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劍轉了幾圈, 居然真的不敢再進去，委委屈屈立在遊伏時門口，劍身上的紅光都黯淡了不少。
葉素沒有去休息, 反而先問這一個月內明流沙他們做了哪些事, 斬金宗和全典行有什麼動靜。
“最近全典行材料打折, 吸引了很多煉器師。”西玉手中握着鏡子, 對着自己的臉道, “不過也有很多修士關注文東材料行，黃二錢已經把那些獸丹賣了出去，八歧變要拍賣的事情也預熱了一段時間, 他和全嘉英商量好了，等你出來就開始拍賣。”
“千機門呢？”葉素問, “有沒有人下單, 要煉製法器？”
“下了。”旁邊明流沙正色, “而且很多人下。”
“出了什麼事？”葉素對上二師弟的眼睛，問道。
“太多人下單。”明流沙拿出一疊紙, “這些是要煉製法器的人，我拒絕了大部分，只留下二十來單。”
他一說，葉素差不多就明白了。
煉製法器需要不少材料，若千機門全部接下來, 勢必需要材料。過往文東沒有材料, 千機門只要有靈石就能去其他材料行買, 低調點甚至能去全典行。而一旦所需材料被全典行壟斷, 他們不賣給千機門, 到時候法器無法煉製。
千機門剛起來的名聲恐怕又要受到影響。
葉素翻了翻千機門接的單子，都是文東材料行能弄來的材料, 大部分常見普通。
“常規法器。”葉素將單子還給明流沙，“能把常規法器做好也行。破元門有渠道，等八歧變賣出去，得來的靈石，我會讓黃二錢拿去囤材料。”
明流沙點頭：“大師姐，你先去休息。”
“等宗門大比結束，我們就出去自己找材料。”葉素對院中的師弟師妹道，“一個材料行而已，掐不住我們的脖子。”
“有大師姐在，我們千機門一定能重回巔峰！”夏耳毫不猶豫道，“等大師姐百年內飛昇，誰敢惹千機門？都得過來巴結我們！”
葉素站在院中，聽見四師弟又在吹她，剛笑完，忽然想起大殿內封塵道人說的話。
曾經擁有玲瓏骨的修士百年到了渡劫境界，之後呢？
她回想封塵道人和其他宗主的神情，那名修士應該是飛昇了。
五行宗宗主情緒最外露，明明白白透着憧憬和羨慕。
回到房中，葉素開始入定。
雖然進階到元嬰後期，但她靈府中空蕩蕩的，並沒有元嬰本相，好在周圍人沒有發現異常。
葉素內視靈府，已經比之前大了幾倍，裡面的靈力也比金丹期濃郁。
她望着那一片識海良久，忽然操控神識，讓識海內的神識浮起，不斷凝聚，最後形成了一個縮小版‘葉素’。
葉素將那個縮小版葉素放在了自己靈府中，若有所思：這樣看起來正常不少。
另一間房內，遊伏時半伏在牀上，和魔主對上的那一招讓他靈府中有一層什麼東西被震碎了。
他一沾上牀便陷入了沉睡中。
放在牀邊，露出來的手腕有玄黑色鱗片隱隱閃現，若是有人在，仔細看，便能見到那鱗片的光澤不輸於任何玉石。
過了幾天，黃二錢那邊傳訊過來說八歧變準備拍賣了，這次就聯合破元門，在崑崙外城舉辦拍賣儀式。
今天不少宗門弟子都去崑崙外城，湊一湊熱鬧，當然也有人想要買下八歧變。
“大師姐，我們準備好了。”夏耳站在院子裡喊。
葉素從房間內出來，看了一眼隔壁，對院中的五人道：“你們先過去，我待會去。”
“好。”夏耳和易玄他們一起往外城走去。
葉素轉身要去推開遊伏時的房門，這時候立在外面的泣血劍突然橫插過來，攔在她面前。
大師姐退後，腳步往側邊轉，泣血劍又往側邊挪過來。
葉素移了幾回，它擋了幾回：“……”
一人一劍僵持許久，葉素試圖分清楚這把妖劍是在記仇，還是護着裡面的小師弟。
她手背在身後，神識卻探進了房間內。
小師弟半伏在牀上，長髮散了滿身，和往常沒什麼區別，手垂落在牀邊。
所以泣血劍在記仇？
葉素瞥了一眼泣血劍，最終擡手握住它。
別的不說，泣血劍的劍柄觸感是她所接觸過最好的一把劍。
泣血劍試圖掙扎了一會，最後還是任由葉素帶着一起推開了房門。
牀上的遊伏時氣息平穩，葉素俯身推了推他，將快垂落在牀邊地上的手拉起來放在牀沿：“我們要去崑崙外城，你去不去？”
遊伏時還閉着眼睛，像是沒醒。
“那你一個人留在這。”葉素直起身，拿出一張紙和筆，低頭開始寫留言，“我們先出去一趟。”
還沒寫完，葉素便察覺到下襬被人扯住了，低頭看去小師弟已經睜開了眼睛，安靜看着她。
“醒了？”葉素收起紙筆，問他，“要不要去？”
遊伏時仰頭盯着她看，似乎又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葉素半彎腰，讓兩人視線齊平，再次問：“小師弟，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崑崙外城？”
“要。”遊伏時終於鬆開葉素的下襬，從牀頭摸出自己的髮簪，送到她面前。
等葉素接過髮簪，他便理直氣壯轉身，面朝牀內，背朝她。
遊伏時也不出聲，像篤定葉素會幫他束髮。
果然下一秒葉素便無奈嘆了聲氣，坐在牀邊，伸手開始撩起他的長髮，冰涼如綢緞的長髮在指間穿梭。
葉素垂眼望着小師弟的墨色長髮，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他確實像是嬌生慣養的貴公子，沒有半點吃過苦的模樣。
不過，有些人確實也用不着吃苦。
“好了。”葉素用髮簪綰好之後道，“換好衣服，我們走。”
她站起身，準備先出去，卻踢到了什麼，低頭看去是一片黑色的……玉？
葉素彎腰將地上的玉撿起來，能感受到這薄薄一層黑玉中蘊含的力量，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有點眼熟。
她想着之前遊伏時手垂落的方向，看向小師弟問：“你從界中拿出來的？”
遊伏時轉身擡眼看向葉素手中的東西，牀上被衣袖擋住的手微微一動，他有些心虛：“嗯。”
“前幾天從陣法中回來不是說困了，怎麼又打開界？我記得會消耗你大量靈力。”葉素走過來，將手中的黑玉遞給遊伏時，“把它收起來。”
她都懷疑剛纔進來的時候，遊伏時並不是睡着了，而是暈了過去。
遊伏時望着眼前的東西，忽然偏過頭，不看葉素：“你撿到了，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