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一個對血脈純度最爲看重的隱世世家,秋家一直都將血脈玷污這種事情看成是家族的恥辱,絕對不能容忍。
而秋家的戒律堂,也將血脈玷污這一項看做與叛族一樣嚴重的罪行。
所以,秋風烈要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執行家法,給列祖列宗一個交代。
秋韻嚇的渾身瑟瑟發抖,嘴脣發白。
她前幾日心緒不寧,後來被這人抓了進來,硬要說自己是什麼秋滿霜,曾經被譽爲擁有神之血脈的存在。
如今更說她玷污了什麼血脈,要執行家法。種種霸道,簡直讓秋韻不知所措。要知道,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跟這些人有什麼關係。
“秋滿霜,玷污血脈,乃是死罪。誰也救你不得。可惜了我秋氏一族的大好血脈。受死吧。”秋風烈語氣森然。
“住手!誰動我母半根指頭,我任蒼穹必誅他滿門老少!”
千鈞一髮之間,外間一道驚雷般的聲音滾滾而來。
話音剛落,兩團金色的光芒電閃沒入了戒律堂之內。
來人,正是任蒼穹與小白!
他們憑藉着速度上的優勢,躲避過了秋家人的追擊,根據小白強大神識鎖定,準確無誤摸索到了地處隱蔽的戒律堂。
利用強大的神識,任蒼穹將秋風烈種種言語聽得清清楚楚,盛怒之下,強行而入。
任蒼穹身上的不朽帝氣狂暴凜冽,似乎隨時都會化氣殺人。眼神如刀,死死鎖住秋風烈。只要他動一下,任蒼穹絕對會全力格殺對方。
秋風烈被那狂暴的不朽帝氣震的連連後退,差點將背後的祖先牌位給撞翻了,惶恐至極。
面對這個陌生的不速之客,秋風烈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面對一尊神明,隨時可以取他性命的神靈!
戒律堂在執行家法的時候,不管外界發生什麼事,都不受干擾。所以對秋家預警鐘響,秋風烈也充耳不聞,卻未曾想任蒼穹和小白直接闖入這戒律堂。
不過,秋風烈到底是戒律堂堂主,很快便恢復了冷靜,低喝道:“你們是誰?膽敢闖入秋家戒律堂,難道不知這是彌天大罪麼?”
秋家與世隔絕百萬年,基本上鮮少出世,誰會想到有人能夠闖入到秋家的秘境中來——即便是其他隱世世家在沒有空間座標的情況下,也是無法進入的。
想不到一個年輕人帶着一頭妖獸,竟然堂而皇之地闖了進來,而且還進入了防禦最爲嚴密的戒律堂,視整個秋氏家族的防禦系統如擺設。
這等神不知鬼不覺的能力,讓秋風烈脊背發涼。
“蒼穹……”秋韻本已絕望,乍然看到兒子出現在此地,便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木頭,頓時百感交集,淚珠順着雙頰滑落……
就在剛纔,秋韻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恐怕與自己的夫君兒子從此陰陽兩隔,心中充滿了不甘。
哪想到,下一刻,兒子便如神明駕臨一般出現在她面前。
“孃親莫怕,有孩兒在此,沒有人能夠傷着你。”任蒼穹扶住孃親,雙目冰冷冷地看着秋風烈,心中的怒火卻是熊熊燃燒。
重生以來,任蒼穹瘋狂修煉提升,爲的就是以強大的自身實力保護親友,彌補前世遺憾。秋風烈無端擄走其母,還欲加害於她。此番舉動,已經觸碰了任蒼穹的逆鱗,簡直不可饒恕。
秋風烈心中咯噔一聲,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讓他如坐鍼氈。
“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不然你必死。”任蒼穹向前逼近一步,聲音冷漠彷彿來自九幽地獄,不朽帝氣毫無保留地壓迫過去,打壓着秋風烈的抵抗念頭。
“秋氏血脈,上古傳承,不得被世俗中人玷污。但有自甘墮落,玷污血脈者,殺!”秋風烈雖臉色慘白,但還算鎮定,“這一切,並非我個人針對,而是族規使然。”
“既是如此,那按照我任氏家族的祖訓,任何挑釁、謾罵、想要置我族人與死地者,都可視爲我任氏家族的大敵。”任蒼穹不緊不慢,卻是順着對方的口氣,步步壓迫。
順手一擡,天羅神劍早已如幽靈般抵在了秋風烈咽喉的位置。只要秋風烈膽敢有半分動作,任蒼穹絕對不介意送他歸西。
秋風烈老臉漲紅,從頭至尾他都拿捏着戒律堂堂主的身份,扯着隱世世家秋家的大旗。只是,他卻不知道,面前這個年輕人連東皇的號令都不在意,又豈會在意什麼隱世家族?
方纔,秋韻一聲“蒼穹”叫出口,秋風烈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覺得自己似乎招惹了不該招惹的麻煩上身。
秋風烈最近出去打探過局勢,對天澤小世界最近的勢力劃分有所瞭解。任蒼穹這個名字,也是他最近聽到次數最多的一個。
任蒼穹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丹仙殿的殿主,地位超然。妖族之亂時,他一路斬殺妖族大聖無數,更是親手殺死聖元龍王的幾個龍子。如今,任蒼穹又親自締造大天閣,公然與東皇對抗……這等豐功偉績,堪稱震古爍今。
秋風烈當日感應到秋氏血脈,並未審查,毛毛糙糙便將秋韻帶走,卻哪知道任蒼穹竟然是秋氏的兒子。
這可是闖下了彌天大禍啊!
脖子前面懸着的這把劍,跟任蒼穹其人一樣凌厲可怕,讓得秋風烈膽戰心驚,心中懊悔不已。
“蒼穹宗主,我並不知你乃是秋滿霜之子,若有不敬之處,還請海涵。”身爲戒律堂的堂主,秋風烈從未像今天這般狼狽過。
千大萬大,生死最大。小命懸於一線,秋風烈也顧不得什麼秋氏家族的尊嚴,戒律堂堂主的節操什麼的。
“現在方知後悔?怕是晚了點……”任蒼穹眼神冰冷,已然動了殺機。
秋風烈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他很清楚,如果任蒼穹動手,自己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必死無疑。
金蜃皇,鹿龍王子,螭龍王子……哪個不是妖族中名頭響亮的人物,可還不是照樣被任蒼穹給斬殺當場。
“蒼穹,你且不忙殺他,娘心裡頭有些疑惑,想問一問他。”這時候,驚魂未定的秋韻忽然出聲制止。
任蒼穹是個孝子,對於孃親的話是言聽計從。聽母親這麼說,瞪了秋風烈一眼,將天羅劍微微後撤了些。只是不朽帝氣依舊死死鎖住秋風烈,不容他有半點僥倖心理出現。
秋風烈見暫且性命無憂,不由得鬆了口氣,背後的汗水早已經浸透衣衫,這條命暫時算是保住了。
“秋堂主,你剛纔所說我真名應爲秋滿霜,乃是秋家後人。”秋韻眼神中充滿了希望,“我的身世到底是怎麼樣的,你能不能詳細說說?”
秋風烈看秋韻的眼神誠懇,不似作假,也是一愣,將信將疑問:“秋滿霜,你當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當真不知!我從小就被人收養,對於生父母一無所知,唯有一個香囊能夠證明我姓秋。”秋韻神情黯然,自己的身世是個謎團,一直以來都困擾着她。
“哎……既是如此,就算知道了,對你未必是件好事。”秋風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唏噓不已,惋惜神情不似作假。
“秋堂主你擄我到此,雖然無禮,但若能解開我身世之疑,讓我知道我親生父母爲何人,也算將功補過。我可以代我兒擔保,不殺你。”秋氏語氣誠懇。
秋風烈聽了這話,哪還能不識趣,輕嘆一聲,開口道:“四十多年前,你出生時血脈純淨,被譽爲“神之血脈”,可謂是轟動一時。所以,在你滿月時候,便被欽點爲下一代家主的候選人……只是,造化弄人,你剛剛七個月大,不知何故,無端在整個秘境中失蹤,從此下落不明。當時,家主傾盡全族之力找尋,卻未找到你的影蹤,成爲一樁無頭案。”
任蒼穹沒有想到母親還有這樣的陳年往事,不免有點微微吃驚。早先母親展露過幾次異於常人的能力,讓人感覺有些驚奇,不過任蒼穹卻並未朝其他的方面去深究。
他哪裡會想到,母親秋氏在襁褓之中就被欽點爲隱世世家家主候選人,且還是十分誇張的神之血脈。
孃親若是走上修煉這條道路,如今的成就恐怕足以讓世人仰視了吧?
秋韻聽罷後,呼吸也是急促起來,情緒大爲波動,追問道:“我的父親、母親……還有那些親人們。他們現在可都活着?都在哪裡?”
一直以來,身世之謎是秋韻的一個心結。活到她這個年紀,尤爲看重的就是那一份親情,所以心中想尋得至親的執念並未隨着歲月而磨滅,反倒是越發熾熱。
“這個……”秋風烈面色遲疑。
“秋堂主,到了此時,你還有什麼好隱瞞嗎?”任蒼穹面色一沉。
“蒼穹宗主,你誤會了我的意思。”秋風烈臉色一綠,“此事實在太過複雜,老夫只是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你細細說來,我和孃親這點時間還是有的。”任蒼穹端來一張凳子,攙扶秋氏坐上去,自己則站在一旁。
沉默了片刻,秋風烈這才咬牙說道,“秋滿霜,你生身父母,已經全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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