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朵晚上要見的是青市人民醫院的一名年輕外科大夫,二十七歲,據說父親是政府機關的領導。家境殷實,爲人也正派。
是以母親纔會如此重視,還讓她特意去買更華美的衣服去見面。
可被徐一磊和丁小柔這麼一攪合,丁小朵壓根忘了自己答應母親的事情。直接穿着她身上的牛仔長褲和針織短衫就過來赴約了。
到達酒店門口時,丁小朵確信了一個事情。家境好應該不假。頭一次見面選的是青市最豪華的晨新溫泉大酒店。這裡的最低消費也是丁小朵的大半個月工資。
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相親見面,按理說,丁小朵應該很緊張或者很雀躍。然而,她卻只是平靜和淡定。除去徐一磊不算,丁小朵也算是見識過了好幾個類型的男人。尤其是魏峰,他的家境也是不錯的。他父親也是在政府機關位居要職,母親是青市電商行業的翹楚,所以那時候跟他在一起其實也是享受型奢華型的約會模式,見識過很多世面。
不過,讓丁小朵意外的是,這名外科大夫竟然也姓魏,叫魏峻,是魏峰的弟弟。
“丁老師!”同樣的,魏峻在看到丁小朵的那一剎那就認出了她。
“竟然是你。我媽這是託誰介紹的人,連名字都捨不得給雙方透露一下。”丁一朵無奈地一通抱怨。今晚這相親除了尷尬,只怕是再無別的詞可形容了。
“坐吧,我們也好久沒見了,吃個便飯。”魏峻還是真誠地邀請丁小朵。確實,距離他們上次見面已經兩年多了。自從丁小朵和魏峰分了手,魏峻也再沒機會見到丁小朵。
“如果,當時你不那麼固執,我今天估計完全可以叫你一聲嫂子。”當年的事,魏峻是知情的。甚至可以說,他是原原本本最知根知底的知情人之一。因爲魏峰有些不能對別人說的話,全都對自己弟弟傾訴了。
“沒那種如果。不要再提以前那些事,快點吃完就走吧。”丁小朵顯得很拒絕,拿起菜單飛快地點菜。
“丁老師,你對我哥真的很不公平。”魏峻拿起手邊的水杯,優雅地抿了一口,看似微笑着說到。
“難道不是他自找的嗎?”丁小朵有些生氣了,語氣比較衝。
“什麼叫他自找?被各種各樣的女人喜歡、追求甚至算計都是他自找的?我哥沒有主動招惹過任何女人,除了你。”
“曼曼?”丁小朵不信他不知道魏峰和曼曼的事。
“陳曼曼是嗎?我知道。是她先追的我哥。不止是她,我現在的嫂子也一樣,都是緊追着我哥不放,甚至手段更爲極端。不然你以爲我哥爲什麼會結婚?”
“可,曼曼說…”這些倒是真的沒聽魏峰提起過。
“她說我哥追求她的是吧?我哥那時候跟我嫂子的感情本來就因爲長期異地而快要維持不下去了,我哥確實在考慮分手的問題。但是他並沒有做像你以爲的腳踏兩條船的那種事,他跟陳曼曼之間就是正常的朋友關係。充其量是曖昧了一點的朋友。只是這樣而已。至於陳曼曼到底是怎麼跟你說的,我們就不知道了。我哥也說過,她人都不在了,怎麼說的說了什麼,都不能再去計較。”
“曖昧?”丁小朵笑得誇張,這樣說來,曼曼當年關於她和魏峰的事,確實對自己有所隱瞞或者說有些不太客觀的描述。但是不可否認曼曼對魏峰用情至深的事實。如果不是男人的態度有問題,模棱兩可,給點希望又點給提示的,否則曼曼何至於彌足深陷。
“現在說什麼估計都沒用了。我哥也早就跟我說過,你現在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任何話了。這樣看來,果真如此。不過丁老師,你至少應該相信,我哥曾經對你的真心。他一個自己都不能按時吃早餐的人,曾經每天早上給你送早餐,風雨無阻。現在,他也因爲你的原因,而放棄了他喜歡的教師這個職業。甚至,他還真的早早地步入了婚姻家庭生活,和一個他已經並不愛的女人。”
“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並沒有誰逼他不是嗎?”丁小朵笑得無奈至極。
“是嗎?難道不是你一步一步最終把他逼到了這個地步?當年,哪怕你肯好好跟他說句話,不,只要你能好好聽他說句話,他都可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這個狀態。他以前開的那輛路虎,你還有印象吧?提車時載着咱倆去山頂看過夕陽的,他那麼喜歡那麼寶貝的一輛車,前後就開了一個月。一個月後,因爲聽說你答應了你們高中部那個經常和女學生談戀愛的體育老師的追求,一氣之下撞得報廢了。再後來,不多久,你又跟你們學校的歷史老師張天遠是吧?又談起了戀愛。你無法想象我哥那時候的心情,他每天去找你,可每天都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最後,是我父親看不下去了,急忙安排我嫂子回了青市。我嫂子原本就是我父母看重的兒媳婦人選,和我哥分分合合多年也不是毫無感情,但是其實只是你一句話的事而已。只要你的一句話,讓我哥做什麼他都義無反顧。並且,從打算追求你開始,我哥就跟我嫂子正式提出了分手。他對你真的問心無愧,奈何,你是如此地固執以及愚忠。”
“…”丁小朵的雙脣幾次顫動,卻還是沒能發出聲音。這些事情,這麼久以來,她真的是頭一次聽到。是了,認真想想,她真的沒有給過魏峰任何解釋的機會。自從給他貼上了渣男的標籤,就從未好好和他再講過一次話。哪怕曾經他那麼瘋狂地圍追堵截過自己那麼多次。現在想來,如果不是真的心裡有自己,他何至於卑微到那樣的地步。
後知後覺的丁小朵哭了,覺得心裡特別特別難受。她自責又悔恨。
不管曼曼和他到底是怎樣的情況,他們之間的誰是誰非,她當時都應該更理智更冷靜地看待不是嗎?還是說關心則亂,一個是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喜歡的人,慌亂間失了分寸?
可是之後的這兩年呢?爲何還是對他這般絕情?總是讓他難堪難受?
或許,還是不甘?還是憤怒?不甘心以及氣憤他真的結了婚真的做了父親。這些都是他曾經跟自己說好的約定,現在他全部都給了另外一個女人。
現在想想,當年的自己真的好幼稚好可笑,而現在的自己同樣的好悲哀好可恨。
自以爲有多苦難多孤獨的生活,不過是自己給自己套了層枷鎖,自己將自己的眼睛矇蔽了起來。是自己將一切美好的善良的真誠的事物和情感一一隔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