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之獄。
斯凡妮看着那個跟罐子中眼梗對視了大半天的少年,敲了敲桌子,輕咳了一下:
“赫伯特閣下,關於你交給我的那封信,我大概已經有結果了,你要聽嗎?”
“嗯?哦,好的。”
回過神來的赫伯特放下了罐子,衝着裡面的眼魔眼梗點了點頭,那眼梗也動了動眼皮當做迴應。
赫伯特:下次再見。
眼梗:再來玩~
已經被特殊滅活過多次的眼梗自然不會有意識,但赫伯特總覺得它應該還殘留着最基本的反應。
這是從血肉中誕生了新的意志?
自從掌握了那些堪稱禁忌的血肉知識,赫伯特便不再覺得斯凡妮這裡的研究滲人了。
當然,噁心還是噁心的,只是不像之前覺得那麼抗拒厭惡。
瘋狂墮落只是流於表面的外在,這裡的本質還是對知識的探索。
順便一提,當赫伯特意識到這個樹屋是斯凡妮的“肉體”之後,再次進入這裡時還有些許的不適應,花了好一陣子才徹底習慣。
他看開了,就當是隻進入身體,不進入生活吧——物理上的進入。
嘶……不對!
好像那說法原本也是物理上進入……
赫伯特坐到了斯凡妮的對面,和之前一樣習慣性地把玩着藤蔓座椅,衝她點頭示意了一下。
“雖然你委託我解密,但這並不是我擅長的方面,所以在查閱資料上耗費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
自從赫伯特那日拜託,已經過去了一週多的時間,斯凡妮終於是得出了答案。
斯凡妮將那份信在赫伯特面前攤開,手掌在上方輕輕劃過,紙張上的文字便浮現到半空,開始自動排列組合起來。
“我先後用了十三種傳統的解密方法,接着又比對了一些地方民俗的解密習慣,最終換了八種魔法解密。”
文字隨着斯凡妮平靜的話語不斷變化組合,中間也曾出現過一些似是而非的語句,但都有或多或少的違和之處。
赫伯特看到這一幕後眯起了眼睛,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果然,在一切歸於平靜中,重新落回到信紙上後,斯凡妮望着他輕聲開口:
“我目前的推斷所能得出的結論——這封信裡並沒有經過任何加密。”
信中沒有秘密。
沉默着的赫伯特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淡淡道:“果然如此嗎……”
對於這個結果,赫伯特心中平靜,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不如說,要是信中真的有秘密才比較奇怪,不是嗎?
銀翼大公不可能會指望一個從前完全沒有接觸過解密的少年會往這邊想,也不會期望他能在收到信後順利找到一個解密大師來幫助解讀。
這纔是不現實的。
可正是因爲這種可能並不現實,所以纔會給人以期待,會讓人想要去試着追逐。
期望這種極小的可能真的存在,期待會有這樣的隱秘等着自己去發現……
自己現在這是在失望嗎?
赫伯特感受着情緒的起伏,搖了搖頭,忍不住失笑出聲。
“呵呵。”
斯凡妮在說完結論之後一直默默地觀察着赫伯特臉上的表情,在看到他這麼快就平靜下來後暗自挑眉。
這對父子之間的關係,可能跟她猜測的有些不一樣。
雖然赫伯特表現得與父親關係並不融洽,但從他的表現來看,斯凡妮對此是有所懷疑的。
如果赫伯特真的半點都不在乎的話,是不會特意找到她,希望能夠從這裡找到點什麼線索的。
可現在,他又能夠迅速恢復平靜……難道他真的不在乎?
她腦海內快速思考了一下,決定將計劃稍稍改變一下。
“咳咳。”
斯凡妮輕咳了一聲,緩緩道:“除了這個結論之外,我這裡還有一個比較個人的想法,你要聽聽看嗎?”
“……請說。”
“你的父親,或許知道信件會被其他人看到。”
赫伯特眉頭一皺。
斯凡妮將信件推到赫伯特的面前,道:“這封信的言辭刻板,且異常標準,文字中沒有摻雜任何的個人情緒,完完全全就是一封標準的公式化回信。”
“這看似沒有什麼問題,但……這真的正常嗎?”
她觀察着赫伯特的反應,繼續道:
“黑暗精靈並沒有人類那種的父母養育子女關係,我也並沒有一個可以稱爲父親的人……但我覺得這或許並非他的本意。”
“正是因爲知道自己被監視着,所以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試圖保護你,不希望別人認爲他還在乎着伱。”
“我想,他應該是愛着你的。”
斯凡妮說完,房間中陷入了死寂。
赫伯特眨着眼睛,眼神有些古怪地看着面無表情的黑暗精靈,意外道:“斯凡妮,這可不像是你能說出的話。”
什麼情啊愛啊,可不是你這種無血無淚的禁忌學者該說的話啊。
“我爲什麼不能說?”
斯凡妮冷漠的表情不變,反問道:“在你眼中,我原來是這麼冷血無情的人嗎?”
“那或許是我想錯了。”
赫伯特搖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沒有跟斯凡妮討論的意思,直接越過了這個話題道:
“感謝你的這次幫助,作爲報答,你想讓我爲你做些什麼?”
禮尚往來,你來我往。
一味尋求幫助只會消耗彼此的情誼,互幫互助纔是人際交往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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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兩者的價值可能並不相等。
斯凡妮沒有假客氣,直接說道:“我確實是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夠答應我。”
“當我家族來到這裡,你們準備襲殺他們的時候,能否可以……”
她頓了一下,擡頭望着赫伯特的眼睛,眼中有莫名的神采閃過,冷漠的嘴角微微上翹。
斯凡妮冰冷地笑了起來。
她說:
“讓我親自動手。”
冷血無情?
她確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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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岩地獄。
克雷緹百無聊賴地看着那泡在熔岩池裡的嬌小身影,有些無趣地嘆了口氣。
“你還要睡多久啊……”
她醒着的時候嫌棄她吵鬧,可當她安靜下來後,自己竟然又有些想念。
“嘖!”
回過神的克雷緹嘖了一聲,用力搖頭,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不不不……克雷緹,你可是魔鬼啊!
你清醒一點!
怎麼能想念一個惡魔!!?
真是太褻瀆了!
你再這樣繼續墮落下去,未來可是要上天堂的!!!
而就在她反覆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的時候,熔岩池裡傳來了一聲異響。
咔。
魔鬼表情一怔,然後迅速不屑地笑了起來,走到堡壘的邊緣,望着地下緩緩坐起的惡魔少女。
“呵!你可終於是捨得醒了,讓我等了這麼久……”
而回應她的。
是一顆拳頭大的熔岩球。
啪!
“弗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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