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酒,秦海和寧中英回到了主桌上,這一桌除了他們倆,餘下的都是級別最高的官員。不知道是秦海的面子大,還是大秦集團的面子大,前來參加集團成立慶典的這些高官,在慶典結束之後都沒有離開,而是留下來繼續參加這場晚宴。
看到秦海坐回來,正在聊着閒天的官員們都停住了嘴,一個個笑咪咪地把目光投向他,滿臉溫和的樣子。
國防科工委一位姓白副主任左右看看,見無人發起,便自己端起酒杯,說道:“既然大家都謙讓,那就由我先敬秦董事長一杯吧。剛纔是秦董敬我們,這一杯是我敬秦董。秦董,別的酒你可以不喝,這杯酒你必須喝下,因爲這杯酒我是代表我們國防科工戰線上數十萬幹部職工敬你的,感謝你對我們國防工業的支持。”
秦海連忙舉杯,連聲道:“白主任,不敢當,不敢當,小秦我做得遠遠不夠,這杯酒還是由我敬你們戰線上那些最可愛的人吧。”
“哈哈,那就一起吧。”白主任笑着,舉起杯,與秦海共飲了一杯。
聽到秦海與白主任的對話,一旁的農業部副部長崔洪春詫異地問道:“怎麼,白主任,秦董事長也幫你們系統開發了新產品嗎?”
“那是啊,秦董專門爲我們系統開發的一項新產品,已經賣到美國去了,爲我們系統創造了很大的一筆收入啊。可以說是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就衝這件事情,我也得專程從京城趕過來對秦董道一聲感謝呢。”白主任感慨地說道。
秦海爲70x所開發的新型防彈衣,目前已經投入了正式生產。首批產品也已經發往美國。這個訂單的金額高達8億人民幣,抵得上科工委對十幾家研究所的撥款,爲了這樣一件事,白主任別說跑一趟,就是來十趟八趟平苑,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小秦的確很了不起啊,當初爲我們浦桑汽車國產化的事情出了不少力。去年他搞了個材料學院,爲我們機械委解決了十幾項重要的材料攻關難題。最爲難能可貴的是。他做的所有這些事情,都沒有讓國家出錢,而是他自己承擔了相應的支出,我今天趕過來。也是爲了向小秦說一聲感謝的。”機械委的楊新宇接着白主任的話頭說道。
崔洪春點頭道:“沒錯,小秦給我們農業部的幫助也非常大啊,我們國家的農機產品最早走出國門、衝向世界,就是小秦的功勞。”
他們幾個一開頭,其他人也都紛紛跟上了。林西省、山南省、浦江市的代表都對大秦集團在他們省市的投資表示感謝,同時希望大秦集團繼續擴大對他們當地的投資,並承諾給予各種政策範圍允許的優惠。至於楊新宇、崔洪春等部委官員,自然就是從本系統的角度出發,希望大秦集團未來能夠在業務結構上向他們的系統有所傾斜。爲他們提供更多的助力。
對於衆人話裡話外流露出來的恭維與拉攏之意,秦海一概給予了熱情的迴應。一羣在尋常人眼裡高不可攀的省部級高官,能夠放下架子與他把酒言歡。只差稱兄道弟,這也讓秦海頗有一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知道,衆人看中的,是大秦集團強大的財力,以及他本人那鬼神莫測的技術。不得不說,官員們爲了自己的政績。有時候也是蠻拼的。
這場酒宴持續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直到賓主盡歡。大多數人都醉意醺醺方告結束。在大家一齊向外走的時候,王鴻生拍了拍秦海的肩膀,問道:“怎麼樣,小秦,沒醉吧?”
“還好,王主任,不算太醉。”秦海笑着回答道,說完,他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我平時沒喝過這麼多酒,今天大概是高興吧,超水平發揮了。”
王鴻生笑道:“超水平發揮是一方面,你往酒瓶子裡兌了水,恐怕纔是主要的原因吧?別以爲我看不出來哦。”
“王主任明察秋毫,我這點小伎倆果然沒瞞過王主任。”秦海嘿嘿笑着,承認了自己作弊的事實。其實,像這樣的酒宴,作爲主人的一方肯定是要在自己喝的酒裡做點手腳的,在50度的白酒裡兌水,稀釋成不到10%的濃度,這樣主人的酒量就可以憑空增長到原來的五倍了。如果不做這些手腳,秦海如何能夠應付得過這種大場面。
“既然不太醉,就到我那裡去坐坐吧,一塊喝點茶,如何?”王鴻生似乎是隨口地建議道。
王鴻生的話聽起來像是徵求意見,但秦海知道,這其實就相當於是命令了。計委副主任請你去喝茶,哪還有你猶豫的餘地。他笑着應道:“聽說王主任出差都要自己帶着好茶的,我一直想見識一下,今天算是逮着機會了。”
向寧中英和宋洪軒交代了幾句之後,秦海便隨着王鴻生來到了他下榻的賓館房間。進了屋子,王鴻生招呼着秦海一道坐下,然後吩咐秘書開始沏茶。
王鴻生嗜好喝茶,出門的時候總是交代秘書隨身帶着茶葉和茶具。秘書用房間裡提供的“熱得快”燒了一瓶開水,然後從行李中取出一套工夫茶具,用開水燙過了茶壺、茶杯,又在茶壺裡放了鐵觀音茶葉,開始了一套頗爲繁瑣的泡茶工序。
“小秦,請你到房間來,是想跟你隨便聊聊。”王鴻生眼睛看着茶具上梟梟升起的蒸汽,悠悠地對秦海說道。
“王主任有什麼指示就儘管提出來,我一定認真學習。”秦海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態度說道。
王鴻生擺擺手道:“不是什麼指示,只是跟你聊聊天。小秦,我今天聽了一下你在典禮上所說的集團發展目標,感覺你志向很大啊。”
“材料這個市場本身就很大。光是鋼材,全球一年的產值就是將近2000億美元,我們集團現在也就能佔到萬分之一,還只能算是小打小鬧呢。”秦海答道。
“這麼大一個市場,你都想佔下來?”王鴻生問道。
秦海笑道:“全佔下來當然不可能,不過,在其中佔據一個比較大的份額是完全必要的。沒有足夠的份額,我就無法獲得足夠的利潤,也就沒錢進行新材料的研發了。您是知道的,開發新材料需要鉅額投入,有時候幾個億的資金投入進去,可能一點響動都聽不到。”
王鴻生問道:“可是,現在國內鋼材市場已經出現了飽和的徵兆,我們計委正在考慮要壓縮鋼鐵產能呢,你卻打算擴建岑州第二鋼鐵廠,你不怕未來產品滯銷嗎?”
秦海搖搖頭道:“王主任,國內鋼材離飽和還差得遠呢。現在咱們國家一年的粗鋼產量才7000萬噸,我覺得,未來不到5億噸都不夠呢。”
“5億噸!”王鴻生感覺自己被雷了一下,他不屑地說道,“我看你小秦也是放衛星放慣了,這樣的數字也敢信口開河。你知道現在全世界一年的粗鋼產量纔多少,也就是7億噸多一點,中國這樣一個發展中國家,居然就敢搞5億噸粗鋼?”
秦海道:“中國不會永遠都是發展中國家,咱們要追趕發達國家,還有很多課要補。我們需要修公路、修鐵路,需要給老百姓蓋房子,這些都需要用到鋼材。而發達國家這些基礎建設都已經完成了,所以鋼鐵的需求量反而不如我們多。我說的一年5億噸鋼材並不是腦子發燒,信口胡說,這是我們集團研究部門測算過的。”
王鴻生道:“我們計委的預測是到本世紀末,中國的鋼材年需求量達到1億噸左右;到2010年,大概能夠達到2億噸。這已經是比較樂觀的預計了,前提是中國經濟能夠保持前幾年的增速,不出現大的起伏。”
秦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根據他回憶,在實際的歷史上,到2000年時,中國全年的粗鋼產量是1.3億噸,與王鴻生說的數字差距不算大。但到2010年的時候,中國一年的鋼產量已經達到了6億噸,佔到了全球產量的45%。出現這種快速增長的原因,在於進入新世紀之後,中國的城市建設和道路交通建設都出現了井噴式的增長,從而帶動了鋼材、水泥等原材料的需求。
處在1991年這個時點上,人們是很難預見到十幾年後的情形的,所以秦海如果要把這種情況說給王鴻生聽,對方肯定會不以爲然。既然如此,秦海也就沒必要去徒費口舌了。
“國家現在有一個計劃,準備在未來兩三年內逐步放開鋼材、化工原料等計劃內產品的價格,你對此有什麼看法?”王鴻生岔開了剛纔的話題,轉而向秦海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放開計劃內價格,勢在必行。”秦海應道,“目前生產資料價格嚴重低估,計劃內價格和黑市價格相關懸殊,不利於基礎材料工業的發展,所以放開價格是必然的選擇。不過,我擔心放開基礎材料價格之後,市場上的整體物價會在大幅度的波動,這一點不知道國家有沒有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