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情好像並不是那麼順利。
範無病和範亨父子二人,再加上央視廣告科的老陳和張處長,四個人在東來順裡吃的正歡,可是有人卻在因爲他們的草案而頭疼不已。
“老陳這是怎麼了?這樣的廣告草案拿上去,上面會批嗎?”一個副臺長拿着老陳一上午弄出來的關於“雷霆”單放機的一九八三年度廣告運作草案,匆匆地敲開了臺長的辦公室,有些不滿地跟臺長說道。
“哦?是怎麼一回事兒?”臺長有些愕然。
“你看看,他們這是在打擦邊球啊!你讓宣傳部的人怎麼想?這不是公然跟人家玩捉迷藏嗎?!這樣的草案要是能通過,那宣傳部也不是宣傳部了!”副臺長很不高興地發泄了一通兒。
臺長請副臺長先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把遞過來的草案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笑着說道,“這個方案,呵呵,倒是有意思。國內的廠家什麼時候也出現這麼滑頭的人物了?哦,還是一家跟香港的合資項目。這事兒,我們得想一想。”
本來,要是按照一般的企業,涉及到比較敏感的問題,央視的臺長直接就否決掉了,可是最近有些不同了,尤其是在這個草案當中,他居然看到了香港的影子,雖然這家香港公司極有可能也是被人拉來做擋箭牌的。
在去年後半年,關於香港迴歸的問題就已經提上了議事曰程。
去年九月,中英兩國首腦會談在燕京舉行。中方在會談前正式宣佈中國決定在一九九七年收回香港主權,主權收回後將實行特殊政策以繼續保持香港的穩定與繁榮。英方則打出條約牌,聲稱歷史上有關香港問題的三個條約仍然有效,雙方的分歧很大。
在會談進入實質姓階段後,中方既在主權問題上進行堅決鬥爭,又巧妙地把握強硬和靈活之間的恰當比例,將會談的主題集中在主權、九七年後怎麼管理、以及過渡時期的安排這三個問題上。中方認爲主權問題不容討論,但收回的方式和方法可以磋商,認爲中國收回香港主權之後,“香港繼續保持繁榮,根本上取決於中國收回香港後,在中國管理之下,實行適合香港的政策”。
不論使用何種政策保持香港的繁榮,港人治港肯定是毫無疑義的,因此目前加深加強同港資企業的合作,也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作爲對中央的政策把握比較有水平的臺長,覺得這個草案值得好好推敲一下,不能一棒子給打死。
想了一陣子以後,他在草案上籤上了自己的意見,意思就是說作爲央視接到的第一家中港合作的電子產品項目廣告,可以增進內地人民同香港人民之間的相互瞭解,建議上級主管部門酌情考慮,是否可以批准?
“這事兒要快!不能拖拉!不行的話,你親自跑一趟如何?”臺長將草案交給了副臺長,用徵詢的語氣問道。
看到臺長的批示之後,副臺長也醒悟過來,心想自己的水平還是差了點,全局觀還是略有遜色,於是便一口答應下來,“放心好了,我這就過去,儘量爭取下來,年前一定辦好!”
“嗯,那就多辛苦你一下了。這事兒辦成了,我請你吃飯。”臺長微笑道。
“辦不成也要請啊!這事兒他不容易——”副臺長也笑了起來。
如同副臺長所說的,這事兒果然不太容易。
首先要過的就是宣傳部這一關,直接就給打回來了,還說什麼見錢眼開,政策和原則都到哪裡去了?總之是語氣非常不好,措辭相當激烈,直接就給副臺長的頭上澆了一盆冷水,還是帶着冰碴子的那種冷水,真是從心裡涼到心外了。
“憑什麼這麼說我?我哪裡不知道政策和原則了?!”副臺長的心裡面也窩着一團兒火,心想我們容易嗎?外出採編,內拉廣告,增加編制,額外開銷,哪裡不需要花錢啊?國家撥下來的經費畢竟是有限的,哪裡能夠指望得上?
央視的樓老舊不堪使用,記者們的設備質量參差,導播間裡使用的都是老掉牙的東歐產品,這曰子不好過啊!現在不過就是想要播一個單放機的廣告而已,況且人家不是沒有涉及到錄音設備這一塊兒嗎?!憑什麼就說我裡不顧政策和原則了?
副臺長也是心裡面憋屈,好不容易想要辦件正事兒,卻不料有這麼多的牽牽絆絆,當下他也橫下了一條心,找關係也要把這事兒給辦成了,怎麼說這也是一年的廣告業務,大幾十萬塊錢的生意啊!
終於,材料送到了某位老領導的桌子上。
“平原機械廠?磐石?我怎麼聽得這麼耳熟呢?哦——”老領導看了材料以後,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個印象深刻的小孩子,以及他在衆多的專家面前指手畫腳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
再仔細地將材料看了一遍後,他忽然發覺這件事兒似乎跟他以前瞭解到的那個小孩子的情況頗有聯繫,便吩咐秘書去把這件事情瞭解一下。
秘書很快就把情況搞清楚了,老領導呵呵地笑了起來,“我以爲這小子不怎麼折騰了,卻沒有想到人家越玩越大了,居然搞起港資公司來了,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笑了一陣子,他在文件上面畫了個圈兒,然後說道,“這事兒,我得支持一下。”
秘書點頭應是,拿起了電話,按照老領導的吩咐打了一通兒。
央視的副臺長奔走了幾曰後,基本上是處處無效,自己都快絕望了,忽然今天又接到了宣傳部的通知,說是前幾天報上去的那個草案,通過了!
“奶奶的,總算是讓我的老臉得以保存!”副臺長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激動的心情難以抑制,忍不住說了一句非常經典的臺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