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宿營地,站在魔彈射手埃米.維爾戈身邊的前鋒軍領之一,緩緩地擡起頭,露出兜帽長衣下蒼白英俊的面孔,白骨護肩和繚繞指尖的霧氣暗示着它的非凡身份。.*m7o歲的血族男爵可以稱得上傑出,而在爵位前加上亡靈術士獨有的稱號,則可以把傑出替換成天才。
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放下家族傳統的手中盛滿鮮血的酒杯,轉而用一種更加神秘的力量作爲自己的武器——靈魂,尤其是充滿怨恨憤怒等強烈負面情緒的靈魂。
沉吟片刻後,這位血族男爵抿成一條線的紫色嘴脣,吐出漫不經心的安慰:“放心吧,埃米先生,只要我們不去招惹待在奔流城裡的那位傳奇法師閣下,敲打外圍的騎士領,搜掠各種物資給養,削弱對手的同時壯大自身的實力。只要執行事先決定的襲擾戰略,繼續拖延時間下去,對方的實力再強,也只能飲恨當場。這座領地失去自己的糧食產地,就會淪爲北境貴族支持的糧食商人砧板上的魚肉。”
魔彈射手冷笑一聲:“事情未必如你想象的那樣美好!我敢肯定,只要局勢糜爛到一定程度,那位實力可怕地殺死下層界魔神分身的傳奇法師,會親自過來追殺我們。一旦拋棄了所有顧慮,誰能壓制住這位傳奇法師的憤怒?”
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想說自己一個人就夠了,可是戰略上藐視對手是心態問題,戰術上小法師純粹是腦子有問題。
埃米.維爾戈側頭望着沉默不語的高級血族,“連信心十足的你也說不出來,我真的開始爲我們的前途擔憂了。”
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仔細想了想,“今天的行程到此爲止,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率隊前往最近的荊棘嶺,趁分封此地的騎士沒有點燃烽火前,攻下這座依山而建的小型石堡,也算是爲我們此次行動祭旗獻上血禮。”
魔彈射手忍不住開口提醒:“根據情報顯示,分封駐守荊棘嶺的騎士出自泰瑞斯家族戰爭學院的勇氣之手,儘管不是冰河軍團的中堅骨幹,也是二線候補兵團的資深騎士,擅長各種陣地防守,這一戰恐怕不會如預料中那樣輕鬆。”
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不以爲意地露出微笑:“換做以前,如果能品嚐到泰瑞斯家族的勇士之血,我肯定會瘋的,至於現在我只想立刻把他撕碎。再強的騎士也是普通人,誰能抵擋住我的攝魂燈呢?”
埃米.維爾戈皺起如矛細眉,忍不住挪開腳步,離這頭“同類”稍微遠一些。
在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話音剛落後,他的右手憑空出現一團青灰色的磷光,巴掌大的魔法陣瞬間綻放,不停地螺旋轉動後,四根指骨似的玩意緩緩伸出,抓住青磷光團的同時指骨對接合攏,轉眼間變成一盞造型古怪的燈,無形的力場收攝奪取凡人的靈魂,就像它的邪惡名稱。
魔彈射手直到站在距離盟友十步遠的地方,才讓心態恢復平靜:“我必須心平氣和地給予客觀的評價,你的攝魂燈連我都不免受到影響而精神恍惚,換做普通人,估計早就被你奪魂而死了。”
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隨即將自己的成名武器收回,“埃米先生,你最讓人喜歡的地方就是坦誠。奇怪,維爾戈家族怎麼會培養出你這樣的人?”
說起自己的家族,忠誠度極高的魔彈射手就忍不住了,不服氣地回敬對方:“尤里閣下,很多和你接觸過的人都告誡過我,說你與衆不同。起初我不明白,現在總算知道了,弗拉基米爾家族怎麼會出現像你這樣的另類,拋棄傳統的鮮血之力,卻選擇修煉骯髒晦澀的埃蘭亡靈書。”
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有些憤怒,臉上卻浮現出越來越多的笑容:“你想知道爲什麼嗎?”
魔彈射手埃米.維爾戈輕輕搖頭:“不想!家族的第二十三條戒令,保持對陌生事物的好奇同時絕對不能表現出好奇心。至於你的秘密,估計只有躺在墓地裡的死人才會知道,我還想多活幾年,你就饒了我吧。”
人服軟,儘管是口頭上的求饒,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已感覺到愉快,畢竟對方的實力也是邁入凡階層的佼佼者,否則也不會擔任前鋒軍的指揮官一職。
與此同時,來自各地的奴隸獵人由於實力不夠而相對顯得有些平庸,他們在遠離兩個實力恐怖的領的地方佈置臨時宿營地。
叢林裡到處都是積雪壓垮的枯枝,積雪消融後浸水變得潮溼,用枯草落葉引燃點着後,冒出大量刺鼻的濃煙。
將近五百人的前鋒軍分成五個主營地,並再次細分成十頂帳篷,在漫長的行軍途中,這些彼此陌生的人漸漸培養出團隊默契,不過頂多也就是見面點頭打個招呼的程度。
微涼的夜風吹走鬱積的灰藍色煙霧,擁有各種特殊渠道的奴隸獵人在用餐過後,不想立即回到帳篷睡覺,就圍繞着熊熊燃燒的篝火,交換着彼此所知的情報。
“聽說了嗎?血怒傭兵團把手頭上的奴隸全部交給奔流城,不僅換來五千枚金幣,還有兩個自給自足的莊園領,這筆交易怎麼划算的買賣,如果我們也……”
“別瞎說,奔流城根本沒那麼多錢,他們的流動資金都投進灰燼賭局裡,押注豪賭自己會贏。血怒傭兵團的莊園領都是用錢買的,也只有什麼都不懂的奔流城纔會賤賣傳家的領地。”
“你知道什麼?灰燼賭局的錢都是奔流城領主,也就是那位……名字不能說的閣下自己掏私人錢袋下的賭局。血怒傭兵團虧慘了,幾百個奴隸只換來兩片除了草什麼都沒有的荒地,而且還隔着一座山,砸多少錢進去都不夠,任何成果。”
……
魔彈射手埃米.維爾戈身爲前鋒軍的指揮官,對宿營地進行夜間巡視,聽到不少連自己都不清楚的小道消息,跟隨在他身邊的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這時才得知奔流城的領主也參與灰燼賭局的事情,而且還很豪氣地押注自己會贏得最後的勝利。
“埃米先生,你的部下在散播影響軍心和士氣的謠言,難道你不準備進行處理嗎?”
“尤里閣下,我們都必須現實,這支臨時拼湊的雜牌部隊,勝利的時候會爭先恐後搶功勞搶戰利品,失敗的時候會彼此推諉,以比夥伴更快逃離戰場而自豪。我們又何必爲了一些關於事實真相卻不起眼的傳聞斤斤計較呢?”
“這樣繼續下去,沒準明天會在荊棘嶺碰地灰頭土臉,我也會遭遇人生第一次慘敗!”
說到這裡,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握緊拳頭,有一股不甘心的情緒鬱積在胸膛深處,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決定戰鬥勝負走向的人,有你和我就夠了,其他人只是送死……哦,我不該這樣說,應該說奮勇向前的部下會爲我們打開勝利的大門。”
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忍不住朝夥伴翻了個白眼:“虛僞!與坦誠相比,我更喜歡你現在的性格,就像資深的老牌貴族似的,臉皮厚地不怕任何指責,而且從剛纔的話裡,我聽出來,你的心腸也是黑地如同冰冷的鐵石。”
“你不也是這樣嗎?尊敬的尤里閣下!”
尤里.攝魂者.弗拉基米爾男爵瞬間愣怔,隨即放肆地哈哈大笑。驟急的烈風將他的笑聲吹散,早春時節叢林地帶徘徊不去的夜籟悅耳動聽,自然的旋律拂走宿營地瀰漫着的不安。
夜靜靜地過去,一條形似烏鴉的黑影穿林而至,抵近宿營地的瞬間,細碎的電火花陡然爆射而出。
嘩啦一聲,麻痹電流貫體而過,黑影見勢不妙,抖落幾根灰敗的鴉羽,飛快地原路離去。
翌日,負責佈置陷阱的某個資深獵人,眼昨晚的收穫,撿起一根邊緣焦黑的羽毛,若有所思地望着茂密的叢林。
所有人默默地用着早餐,指揮官下令攻佔最近的荊棘嶺,一座騎士駐守的簡易石堡,儘管心裡有所準備,可是輪到自己的頭上,都擔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稍後,魔彈射手埃米.維爾戈招呼所有人集合,准許此戰勝利後可以肆意劫掠,士氣才稍微有所上升。
不過當兩個小時後,前鋒軍抵達荊棘嶺山腳,刺眼的朝陽曦光令大部分人泄氣。
仰攻,陽光懲罰,這都是身爲攻方的前鋒軍的戰術劣勢,十成實力恐怕揮不出五成,絕對不能這樣亂來。
維爾戈家族培訓的成果此時得以體現,身爲指揮官的埃米.維爾戈順勢改變命令:“先組裝小型投石機,就地準備攻城武器必須的彈藥,用過午餐後再展開攻擊,到時候陽光會變成我們的幫手。我們的天時優勢會抵消掉對手的地理優勢!”
魔彈射手的話立即贏得了前鋒軍的歡心,得知不用上去送死,所有人都對指揮官埃米.維爾戈交口稱讚。
與此同時,荊棘嶺的鬣鬃堡,駐守騎士希恩一臉冷漠,與前日抵達的兩位騎士商量對策。稍後,十隻攜帶密信的鴿子被騎士侍從放飛,儘管出現獵鷹捕殺,也只是折損了兩隻。
“飛吧,儘快飛到奔流城,敵人來勢洶洶,數量過想象,卻膽怯地不敢強攻,這是一舉全殲的機會!”
駐守騎士收回目光,俯視着荊棘嶺山腳下肆意砍伐森林的害蟲,“城小才見我的本事!儘管攻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