打電話。今天的工作任務已經通知下去，我實在不好提前走開，儘量爭取晚上趕過去。何況我也不是醫生，早點晚點差別也不是那麼大。如果還有事，你再給我打電話。有時間就陪陪阿姨，就不要回我信息了。
看到這話，她還是回了句—晚上開車不安全，就不用趕過來，你也不是醫生。
—好，我正在開會。
艾秋放下手機，不再理會。
車剛停穩，艾秋連忙打開車門往急診室跑，葛一凡追隨其後。看到葛阿姨着急地問：“阿姨，謝謝你陪着我媽媽，她現在什麼情況？”
葛阿姨拍拍艾秋：“孩子別急，醫生已經給你媽媽做了基本檢查，只是腿骨有碎裂，別的地方都沒有問題。坐下來，阿姨給你講講當時的情況。”
“葛阿姨，還好有你在。要不我媽媽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艾秋心存感激。
“你媽媽覺得早上的菜最好，又不知道你男朋友明天什麼時候過來，就想着今天上班前把東西都準備好，不管孩子什麼時間過來吃飯，自己都有東西。挑了半天，還是覺得今天菜場的東西不行，便想去十字路口那家買。可沒想剛買好出來，就遇到昨晚宿醉的司機，也不知怎麼就把站在門口的你媽媽給撞倒了，好在速度不快。司機也沒跑，拿着你媽媽的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我這不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停了一下，葛阿姨又接着說：“你媽媽也真是疼你，怕你擔心，不讓我打電話告訴你。被救護車救走前，還想把菜撿起來，說她做不了飯，你可以做飯給史默吃。”
艾秋聽得心裡不是滋味。
“艾秋，葛一凡這臭小子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艾秋到處看看，“怎麼不在，剛剛他好像是和我一起來的。”
“不管她，阿姨陪你。”
這時一位醫生朝着艾秋走過來說：“你是艾秋吧，我是你媽媽的主治醫生。剛剛她已經做好了全身檢查，沒有別的問題，就是小腿骨需要做手術，但也不是什麼大手術，所以不用太擔心。”
葛阿姨緊盯着醫生的臉看，疑惑地問：“我好像還沒有老成那樣吧，記得剛纔好像不是你，怎麼一會功夫又換了個醫生。”
醫生笑笑：“問問葛一凡。”
艾秋說：“麻煩了，謝謝醫生。”
葛阿姨自己嘀咕着,“我說怎麼沒有看到人影，原來跑去搬救兵了，也不告訴我，害得我剛剛在心裡不知道罵了他多少遍。”
聽到醫生的話，艾秋的心情總算是好多了，站在電梯旁盯着，希望能從裡面推出個好好的媽媽。葛一凡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回來了，就站在她身邊。
手術還沒有結束，松果兒就已經趕到了醫院。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松果兒，艾秋徹底傻眼，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松果兒抱着艾秋，“阿姨還好吧。”
艾秋點點頭，“醫生說還好，你快說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出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就算我不是醫生幫不上忙，陪在你身邊也好。”
艾秋聲音有些哽咽，“果兒，謝謝你。沒有耽誤你的學習吧？”
“我的學習還差你這幾天時間。我計劃在這裡待上一個星期，我們也好久沒有睡在一起了，都想你了。”
“謝謝你。”
“你纔看到我幾分鐘，就已經說了好幾遍，何況我也沒有做什麼，你要謝還是謝人家葛一凡。我在學校看到他的來電，可高興壞了，沒想到聽到的卻是這個壞消息。看來我和帥哥之間是孽緣啊。”
聽松果兒說話，艾秋實在沒辦法忍住不笑。
“阿姨既然沒事了，你就應該多笑笑。來的路上我還給牧暮那小子打了電話...”松果兒的話才說到一半，艾秋就接到了牧暮的電話。
隔着手機屏幕就聽到了他的抱怨聲，“艾秋，你們在哪？”
“我們在急診大樓外科手術室六樓手術電梯門口這，你出了電梯直走左拐就應該能看到我們的。”
遠遠地看到風塵僕僕趕來的牧暮，艾秋眼眶又有些溼潤，擁有這樣的好朋友，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松果兒抱抱艾秋，“別在爲我們浪費眼淚了，我們三人也好久沒有聚在一起，這也算是壞事變好事。”
艾秋轉動眼睛，努力把眼淚吞了回去，並同意地點了點頭。
默默站在一旁的葛一凡看到有朋友陪着的艾秋心情好了很多，準備悄悄轉身離開，卻被松果兒叫住了，其實他從來就沒有在她的視線裡離開，“等阿姨出來了，我們大家一起吃飯吧。”
不是松果兒的話，許久沒有聽到葛一凡的聲音，艾秋以爲他早已離開，卻不知他還在這裡守候着。“你也陪着忙了一天，大家就一起吃飯吧。”
乘機打入內部的機會來了，心裡雀躍不已，表情卻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冷冷地說：“也行，來了這裡，當然我請大家吃飯。”
艾秋上前拉住葛一凡，想制止他的想法，可卻在此時，手術室電梯門打開了，艾阿姨躺在手術牀上被推了出來。便來不及在說什麼，想着只好吃飯的時候拒絕他。
大家見狀都圍了上去，葛阿姨精神狀態挺不錯，看見女兒的朋友們都在，覺得特別不好意思，輕聲地說：“我這點小事，麻煩大家都爲我跑一趟，真是謝謝大家。”
一旁的醫生喊道：“你們兩個男人來幫忙把病人擡到病房牀上。”
準備上前的牧暮被身後的葛一凡攔了下來，“醫生，不用他，我一個人就行。”
“那也行，你注意點。”
葛一凡雙手小心翼翼的把艾阿姨從推牀上抱起來，又輕輕地放在病牀上。“艾阿姨，今天就讓我媽媽陪你，幫您請的護工明天就會過來幫忙。”
“有護工在，你就讓艾秋別過來，陪陪她的朋友。”
葛阿姨招呼着大家，“你們回去吧，這有我，艾阿姨累了，也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大家也只好和艾阿姨一一道別。
葛阿姨把大家送出門外，拉住兒子一旁小聲地說：“要是躺在牀上的是我，你會不會這樣照顧我？”
“要不您試試。”
葛阿姨還以爲兒子會說點讓自己感動的話，沒想到聽到卻是這句，立刻給了他一拳，“現在給你面子，回家收拾你小子。”
葛一凡摟了摟媽媽的肩膀，“你懂得的。”
“看在這份上，就不跟你計較。”
3
葛一凡沒有像請客戶吃飯那樣帶去高檔酒店或是餐廳，而是來到當地有名的大排檔。也許用餐氛圍談不上如何高雅，可是味道卻是數一數二。餐廳用餐可能談得是事，可在這裡用餐談得是情。
趁着松果兒和牧暮討論菜單的功夫，艾秋低頭小聲對着葛一凡說：“今天大家都爲我的事情遠道而來，來到我的家鄉，不管何種理由，這頓飯都應該我請，希望你不要和我搶。”
“好，我不和你搶。”葛一凡毫不猶豫地回答。
艾秋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反倒讓自己有些觸不及防，本想好不少理由用來說服他。
牧暮看看松果兒，看看葛一凡，看看艾秋，滿臉迷思，好奇地問：“我是不是有什麼錯過了？”
葛一凡淡淡地笑了笑。
松果兒胳膊肘用了撞了他一下，“幾年過去了，你還是老樣子。”
“你這話什麼意思？誇我，還是罵我呢？”
“回家慢慢品。”
“算了，不和你計較。”
他們三人在一起，艾秋永遠是和事佬，“好啦，好啦，你們在一起不能好好說過五句話。牧暮，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你沒有錯過什麼，一切還是老樣子。”好像想接着說什麼的，可是又突然停了下來。
葛一凡接着說，“我是葛一凡，艾秋的鄰居，同時也是她幼兒園同學，小學同學，中學同學，高中同學，現在是他的老闆。”
“哇，好複雜的關係。” 牧暮說，“這樣是不是算青梅竹馬？”
“現在不算吧，以後多了新的關係也許就能這樣算了。”葛一凡笑笑地說。
松果兒說話有時候聽起來挺大大咧咧的，但心思還算細緻。“對咧，以後要是當上我的男朋友不就又有了新的身份？”
牧暮聽見這樣的話頓時炸了，跳起來喊，“你喜歡他？”又皺着眉頭想了會說，“不對，你不是結婚了嗎，好像我還去參加婚禮了。是你失憶，還是我搞錯了？”
松果兒用力拉他坐下來，“我沒失憶，你也沒搞錯。我已經離婚了，現在單身，明白吧。”
牧暮又衝動站了起來，“那小子敢拋棄你，是不是有小三，我現在就去幫你討回公道。”
聽到這樣的話，她覺得好氣又好笑，“你怎麼知道是我被甩，就不可以我甩他嗎？”
“因爲你的脾氣，哪有幾個男人能喜歡。但是既然決定娶了，就不敢輕易放棄是吧。”
松果兒覺得在討論下去，自己會瘋掉，便埋頭吃起東西不再理會他。
艾秋對着葛一凡笑笑，“他們就是這樣，通常我就是那個看熱鬧的人，以後接觸多了，你就會見怪不怪。”
“那好，以後你們約飯都叫上我。”
松果兒覺得自己怎麼能錯過，連忙應聲答應，“好。”
牧暮太開心了，一個勁自己給自己灌酒，再加上差勁的酒量，沒一會兒功夫就把自己喝醉了。葛一凡幫忙把他扛回了艾秋家，放在沙發上已經呼呼大睡。
一天忙下來，葛一凡真得有些累，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差點睡着了。聽見艾秋對自己說，“今天真的謝謝你，把我媽媽的事情安排得那麼周全，真的謝謝。我看你今天也累了，要不早點回家休息。”
葛一凡不放心她，就決定不走留下來陪他，可是又不能直接說，怕她會找各種理由拒絕自己。只好用上最爛的，也是最有效的招—裝睡。全程閉着眼睛，一句話也沒有說，沒一會兒也就真得睡着了。艾秋湊近聽到他那秋秋的呼吸聲，知道他已經睡着了，也不好強行趕回家，拿來毛毯替他蓋上。
有個問題松果兒想問很久了，知道外面的兩人已經睡着，看到剛踏進房門的艾秋，忍不住就開口，“你家史默爲什麼沒有來？”
艾秋並沒有覺得這個問題有隱藏的必要，直接了當得說，“ 我有給他打電話，但是他說他很忙。”
松果兒有些感慨地說，“事業對於男人來說就是把雙刃劍，既能成就他，也能毀了他。”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其實我想了幾天，要不要告訴你，這也就是爲什麼這段時間沒有打電話給你的原因。可是看見你後，我就下定決心要告訴你。我想我們女人有時並不是害怕感情上的變公，只是害怕背後的欺騙。
那天給你打完電話後幾天，史阿姨就沒有怎麼找過我吃飯，反倒弄得我覺得有些不適應，便把阿姨約出來問問清楚。阿姨告訴我，她從見過我後就覺得我不錯，家庭條件也不錯，拉我吃飯就是想大家熟絡起來，自己這邊使個絆子，兒子那邊分手，我就成了你們的替補。
當時我聽到這些，真想掀桌子走人。可想史默不知如何想，便就接着問。
而這段時間史默公司來了個對他有意思的姑娘，還是老總的女兒，能幫史默升職加薪，這成了史阿姨覺得我以外的更好的選擇。
這些情況都是我從史阿姨那裡瞭解到，至於史默那裡什麼情況，我就不沒太多問。艾秋，我是不是多事了，不應該告訴你這些。”
“不，我應該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艾秋沒有表情地說。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是找史默問清楚，還是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明天他過來了再說吧。”
“好，只要你不覺得委屈，怎麼做我都支持你。”松果兒靠在艾秋的肩膀上，“遇到事情我總愛刨根問底，可是知道後又覺得難以承受。”
“你是不是遇上前夫了？”
“嗯，他回學校處理文件。”
“然後你又忍不住再問了一次？”
“是的，其實我沒有想過他會給到我答案。可是這次他卻全部說了。婚後沒多久，他就爭取到一個出國交換生的機會，如果表現好是可以留校，甚至移民。這個機會對他來說太可貴，不允許一點點其它的可能。怕我成爲他的絆腳石，所以在報名初期就避開我，報名成功就確定同我離婚。”松果兒輕描淡寫地說，“如他所願，在那邊發展的很不錯，同異國女友也快結婚。”
“沒事，都過去了，放棄你是他的損失。”
“我已經放下他和我離婚的事實，但也不想聽到這樣的理由。但是他這次很坦白，之前沒有把理由說清楚，是害怕我跟學校鬧，影響到他出國，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他也就沒有瞞着我的理由了，也就一五一十的全說了。我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死也死得明目了。”
艾秋捂住她的嘴，“盡瞎說。在我這個旁觀者看來，這個理由比其它理由好像更好聽。如果換成他不愛你而是愛上別人，我想你會更傷心難過，甚至無法像現在如此冷靜地把事情敘述給我聽。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你可以接受他不愛全天下，也不可以接愛他先不愛你。”
“好像對哦。這些事把我憋壞了，說出來舒服多了，太累了，我們睡吧。”松果兒打着哈欠說。
“好。”艾秋躺好，順手關上臺燈，屋子裡立刻漆黑一片。身旁的松果兒是真得累了，沒用幾秒鐘已經睡着。可是她的腦子卻一直運轉不停，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身體已經感覺到很疲憊。她不想強迫身體，就這樣直直的躺着，閉上眼睛，慢慢地也就能睡着了。
大家昨晚都睡得不錯，精神飽滿早早地起了牀，看到房間裡的艾秋還沒有動靜，大家都想着讓她多睡會，便沒有人打擾她。凌晨三點才睡着，現正在熟睡的她還真沒有聽到大家起牀的動靜。
“叮叮”手機鈴聲響了，艾秋艱難地眯着眼睛，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史默的名字，立刻坐了起來接通了電話。“喂。”
“你是在家還是在醫院？”
“還在家。”
“好，那我現在過來找你。”史默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瞌睡已經徹底醒了，艾秋就直接起牀直接把睡衣換了，出了房門。
他們正坐在客廳裡吃着早餐，時不時閒聊着幾句，貌似有松果兒的地方就沒有冷場這個說法。葛一凡看見從房間裡走出來的艾秋，連忙起身走向她，“沒叫你吃早飯，就想着讓你多睡會兒，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沒有，是史默電話來了，一會兒他會過來。”
“嗯，那你就洗漱完趕快來吃早飯吧。”
“好。”
時間也不太長，史默就到了艾秋家，看見一屋子的人，“大家都在啊，那我就不用這麼早趕過來了。”
松果兒說：“那能一樣嗎？”
牧暮說：“你昨天怎麼過來陪她。”
史默解釋，“工作太滿一時走不開，今天不就大早趕過來了。”
艾秋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坐下來一起吃早餐嗎？”
“不用了，你們吃吧，出來前已經和同事一起吃了。”
一向想什麼問什麼的松果兒，“男同事還是女同事。”
史默想了幾秒鐘才解釋，“既然是同事，男女還有區別嗎？”
松果兒哪裡會輕易放過他，“聽這話的意思，就是女同事咯。”
說不清楚，史默就不想再說，“艾秋你吃早飯，就一起去看阿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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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秋低頭沒有說話，葛一凡看看她，“我送你們去吧。”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我也要把我媽接回家 。”
牧暮搶着說，“那大家一塊去吧。”
松果兒氣得在桌下踩了他一腳，“不行，今天我想出門逛逛，你陪我去。”
牧暮很不情願，“不去可以嗎？”
松果兒撇着頭，撅着臉對着牧暮，“你覺得我是那麼輕易被你拒絕的女人嗎？”
“哈哈哈，因爲你臉皮厚。”
牧暮以爲聽到這樣說她一定是沒有好臉色，馬上裹着腦袋藏起來，等了一下居然沒有反應，便擡頭到處找松果兒，才發現她已經走到自己左側來了。
“剛剛是右腳吧？”
“嗯？”牧暮滿臉寫着問號，還沒想明白問題，緊接着被松果兒恨恨地踩了左腳，抱着受傷的腳這下才算是想清楚了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