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洛浮生意料的,開啓墓陵的機關就在石壁上的一個蓮花燈盞上。
“會不會太容易了?”連飛魄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可是謝家的陵園,就這麼簡單的打開了?”
“可能……”洛浮生分析,“進來的機關沒這麼容易,只是出去相對容易一些。”
話雖這樣說,但洛浮生明白,爲了讓盜墓賊進入墓室後也難以活着出去,墓室設計向來是難進難出,她的這個解釋根本站不住腳。
“走吧。”飛魄卻是信了,直接閃進密道。
洛浮生想提醒飛魄最好還是小心一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跟在飛魄身後走進密道。
這條密道能通往地面嗎?洛浮生回頭看了一眼在他們離開後並沒有關閉的洞口,如果另有機關擋路,他們還能原路返回。
在密道中走出沒多遠,地面開始向上傾斜,飛魄欣喜道:“終於可以看見外面的天了,都快憋壞我了。”
由於密道中不像墓室那般有燈火照明,只能靠着飛魄手中的火摺子依稀辨認前路,洛浮生也想早一點出去,兩人步伐不由得加快。
又走了約有一刻鐘時間,斜坡變作拾階而上的陡立石梯,往上攀爬不多久,飛魄說:“沒路了。”
“有出口嗎?”洛浮生剛問出口,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腳步聲?兩人同時一驚,密道里難道有其他人?
“別慌,是上面。”飛魄回身朝着洛浮生指指密道上方。
洛浮生從飛魄手中接過火摺子向上照了照,發現兩人前面之所以沒路,是因爲石梯已經抵達盡頭,原本一路同石梯平行向上遞進的密道石頂變成了一塊橫置在二人頭頂的木板。
是出口!木板之外就是地面!
“父親,你找我。”
地面上傳來清晰的說話聲,洛浮生與飛魄同時屏住呼吸。
“是謝風行。”洛浮生聽出了說話人的聲音,小聲同飛魄講。
飛魄點頭,二人支着耳朵偷聽上面的對話。
“嗯,你上次給我的畫像我看過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根據謝風行的稱呼來看,洛浮生推測說話人是謝家現任的當家人,謝運甫。
“父親可認得畫像上的人?”
“眼熟。”
“父親也只是覺得眼熟?”謝風行詫異。
“我有一個推測,不過尚需確認。”謝運甫說,“再沒有完全確認前,還不能給你答案。”
“是從平渡城來的嗎?”謝風行問。
“行兒,你不要再調查這個人了。”謝運甫似乎有所隱瞞,“倒是,你上次提到同這畫像上的人一起的,還有個叫洛浮生的小道士?”
聽到自己名字的洛浮生微微一愣,謝家這是在調查她?那剛纔謝風行和謝運甫提到的畫像上的人,難道是飛魄?
“你和謝運甫撞過面?”洛浮生悄悄問。
“撞過。”飛魄低聲回答。
“那你豈不是要暴露了?”洛浮生有點激動。
“暴露不了,我和他見面那次是偶然,不是採花賊的身份。”飛魄對於洛浮生的激動很是無語,這傢伙是盼着他被抓嗎?
“那是什麼身份?”洛浮生好奇。
“先聽上面他們會講些什麼。”飛魄朝着洛浮生比了個噓的手勢。
洛浮生安靜下來。
只聽謝風行道:“對,和這人一起來徐州的還有一個小道士,名喚洛浮生,是從滕州方向過來的。”
“滕州府?”謝運甫低喃一句,“半個多月前,滕州那邊是不是來過人求助?”
“是的,父親。”謝風行應道,“滕州掌事的兒子謝煙與當地商戶穆家之女相戀受阻,謝煙曾來向本家求助。”
“我記得聽你簡單提過這件事,最後是請了太常大祝的副卿魏大人出馬。”謝運甫好像對滕州的事情並不瞭解,“這穆家是什麼背景?”
“魏大人只是過去幫個小忙,去的原因也不是爲了穆家。”謝風行將滕州謝穆沈三家的婚約之爭總結給謝運甫聽,而後道,“若無沈家義子從中作梗,此事本不必這麼麻煩。”
謝風行在講述整個事件的時候,並沒有提到洛浮生的名字。
“嘛,看來這個謝煙還是蠻遵守承諾的。”洛浮生嘀咕。
“你和謝煙之間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黑暗中,飛魄挑起一邊的眉毛。
“不是什麼大事,我私下跟謝煙提過,讓他同謝家彙報的時候別提我。”洛浮生爲自己的早有準備感到驕傲。
這時又聽謝運甫道:“看來此事還是百年前岫溪嫁入謝家引起的了?”
岫溪?洛浮生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謝氏岫溪?”飛魄問。
“閉嘴!”洛浮生沒空跟飛魄解釋。
“和岫溪前輩確實有所關聯。”謝風行道。
“會是巧合嗎?”謝運甫突然問。
“什麼?”謝風行沒明白謝運甫的意思。
“滕州原來的掌事一家離開了滕州,起因和百年前岫溪嫁入謝家有關。這個叫洛浮生的是從滕州方向來的徐州,如你所言,一來就和燕思轅牽扯上了關係,比你我還早一步接觸到了雙兒,會是巧合嗎?”謝運甫又問。
洛浮生微微皺眉,他們說的雙兒是誰?
只聽謝風行道:“此事疑點甚多,洛浮生也不是有意與思轅接近,她會闖入流民營完全是因爲有一個孩子搶了她的財物。秘言令的人已經快馬加鞭趕往了滕州,最晚明天就可以趕回來。”
“你一定要盯牢了這個洛浮生,她的來歷絕沒你我想象的那麼簡單。”謝運甫叮囑。
“是。”對於向來善於識人的父親,謝風行沒有任何懷疑,“她身邊那名江湖俠客,需要秘言令停止調查嗎?”
“立即停止,沒有我的允許,不要再對他展開任何調查。”謝運甫篤定道。
“是,父親。”謝風行猶豫了一下,接着道,“今天下午,洛浮生去了東城。”
“去東城做什麼?”
“不知,秘言令的人跟丟了。”
“跟丟了?”謝運甫有些驚訝,“洛浮生的武功也很好?”
“根據現在所掌握的情況,這個洛浮生就是會點三腳貓的功夫。”謝風行答道,“是她身邊的那名江湖俠客帶她去的東城,他們察覺到了有人跟蹤,那名俠客擺脫了我們的人。”
“這兩人的關係竟然這麼好?”
“阿柳曾經和他們二人打過交道,那名俠客對這個洛浮生可謂是言聽計從。”謝風行說。
“言聽計從?”謝運甫更加驚訝,“你確定?”
“確定。”謝風行回答,“思轅我也詢問過,這二人關係很好,據流民營的人講,那名俠客對洛浮生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地面和地下同時一陣沉默。
“我們兩個的關係,有謝風行說的這麼誇張嗎?”洛浮生怎麼覺得跟聽別人的故事似的。
“哪有誇張?”飛魄反而覺得形容的力度還不夠,“我問你,你揍我的時候,我還過手?”
“你不還手那是因爲你理虧。”洛浮生想了想,好像自打兩人認識,每次都是她暴揍飛魄,飛魄頂多就是防禦一下,還真沒還過手。
“不管理虧不虧,我想還手壓制你總是易如反掌吧?”飛魄提醒洛浮生,二人的武力值相差還是很多的。
“那除開這個,咱倆關係也沒謝風行說的那麼好啊。”洛浮生覺得飛魄這人惡劣透了,她一點都不想和他當朋友。
“喂,做人要有良心。”飛魄說,“我都對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關係能差?”
好像是這麼個理?洛浮生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那是你有求於我才……”
“噓……”
飛魄捂住洛浮生嘴巴,地面上又傳來說話聲。
“父親,洛浮生還要調查嗎?”開口的是謝風行。
“查,而且要詳細的查。”謝運甫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沉穩。
“爲什麼咱倆待遇還不一樣?”洛浮生小聲的爲自己抱不平。
“那如果在調查過程,涉及到了那位俠客呢?”謝風行試探性地問。
謝運甫沉默了一下,回道:“如果真的涉及到了,就立即停止調查。”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洛浮生捅捅身邊沉默不語的男子,竟然讓謝運甫忌憚到這種程度。
“採花賊啊。”飛魄笑嘻嘻回答。
洛浮生翻白眼,都這個時候了,她還信他只是個採花賊,她就是個傻子。
“聽聽他們還會說些什麼。”飛魄轉移話題。
“好,父親,我會立即將命令傳達至秘言令。”謝風行說,“父親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嗎?”
“燕思轅的身體怎麼樣了?”謝運甫語氣稍軟下來,不再像剛纔那麼嚴肅。
“思轅的身體本就沒什麼大礙,不過着了風寒,已經好了。”謝風行道,“介於之前的事情,我已經將流民營的協管權收了回來。”
“嗯,她現在確實不適合再去流民營了。”謝運甫道。
“今天下午,思轅來找我,希望能去照顧雙兒。”謝風行突然道。
謝運甫嘆口氣:“雙兒的病,柳公子怎麼說?”
“阿柳說,再放一次血,雙兒應該就能醒了。”
“當真?”謝運甫的聲音聽起來竟有些激動。
“阿柳向來不行無把握之事,他既然敢這麼說,我看雙兒真的快要醒了。”謝風行話裡也帶上了幾分愉悅。
“是咱們父子倆對不起你弟弟,讓他流離在外這麼多年。”謝運甫傷感道,“如今竟能重回謝家,是祖上的庇佑。”
洛浮生呆愣在地下,她有點聽不明白謝氏父子的話,謝風行的弟弟?謝風行的弟弟謝無雙不是好好待在謝家麼?難道……他們口裡的雙兒,是燕思轅藏在流民營的那個病重的男子?謝家現如今的二少爺其實假冒的,根本不是謝無雙?那他是誰?什麼原因會讓謝家將親生兒子放逐,養了一個替代品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