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戰天此刻,面如死灰,心裡也同樣如死灰。整個人好像靈魂被剝奪了一樣,呆若木雞,臉上的驚恐,無不印證着剛纔那一戰他有多麼震撼。
敗了!
雲戰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敗了。志在奪冠的他,敗了!
這一切,來的如此突然,如此不可思議。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在十六進八的路上就倒下。
冠軍的美夢,就好像一個美麗的泡泡一樣,倏地一下被戳破。而他原本五光十色的前途,彷彿也一下子黯淡下來,一片灰暗。
被一個只有十九歲的年輕人正面擊敗,這對雲戰天而言,簡直是無法接受的恥辱。
所以,他一動不動,只等着任蒼穹給予他斃命的一擊。
任蒼穹卻是沒有再度發動進攻,而是將那深海之劍抓在手裡,左手發力,在那劍身上一抹。
那劍身上,任蒼穹這三個字,直接被他抹去。
做完這一切,任蒼穹將那深海之劍一揚,淡淡道:“這劍,還給你。”
雲戰天訝然擡頭,下意識接住,還沒開口,便聽到任蒼穹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名字,成爲見證你功勳的存在。”
任蒼穹口氣平淡,卻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雲戰天心中一動,彷彿被一柄大錘轟在了胸口,駭然揚起劍身,發現自己刻上去的三個名字,赫然少了一個。
那任蒼穹,隨手一摸,便跟抹除灰塵一樣,將刻在上面的字體抹除。這等神通,卻是比他刻字更加難上幾分。
而對手,卻是做的如此輕描淡寫,顯然是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雲戰天本來仗劍在手,還有幾分僥倖,一下子蕩然無存。
“你的劍不錯,劍技也不錯。不過劍之一道,終究不是靠嘴皮子的。雲戰天,希望千百年後,你我還有緣一戰。”
任蒼穹這話,讓得雲戰天心頭再次一動。兩眼射出一道不可思議之色,對方這口氣,似乎並沒打算趕盡殺絕,反而隱隱有一種鼓勵?
難道說?
任蒼穹輕嘆一聲,卻不再多說什麼。
雲戰天卻是恍然大悟,靈臺立時清明無比,拱手握拳:“任蒼穹,你饒我性命,我不謝你;不過你今日這提點之德,他日我雲某大道有成,必會記住你今日的指教之德!”
天才,終究有天才的心性。一旦心裡那道彎繞過去,雲戰天立時恢復了正常,目光清冽,凝視了任蒼穹片刻,眼中流露出佩服之色,朝任蒼穹恭恭敬敬一拱手,這才大大方方地認輸下臺!
雲戰天下臺的那一刻,整個水雲宗上到道尊,下到普通弟子,頓時陷入石化當中,一個個的表情無比複雜。
震驚,難過,痛苦,失望,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其他宗門的道尊們,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在那一瞬間,也閃過一絲訝然之色,在任蒼穹連續兩次讓對手不戰而退的表現後,他們已經對任蒼穹重估了一回。而如今的一切很明顯,他們還得再重估一次!
任蒼穹,在這一戰中,以無可爭議的表現,將雲戰天打敗!
雲鶴翔表情複雜地瞥了李逸風一眼,語氣同樣複雜的很:“逸風道友,你這個徒弟,倒是深藏不露啊。”
李逸風嘿嘿乾笑兩聲,倒也不謙虛。
他等了這麼久,就等這一刻的到來。自己當年參加三百年大比,表現一般,只進了一個三十二強,便因爲時運不濟,遇到了當時追日劍盟的第一天才金天道,被金天道打敗。
那一戰,李逸風輸掉的,不僅僅是一次戰鬥,還有更多。
前塵入夢,那一戰到如今,已經二三千年過去了。當年的金天道,如今已經長成了追日劍盟一等一的道尊。在追日劍盟的九大道尊中,排名第二。僅次於第一道尊金天源。
尤天戰冷冷一笑,心裡卻也是暗暗僥倖。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臨時抱佛腳,又給刀白羽特訓了半個月,耗費了數年功力,爲刀白羽凝結了天煞。這麼一來,刀白羽在神通一境,絕對無敵。
這雲戰天雖然天才,但臨戰之中,終究還是有些稚嫩,看上去冷靜,實則還是有許多的細節疏漏。
尤其是在劍身上雕刻對手的名字,這在尤天戰看來,就是畫蛇添足,是年輕人喜歡玩花樣,根本沒有任何必要。
擂臺上,就是生死拼殺,要做到一心求殺,舍此之外,絕無雜念!
倒是流雲道的梨洛仙子,微微笑道:“任蒼穹此子,乃是我天閣組織近年來冒出的絕世天才,天賦才情,與上古時代那些天才比起來,只怕也未遑多讓了。只是他一向不曾在東皇洲走動,所以名聲不顯罷了。在我天閣組織境內,任蒼穹的名氣,卻是傳遍數百萬裡疆域了。”
要說天閣組織五大分舵的事,外界也有所耳聞,只不過發生在天刑堂和靈眼峰那些實際戰況,除了參與之人,外界卻不可能知道細節。
任蒼穹的名字,外界不是沒有聽到,而是誰也不會把一個剛出道兩年的年輕人放在心上。
誰都知道,一個天才的成長,至少至少也需要十年的週期,才能顯山露水。
而水雲宗,自然知道任蒼穹。
但是,那也是因爲任蒼穹通過了藥聖考覈的緣故。至於他的個人武道修爲,水雲宗也是知之不多,也不曾關心。
直到今日,任蒼穹一鳴驚人,以雷霆萬鈞之勢,將雲戰天正面擊敗。
正面擊敗,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取勝,而是以力破力,是真正意義上的完勝,沒有任何投機取巧!
這意味着,任蒼穹的正面衝擊力,要穩穩勝過雲戰天。
雲戰天神通第五重,也就是說,論正面衝擊力,任蒼穹的實力,更在神通第五重之上。
想到這一點,各大宗門的道尊,心裡都是閃過一個吃驚的念頭,這任蒼穹難道一身境界,竟有神通第六重的修爲?
可是怎麼看,這任蒼穹似乎只有神通第三重的樣子啊。
神通第三重,正面擊敗神通第五重,這看上去完全不符合常理,十分的邪門,可偏偏就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發生了。
可以解釋的說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任蒼穹修煉的功法太強了。
想到這裡,水雲宗的第一道尊雲鶴翔又忍不住問道:“逸風道友,令徒所施展的劍技,似乎就是你自創的《五雷神音劍》吧?昔年你以這套劍技,闖蕩天澤小世界,闖下天閣劍仙的名頭。但是……”
雲鶴翔本來想說,你當年三百年大比的時候,卻是不敵追日劍盟的金天道,說起來,你這《五雷神音劍》也沒有強悍到橫掃東皇洲的地步吧?
李逸風悠然笑道:“我的劍技,這些年來,自然是不斷完善。不過,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這徒兒,天賦異稟,悟性奇高。我這套劍技,在他手裡,早晚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
“哼,悟性再高,功法不行終究還是不行。逸風道友,在東皇洲,要說用劍,自然是首推我追日劍盟。”
說這話的,正是當年三百年大比打敗李逸風的金天道。
李逸風目光陰冷,望向金天道。心中涌起一道異樣情緒。兩千多年那樁塵封舊事,不由得在他心頭再度涌起。
“金天道,話不要說的太早。”
“哈哈,我要麼不說;要說,必然是言必有中。李逸風,當年你敗在我劍下,我知道你不服。那是你抽籤運氣不好,抽到了我。這一次,你最好還是祈求你的弟子,不要碰到我追日劍盟的第一天才金封域,不然的話,你真劍道,依舊是難逃一敗的命運。”
金天道聲音不重,但語氣卻有着一股捨我其誰的傲氣,彷彿跟李逸風說這些話,也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施捨。
李逸風淡淡笑道:“卻不知道,前幾日未戰先屈的人,是你追日劍盟弟子,還是我真劍道弟子。”
“哈哈哈,一個宗門,總有天才庸才,你說的烏追陽,那只是我追日劍盟的下駟。我追日劍盟真正的上駟,是金封域!”
“嗯,金封域……”李逸風悠然笑道,“我倒是希望,他下一輪能碰到我那小徒,看一看,所謂的東皇洲劍道第一的追日劍盟,到底有多少斤兩。”
“無知。”金天道輕哼一聲,語氣不屑,似乎都懶得一駁,但頓了頓,還是說道,“金封域若是抽到你那徒弟,三招之內,必斬!”
斬我徒弟?李逸風暗暗好笑,便是那賀鬆齡和尤天戰,如今也不敢說這大話,他一個神通境第五重的弟子,敢說必斬?
當然,在未戰之前,李逸風也不想把話說滿,一切以結果說話。
第三輪比賽結束,這一輪比賽,是開賽以來,最爲慘烈的一輪比賽。
十六進八的八場戰鬥中,又有八名天才被淘汰出局。
尤其是天閣組織,這一輪下來,流雲道的雪衫兒,真劍道的步滄浪,在與對手苦戰之後,慘遭淘汰。
這麼一來,本屆三百年大比,經過三輪比賽之後,八強終於誕生了!
(嗯,再說一下北宮瑤的事。應該是一百零八轉諸天大圓滿,而不是七十二轉。455章的錯誤,老牛已經修改過來了。抱歉抱歉。今天陪老婆逛街,回來後狀態一般,所以寫到現在才寫出一章。今天就一章吧。明天大爆發,應該會有五更!爭取把後面的戰鬥寫精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