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無病的意思是說,這種事情,只要當事人不說出來,一般人是不會知道的。
尤其是在大城市裡面,人和人之間的接觸是非常有限的,或者在一個城區中很有影響力的人物,到了另外一個城區中就變成了籍籍無名的人,一個做了二奶的女孩子,實在算不得什麼,過個幾年,積攢下一些金錢,只要換一個地方,便可以重新過上嶄新的生活。
但是像郭小四這樣,公然地以二奶形象出現在同學們的面前,不論以後如何,這個大帽子是永遠也摘不下來了,更何況,這樣的事情也是國人最喜歡四下傳播的,用不了多久,街坊四鄰和以前的同學師長朋友們怕是都會知道了,何苦由來?
“反正我父親也已經不在了,名聲對於我來說,實在沒有什麼重要的了。”郭小四有些傷肝地回答道。
了無生趣?行屍走肉?範無病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雖然他早就習慣了用大道理和大帽子來壓人,但是對於一個喪失了人生目標的女孩子,一個因爲偶然事件不得不墮入黑暗的女孩子,實在沒有什麼好的建議,難道說用空話和假話來維繫她的人生目標嗎?
想了許久,範無病始終還是不得要領,最後問道,“你怎麼會想起來跟我說這些?難道我看起來,很像是一個合格的聽衆?”
郭小四搖了搖頭,有些茫然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忽然想要跟人說一說心裡的事情,就看到了你,不知道怎麼,就跟了過來,就好像是入了魔障。”
莫非是我人品爆發,腦袋後面長出佛光來了不成?
範無病怎麼想,也不覺得自己有普度衆生的潛質,可是眼看着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就這麼沉淪下去,倒也於心不忍,於是便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沒有什麼打算,走到哪裡算哪裡了——”郭小四回答道。
範無病沒有說什麼,只是皺着眉頭想事情。
“好了,不打擾你們了。”郭小四突然笑了一下,然後起身說道,“忽然之間,真有點兒羨慕童小芸的,再見。”說罷轉身就走了出去。
範無病愣愣地看着門口的方向,不知道她進來一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是不是很好看,還沒有看夠啊?”躺在牀上的童小芸忽然說道。
“你醒了?”範無病扭頭一看,發現童小芸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一點兒酒醉的意思都沒有,於是便皺着眉頭問道,“剛纔沒醉啊?”
從進屋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刻鐘的時間,範無病可不相信一個醉酒的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清醒過來。很顯然,剛纔童小芸一定是在裝醉。
不過,裝醉對於童小芸有什麼好處呢?範無病一點兒都不理解。
童小芸有點兒氣惱地看着範無病,心裡面恨得牙根兒癢癢,剛纔在酒桌上,也不知道怎麼說了一句私人用品的話,說完之後才覺得有點兒不對頭,面子上當然過不去了,於是只好裝醉,藉此避開同學們的調笑。
誰知道進屋之後,郭小四居然也跟過來了,還跟範無病說了一通兒掏心窩子的話,聽得她自己的心裡有點兒酸溜溜的,不無醋意。
“身子醉了,心裡面清楚着呢。”童小芸哼了一聲。
“哦,沒事兒就好。”範無病點了點頭,看了一下酒店的房間,就是標間而已,只不過這張大牀是雙人的,不像是普通房間,屋子裡面擺兩張單人牀,裝潢的倒也齊整。
事實上,折騰了大半天,範無病也有些疲乏了,下午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活動,於是便一頭躺倒在大牀的另一邊兒,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飽嗝兒。
“喂,你怎麼躺到我的牀上了?”童小芸很不高興地推了推範無病。
“我實在是太累了,車伕也有人權的啊!不讓人休息怎麼成?”範無病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去,拉了半截被子過來,很快就睡着了。
“喂,起來!你是豬啊!”童小芸又推了推範無病,發覺他已經睡着了,便有些躊躇,其實她也覺得有些疲乏,吃飯的時候又喝了不少酒,雖然剛纔是裝醉,卻也有七分是真的。
看到範無病是賴着不起來了,童小芸也不願意挪地方,於是便揹着他,扯了扯被子,也睡了過去。
範無病和童小芸這一覺,睡到了下午五點鐘才醒過來,據酒店的服務員說,童小芸的同學們過來敲過門,不過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來開門,就怪笑着離開了。
“完了完了!這下子什麼面子都沒有了!”童小芸有些哀嘆道。
這回,還不讓同學們以爲自己是貪戀牀事不肯起來呢!以後恐怕會被見一回取笑一回了!
“這事兒都怪你!”童小芸對範無病說道。
範無病自然不能接下這個指控,他理直氣壯地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同學是來喊你的,誰讓你起不來啊?我可才十六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覺對我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你總不能虐待青少年吧?”
童小芸被範無病給氣得咬牙切齒,“你說話怎麼拿槍帶榜的?是不是剛纔郭小四沒有留下來陪你,心裡面不高興啊?”
範無病皺眉道,“你這麼說話可就不厚道了,她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同學,身世也夠可憐的了,爲了父親的病不得已才這樣的,你們家世好衣食無憂,就能夠取笑人家?”
“反正我就是見不得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怎麼不變成蝴蝶逗逗飛啊?”童小芸也有些氣惱,範無病的指責還是有些道理的,起碼佔據了道德制高點,讓她的反駁有些蒼白無力,可是又不肯在範無病的面前低頭,所以乾脆說道,“哎呀!不跟你說了!讓我去看看晚上有什麼活動,明天一定要回家,不在這裡呆了!”
說罷,童小芸就出去了,在酒店那裡有活動安排,她想過去看一看,如果是不喜歡的活動,晚上就不出席了,還不如到杭州市區去看看風景,也比鑽在這裡好過許多。
童小芸離開之後,範無病給自己倒了杯水,桌子上面有擺放着的新茶,就弄了些泡上,喝了沒有兩口,自己的移動電話就響了起來。
接起來一聽,原來是夏東海打過來的,於是便問道,“怎麼,又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了?”
“範總,你去了杭州?”夏東海問道。
“是啊?有什麼不對的?”範無病有些好奇地反問道。
“沒有什麼不對的,不過明天幾位大牌明星就到上海了,你作爲老闆,總該出來迎接一下吧?畢竟劇本是你搞出來的,怎麼樣用人,你心裡面最清楚了。”夏東海回答道。
哦,這樣啊!範無病倒是沒有想到他們來得這麼快,大家都是在趕片期,一年要拍七八部片子,確實有夠辛苦的,於是他便回答道,“那好吧,我看情況了,實在不行的話,你安排一下也可以的,好歹你也是二股東,外加總經理的老公!”
新絲路娛樂公司的總經理,現在依然是馮小楠,夏東海雖然能折騰,也只能屈居其下而已,當然了,隨着公司越做越大,實際上負全責的人,已經變成了夏東海了,馮小楠本人僅僅是負責將一些藝人的工作安排弄好而已,這是需要跟各方面進行溝通的,尤其是跟媒體方面,這也是她自己的強項,畢竟人家也是從央視混出來的嘛。
夏東海一聽範無病這話,就知道他又準備撂挑子了,不過想一想,幾個大牌明星雖然影響很大,也只是對於普通人而已,對於範無病這種怪胎,一點兒吸引力也沒有,或者,如果這次來的是女明星的話,他的態度會變得相對積極一些。
晚上的時候,童小芸的一班同學們將酒店的歌舞廳給包了下來,在裡面K歌。
看着旋轉的七彩燈光,聽着靡靡的音樂,範無病忽然發覺自己一點兒興致都提不起來,不知道怎麼的,他的腦海裡面總想着中午郭小四的表情,他向那邊兒望了過去,就見郭小四正跟幾個男生在調笑。
唉,生活過得沒有滋味兒,失去了目標,就是這種醉生夢死的感受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