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
辛沈子一聽, 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煉劍他不會,但練劍可太會了。
作爲每天起早貪黑, 抱着劍到處亂砍, 一砍就砍了幾百年的劍修, 辛沈子對自己劍術相當自信, 放眼整個吾劍派, 能比得過他的人還真沒幾個。
“你們看好!”辛沈子當即抽出自己的冷泉劍,碧藍色的劍身如冰玉泉涌,散發着幽幽冷藍光。
明明是一柄筆直的劍, 經他手中一轉,宛如游龍, 劍走痕留。
辛沈子的速度太快, 坐在院中的衆人眼中見到無數森森劍影, 延後才聽見撕裂破空聲。
——劍入鞘。
其他人還沉浸在辛沈子劍術中,葉素耳朵一動, 餘光察覺什麼,手撐在桌上,撐起一道靈力罩。
下一秒,背後那棵茂密大樹便散下無數落葉,每一片葉莖整整齊齊被切過一般, 全部落在葉素撐起的靈力罩上。
與此同時, 動的人還有易玄, 原本他和明流沙一起坐在葉素側面, 驟然起身擋在桌前, 拔出半截劍擋住自前方而來的一道劍意。
他咬牙支撐,卻也連退了三步, 直到撞在靈力罩上。
“不愧是老子徒弟!”辛沈子頓時難掩激動喊了一聲。
他劍雖已入鞘,但還留下一道劍意在。
果不其然,徒弟接了這道劍意,
即便辛沈子那道劍意格外收斂,但易玄不過築基期而已,竟然有膽接合體期的劍意。
辛沈子對易玄怎麼看怎麼滿意,恨不得當場要讓他拜師。
易玄:“……”
“大師姐。”西玉仰頭看着靈氣罩上佈滿的落葉,放下筷子,“他故意的嗎?”
他們一桌子靈食還未動筷,要不是大師姐反應快,全毀了。
葉素手擡起,靈力罩從下往上收,將落葉一卷,隨即一甩全部朝辛沈子砸去。
一個築基期的煉器師攻擊合體期的劍修,自然不會成功,辛沈子輕鬆躲過,剛站定想說什麼。
葉素早已經從乾坤袋中拿出了霧殺花,轉動其頭部對準辛沈子。
那瞬間漫天淺霧薄紗,彷彿朦朧雨季忽現。
辛沈子一開始還以爲是起霧下雨了,不過瞬間便察覺不對,久經磨練的危機感炸得他頭皮發麻,急急退後。
那些薄霧果然露出兇相,每一絲都在拉長,變爲小蛇,張大口,兇性十足朝他咬去。
辛沈子盯着漫天攻擊而來的蛇形,下意識抽劍砍過去,但仍有數道蛇形咬了過來。
被咬中的前一刻,辛沈子心中想這次玩大了,他還沒收到徒弟呢。
等被咬中後,辛沈子沉默了:“……”
就這?
他甚至連皮外傷都沒受。
辛沈子心有餘悸看向葉素,這什麼法器?看着太唬人了,他堂堂一個合體期劍修,居然被嚇住了。
葉素放開霧殺花,對辛沈子微微一笑:“前輩,我試試法器,您沒事吧?”
辛沈子想起自己剛纔如臨大敵的樣子,覺得丟人至極,但他嘴硬道:“老子沒事,壓根不怕,你這法器跟撓癢癢似的。”
“前輩沒事就好。”葉素慢條斯理夾了一片靈肉放進自己碗中,“以後法器進階後,有機會再找您試試。”
“這……就不用了。”辛沈子看着葉素,總覺得這小女娃可怕的很,敏銳性也極強,幾次都能反應過來。
易玄也收了劍,但沒有坐下,而是握着劍站在一旁,盯着辛沈子,儼然只要對方一出手,他就會回擊。
完全將辛沈子當成敵人了。
辛沈子這人就是徹頭徹尾的劍修,心中只有劍,做事從來不顧後果,興頭上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剛纔練劍練到一半,就想試試易玄,至於葉素他們那一頭葉子純粹是炫技太過,沒有收住。
等做完了,辛沈子見到未來徒弟那副冷淡的樣子,又開始後悔自己手癢。
“徒弟他師姐,你別誤會。”這次辛沈子機智多了,知道先從葉素下手,“我砍多了吾劍派的樹,見到樹就手癢,沒想耽誤你們吃飯。”
“前輩,拜師的事過幾天再說。”葉素道,“總要讓我們再考察考察。”
“……行。”辛沈子已經開始在想要怎麼把吾劍派幾個和他有競爭風險的長老打到閉關。
他最後戀戀不捨看了一眼易玄:“徒弟,我後天再來找你。”明天先去打人。
辛沈子御劍離開,半空中還傳來聲音“徒弟,你那破劍也該換了!等到金丹期,師父帶你去劍池挑一把好劍。”
……
“他適合當你師父。”葉素擡頭對易玄道。
辛沈子這種人我行我素,強大又純粹,當易玄的師父最好不過,何況還護崽。
“你不介意他說千機門不好。”易玄緊握着劍,這把劍還是掌門師父給的。
“千機門確實快廢宗,不過從今以後,一定會慢慢起來,到時所有人都將知道千機門還在。”葉素低頭拂開遊伏時動霧殺花頭部的手,“但辛沈子很強,若你真介意,以後和他打一場,贏了便算替我們報了仇。”
“好。”易玄垂下眼答應。
……
吾劍派,練劍場。
“大師兄,辛長老又發瘋了。”
“辛長老做什麼了?”徐呈玉纔剛回來,一經過練劍場,師弟師妹們便圍過來七嘴八舌道。
“辛長老趁着宗主和大長老們封門議事的機會,把所有峰頭上的長老都打了一頓。”
“大師兄,你師父也被打了!”
“……”
換做其他長老這麼做,徐呈玉這會心中得着急不已,擔憂是不是走火入魔,但這個人是辛長老,他早習以爲常。
徐呈玉問:“辛長老是又悟出了什麼劍意?”
練劍場中師弟師妹又開始你一句我一句說了起來。
“沒有。”
“肯定是和辛長老要收的那個徒弟有關係。”
“不知道辛長老在想什麼,成天以爲我們師父要去搶他徒弟,也不看看各峰頭弟子有多少,誰會去搶人?也就他一個峰什麼人都沒有。”
吾劍派有數座峰頭,終南峰峰頂住着宗主和大長老,嫡系弟子也住在那,徐呈玉便是宗主隔代收的關門弟子。其他峰頭各有一位長老,收的親傳弟子和內門便住在上面。
至於辛沈子,他住在八荒峰,成天只知道練劍,從來不管閒事,不收弟子,年年被宗主和大長老唸叨。
“什麼人會引起辛長老的注意?”徐呈玉有些好奇問道。
“聽說就是一個快廢宗的門派弟子,之前被辛長老帶過來住了幾天,好像是拒絕了,不想留在吾劍派。”一位師妹立刻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徐呈玉詫異,竟然有人不願意做吾劍派的弟子,對方難道想要去崑崙?
“後面還不是回來了,依我看就是欲擒故縱。”
“拉倒吧,你們都不知道?那個人跟着他們宗門師兄師姐過來的,和我們宗主做了交易呢。”
“還有這種事?”
平時滿腦子只有劍的一羣人立刻八卦圍着剛纔出聲的人問。
中間出聲的人雙手抱劍:“不然你們以爲宗主和大長老們爲什麼突然封殿。”
“對方是什麼宗門?”徐呈玉問道。
“前兩天我路過的時候,聽見辛長老說過,好像是什麼千機門。”
“千機門?有點耳熟。”
徐呈玉一聽到千機門,便想起大半年前那一行御劍用鐵鏈的人,頓感好奇:“他們可還在宗門內?”
“在,就住在終南峰半腰,辛長老吩咐了,每天都有人送靈食過去。”
徐呈玉讓師弟師妹繼續練劍,自己御劍往終南峰去,他想看看對方認不認識那幾位有意思的道友。
……
“這是什麼字?”遊伏時站在葉素旁邊,看見她在寫字,湊上去看了看,發現不認識。
“不算字,這是符籙。”葉素畫得很快,這些符籙以後在秘境中多少能用,實際上她更想學新的符籙,可惜沒有渠道。
遊伏時半點沒有不好意思,他坐在她旁邊,磨磨蹭蹭,時不時去碰桌子上的東西。
“有事?”葉素畫完一張金剛符,終於停下來,扭頭問他。
遊伏時猶豫了一會道:“我拿別的東西跟你換。”
葉素一時間沒聽明白:“換什麼?”
遊伏時看着她腰間的乾坤袋,指了指道:“這個。”
葉素見狀瞭然,不由笑了出來,伸手從裡面拿出霧殺花,黑色蛇形鐲隱隱泛着金色,她問道:“你拿什麼東西和我換?”
“等我找回來我的東西。”遊伏時扯了扯葉素袖子,從她手中拿走霧殺花,仔細戴在自己手腕上,擡眼道,“你可以挑一件。”
雖然那些都是他喜歡的東西,不過遊伏時認真想過了,可以用一件來換霧殺花。
葉素挑眉,找回?小師弟這是東西全掉了?
“不換。”葉素轉回頭繼續畫符,“你想要玩借你玩幾天。”
其實霧殺花對葉素而言,重要又不重要。
她確實無法再煉製一模一樣的霧殺花,也很喜歡這件法器。
不過煉器師這種情況多了去了,葉素現在純粹想看小師弟這副難得理不直氣不壯的樣子。
——稀奇。
聽見這個凡人又一次拒絕自己,遊伏時不高興,偏偏又想繼續戴着霧殺花。
一開始他只是喜歡蛇形鐲而已,但自從那天見到霧殺花攻擊人時的場面後,便徹底想要得到霧殺花。
“那你說條件。”遊伏時忍氣吞聲,一點也不囂張,“我答應你。”
“暫時沒有想到,以後再說。”葉素忙着畫符,說完後便沒有關注旁邊的小師弟。
良久。
“葉素。”遊伏時指着她筆下的符籙,“我有一本這種書,你要不要?”
葉素筆下一頓,符廢了,她偏頭:“不是東西都掉了?”
“……那等我找到後,你和我換。”遊伏時好不容易纔想起來自己有一本這種書,是誰送給他的,忘記了。
葉素起身道:“等你找到了再說。”
符廢了,她也不想再畫,便朝房外走去。
剛走出去和外面的呂九打過招呼,從院落外走進來一個人,帶着幾分好奇喊道:“葉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