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的元旦前夜,一個城郊偏僻的酒吧中,灰暗的燈光下,一名頹廢的男子一動不動的趴在吧檯上。面前的桌上,十多隻空空的酒杯殘留着濃烈的酒氣,就如他身上的氣息一樣,讓人能以靠進。
此時,兩男一女悄然走到了他的身旁,用那悲憫的目光注視良久,纔將他小心扶起準備離開。老闆接過酒錢,輕輕嘆息了聲:“唉!多好的警官,落成這樣,這老天啊!真是瞎了眼了!”
正說着,卻聽得旁邊一陣混亂,“你們走開,全都走開,我不要你們可憐!”維滿身酒氣,醉眼朦矓,踉踉蹌蹌卻還推開了來扶他回家的常江和陶宵。
“小維,跟我們回家吧!大家都到齊了,就等你回家吃飯了!”常江關切的說着,上前一步,想要將他再次架起。
“到齊?呵呵!”他冷笑一聲,跌坐在了椅子裡,一把抓過桌上那瓶還剩下小半的烈酒,仰頭大口的灌入口中。
“別喝了,你就知道喝酒!若是她在天有靈,看到你今天的樣子,你說她會怎麼想?”紀秋忽然衝上前來,從他手中搶過了酒瓶,狠狠拍在了桌上。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他們。紀秋略顯尷尬,偷偷望了望身旁的常江,不敢再言。陶宵更加無奈,急忙與大家解釋着,生怕引起衆人的恐慌。
維驟然冷笑,一把將她拖了過來,滿口的酒氣薰得她噁心不已。
“呵呵!洛紀秋,你是她的好姐妹,要不今晚你就代她陪我怎樣?”
“放開她!”平時極爲溫和的常江,此時卻是如此憤怒,一把搶回了紀秋,用力之猛,甚至讓她都爲之震驚。
“呵!”他從鼻翼裡哼出一聲冷笑,“既然這樣,那你們走吧!別在這兒打擾老子尋開心!”說着,隨手拉過一名路過的女子,將其斜抱在懷裡,一臉挑釁,讓人看着極其不爽。
一見此景,陶宵三步並作兩步的奔了過來,對着他那蒼白的臉上便是一拳,打得他嘴角滲血,也嚇得他懷中那名女子急忙起身逃之夭夭。
他依舊頹廢的笑着,一抹嘴角的鮮血,毫不在意的再次拿起了旁邊桌上的酒瓶。
“好你個百里維,真不知道小雨是不是瞎了眼,這麼多好男人,她竟挑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此言剛一出口,維卻驀然而起,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雙眼迸射起了兇光,“你怎麼罵我都好,就是不許罵她,那天要不是你,她會死嗎?啊!”說着,一掌將他推出了很遠,自己也跌在了地上。卻也發現了自己頸間玉珏不見了,頓時酒已醒了大半。低頭找尋片刻,忽然心頭一顫。
掙扎着站起身來,踉蹌着追了出去:“回來,臭婆娘!竟敢偷本大爺的玉珏,也不問問本大爺是做什麼的!”
當常江與紀秋扶起陶宵,回過頭來之時,卻見他已消失在了酒吧門口,而老闆卻正向三人小跑過來:“啊呀!你們幾個,這大過年的,打什麼架呀!這打壞了東西還是小事兒,這趕走了我的客人,這損失可就大了……”
維一路追尋,直跑得氣喘吁吁,舉目四望,卻只見那穿流的人羣正從身邊經過,而那名女子早已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他跪倒在了地上,雙手緊緊地抱住了頭,淚水無聲的流着,心痛得如刀割一般。那是她留下的遺物,而並非只因爲它的神奇而已。上邊承栽的,更多的是對於她的愛和無限的追思。
“回來,把玉珏還給我!”他無力的掙扎着,拼命的撕扯着自己雙鬢,酒氣在胃中拼命的翻騰。嘔吐,還是嘔吐,不停嘔吐使得路人見他,就如見到過街老鼠一般。
然而他卻嘲笑着衆人,掙扎着在街上蹣跚的前行。終於,他倒下了,倒在了冰冷的地上。頭又暈又痛,前方的路燈,似乎變成了一串串的星星。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被人扶了起來,一路歪斜向前走去。他睜開醉眼,苦澀的笑着,她卻扭過頭去,皺起眉頭,避開了他那滿口的酒氣。
“土賊,不會喝酒還喝那麼多,堂堂警官被人偷,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死!”
“呵呵!本大爺高興,你管得着嗎?”他冷笑地說着,眯着醉眼地打量着她的側臉:“小妞,長得不錯嘛!今晚陪大爺怎樣?”
她怔了下,似乎火了,緩緩轉過頭來,怒視着他,“百里維,你太過分了,我不在你就花天酒地?我明天就告訴局長,讓他扣你工資!”
他驚呆了,甩了甩頭,揉着醉眼,心中百感交集,“老婆?哈哈,不可能!”
她沒有理會,只是皺着眉頭,半拖半拽的拖着他奮力向前走。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叫聲:“大哥,就是那的,我剛到手的那塊玉,就是被她給搶了!”
“好!那就讓她嚐嚐咱們哥們兒的厲害,兄弟們,給我上!”隨着那位所謂“大哥”的一聲號令,七八個人已圍了上前。
星雨淡淡一笑,回頭望向那名帶頭之人:“蠻哥,幾天不見,你威風了!呵呵!”
“龍……龍警官!”他怔住了,冷汗正從額頭簌簌落下,“呵呵!那有那有,不過是混口飯吃,哪有你們做警官的來得威風呀!”一臉的心虛,拉着身邊那位妖媚的女子,偷偷向後退去。
她微微一笑,“那我們可以走了吧,還是想要我和你們的兄弟切磋一下?”
那女子顯然對於自己大哥的表現有些不滿,甩開了他的手,雙手一叉腰,“警官了不起呀!大哥,你幹嘛怕她?她就一個人,還要拖着只醉貓,難道我們這麼多人還怕她嗎?”
說着,從蠻哥手中搶過鐵棍,舉起便向着星雨砸去。
“回來呀!小妹,她不是人類!”蠻哥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名女子已四腳懸空,像掛臘腸一樣被掛在了半空中,不停的掙扎卻是怎麼都下不來。
衆人驚訝地望着她,蠻哥帶頭“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下,拼命的求着饒命,她卻只是一揚眉頭,“求我幹嘛?我不過是個小警察,有什麼了不起的,令妹纔是身手了得,還能凌空踏步,正是厲害厲害!”
“放我下來!你這臭警察,會點兒妖術了不起呀……”空中那女子還要不停的叫嚷着,星雨卻是看了看維手上的表,不禁瞥了瞥嘴,“哇!好晚了,這麼個叫法,很擾民的!不過這醉貓的確麻煩,我先處置了他,待回會再回來找你哦!嘿嘿!”說着,單手劃出一道弧線,那女子叫嚷之聲驀然而止。
蠻哥卻帶着兄弟,趁此機會四散而去,只留下了一地的鐵棍和空中那名掛着的女子。可以看出,她無比鬱悶,望着那羣不講義氣的兄弟,惱怒不已。
然而維似乎對此漠不關心,手漸漸滑到了她的腰上,頭也架到了她的肩上,滿口酒氣薰得她頭大,而他卻傻笑着:“哈哈!你也是個警察,我和老婆都是哦!既然大家都是同行,那你把玉珏還給我吧!要是讓老婆知道我弄丟了……”正說着,那寧人討厭的嘔吐又來了,雙手卻依舊拉着她,使得她無法閃開。
“百里維!”她望着一身的骯髒,氣得咬牙切齒,忽然飛起一腳將他踹得跪在了地上。
“啊!斷了!”他慘叫一聲,卻嚇得她急忙俯下身去:“什麼斷了?你別嚇我!”他“撲通”一下躺倒在在上,手中握着她從前用過的那支鋼筆,只是已經斷成了兩斷,墨水染藍了他灰色的襯衫。
“呃……”她無語了,無奈的將他再次扶起,背在了背上,一步步向着他們共同的家走去,身後只留下了那名還掛在半空中的女子。
酒吧外,三人舉目四望,卻無奈人來人往,只是沒有他的身影。紀秋有些惱了,報怨着:“真是的,你們就不會先去追他嗎?就算要賠,不還有我頂着嗎?”
陶宵有些生氣,揉着還有些疼痛的腰,“追他幹嘛,讓他死了還清淨!”然而此言一出,卻招來了紀秋的拳頭和常江的白眼。
“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呀!他怎麼說也是咱們的師弟啊!”常江教訓着,卻瞅了瞅紀秋,“不過以他那不死不活的樣子,死也許也是一種解脫!”
這下紀秋真的火了,忽然擡手給了二人每人一巴掌:“你們兩個沒心肝的,亂說些什麼,還不快給我去找,要不然我就把你們這話告訴師傅去,讓他老人家來處置你們!”
“好好好!”陶宵迴應着,常江卻若有所思起來:“你們說,他會去哪?”
“我哪知道?”紀秋火大,又是一巴掌向他拍去,他卻擡手擋住了她的攻擊,“以他的個性,不是個喜歡亂的人。如果我是他,找不到玉珏,自然會找個自我覺得安靜的地方去哭一場。你們說,他會不會回家了呢?”
“你傻啊!”紀秋再次反駁,“現在的他和從前的他能同日而語嗎?你不看他那麼在乎那個玉珏,怕是找遍整個D市,他也會找下去的!”
“那倒是!”旁邊陶宵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說着:“要不,咱們分頭去找吧!午夜之前若還找不到,那就到他家去集合,隨便給師傅打個電話,就說咱們也不會回家吃飯了!”
“好!”二人異口同聲的回答,卻相互對視一眼,淡淡一笑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