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村子裡狂奔的孩子溼透了衣衫,臉上依稀可見淚痕,混淆在雨水裡。
“哈,哈,哈……”終於跑到了目的地,對於九歲的孩童來說,玩命的奔跑這樣一段距離,少不了大口喘氣。
不過令他欣喜的是,他終於回到了家門前,只要推開這最後的阻隔他便可以進入其內,跳進父母溫暖的懷抱中,盡情撒嬌。
如今的古旭堯就如一隻受傷的幼獸,只有父母那飽含神奇力量的舌頭才能『舔』舐他的傷痕。
“爹……娘……”他推開了門,聲音中充滿了委屈與依賴,千言萬語,都述不盡。
“轟隆!”暴雨落雷,以他這樣的年紀,應是懼怕雷聲的,只是看着空『蕩』『蕩』的房子,他卻已經忘了害怕。
“爹……娘……你們在哪裡……”或許只是出去了吧,只是他知道,這個時間自己的爹孃不會離開這間屋子,更何況,外面還下着大雨。
踉蹌的走進屋裡,在不大的空間中四處尋找着自己爹孃的蹤跡,然而房間中除了十分的安靜外,還十分的乾淨,除了他帶進來溼潤的痕跡外,這屋子就像沒有人住過般。
終於,他發現了自己家裡與平時的不同,那是一張紙條,嶄新。?? 殘荒劫4
他輕輕的打開,油墨的痕跡像是剛書寫上去的,娟秀的字跡,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爹孃會寫字。
“柳生煙波澤鎮關,夕映碧波入懷灣,西渡滄海了不盡,日落月起『迷』幻般……”他在私塾裡讀過書,學過認字,勉強着讀完紙條上的詩,一頭霧水。
“轟隆!”此時又一聲雷聲傳來,緊接着,無數的雷聲如浪『潮』般襲來,他大聲的尖叫,耳朵裡滲出鮮血,他跪倒,無力的捂着耳朵,然而這轟響卻直入他的心中,脆弱的心臟,就要崩裂!
“啊!”
古旭堯喘着粗氣從牀上坐起來,汗水打溼了牀板,胸腔內的心臟劇烈的跳動。
“旭堯?”女子的聲音傳來,不久,一名中年『婦』女出現在古旭堯房間門口。“又做噩夢了?今天好像特別嚴重呢。”女子並沒有感覺驚訝,反而是給了古旭堯一個溫暖的微笑。
古旭堯看着門口的女子,沒說什麼,他尚未從噩夢中舒緩過來。
女子是張鐵匠的妻子,名爲秀蘭,曾經是村子裡頗爲出名的美人,與年輕時的張鐵匠倒是般配。
“快起來洗漱一下,準備吃早飯了!”女子說完便轉身離開,似乎已習慣了古旭堯這樣,
看着女子離去,古旭堯的心跳漸漸舒緩,下牀,來到窗前,外面也下過雨,坑窪的紅泥地上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潭,鮮紅的顏『色』就像是喋血戰場廝殺後留下的怨恨。
“又是那個噩夢,十二年了……”古旭堯握緊拳頭,然而此時他才發現,手上正抓着一張紙條,原來,昨夜他又是念着紙條上的詩睡着的。
“這首詩到底是什麼意思,爹孃的不辭而別,與這首詩究竟有什麼關係……”十二年前的大雨,帶走了古旭堯修仙的希望,同時也帶走了他的父母,他的童年。
“旭堯,來吃早飯了……”想着,女子的聲音又傳來。
古旭堯應了一聲,將紙條再次塞進腰帶中,隨意的披上一件衣服,離開了房間。
“對了,旭堯,聽說你昨日獵殺了一頭紅獅,可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話?”張鐵匠看了一眼古旭堯,輕聲道。?? 殘荒劫4
“說到這個,還真忘記了!”說着,古旭堯跑回房間,過了不久,他拿着一件髒兮兮的衣服走了出來。“張叔,這就是紅獅的牙齒和利爪,張叔你上次說用十隻紅獅的全部爪牙淬鍊便可以增強武器的威力,此話可是真的?”
無論是身爲一個獵人或者鐵匠,張鐵匠都是領域內的頂尖。
“那還有假?你把你的斧頭留下,今日你便不要去打獵了,明日我便能讓它重獲新生。”張鐵匠自信一笑,對於自己的手藝,他還是非常有自信的。
“斧頭留下嗎……”古旭堯低頭想了想,增強自己武器的威力,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這紅泥區對於凡人來說還是非常大的,其內的野獸種類也甚是繁多,如今古旭堯捕獵的技藝雖高,然而有些存在並不是用技巧就能解決的,還需要能夠突破硬殼的利器。
“好!斧頭在我房間裡,張叔,拜託你了,我吃好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古旭堯從張鐵匠打鐵的工作室中拿出三杆長槍,走了出去。
“今天下過雨,三目水蜻應該會從河底游上來呼吸新鮮空氣,如若再獵殺一隻的話……”三目水蜻同樣是極爲罕見的野獸,其生着三隻眼睛,蜻蜓身魚尾,既能在水中暢遊,又可低空飛行,論攻擊『性』比起紅獅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可是由於無論是水中還是天空都不是凡人能夠踏足的領域,所以要獵殺它的難度一點也不比紅獅低。
“古子!”一聲呼喚在興致勃勃時從身後傳來。
古旭堯回過頭,來人是木魚,他是古旭堯在這個村子裡唯一的朋友。
“古子,你聽說了嗎?”木魚的父親是一個木匠,而他父親在成爲木匠前是一個漁夫,所以他就乾脆給自己的兒子起了個名字叫木魚。
“聽說什麼?”
“比賽!那個由修士舉行的比賽!你居然不知道?!”木魚瞪大了眼睛,似乎很奇怪古旭堯居然會不知道這件事情。
古旭堯皺起眉頭,不知道木魚究竟在說什麼,不過對於村子內的消息古旭堯的確並不靈通,他幾乎在村子裡的時間就是在市場販賣屍體以及在家裡睡覺,只要睜開眼睛他就會想着今天的天氣有什麼獵物是比較容易捕殺的,對於工作,古旭堯絕對是一個勤快的獵人,這也是他從十八歲捕獵開始,短短三年就成爲村子裡最優秀獵人的根本原因。
看着古旭堯的樣子,木魚已經知道了答案,眼前這個可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木魚很瞭解古旭堯的作息,不再說什麼,拉着古旭堯,向着北邊的村口跑去。
壘石村有兩個出入口,古旭堯一般是從南邊的村口離開,不爲別的,只是因爲這個出口距離森林最近,另外一個則是向着離開紅泥區方向的村口,一般不會有人從那個出口出去。
“你看,就是這個!三天前忽然間就出現在了這裡,給人們準備的時間很短,不過這不會影響你發揮的是吧,旭堯。”來到北邊的村口,木魚指着一張散發着青光的宣紙。
木魚後面說的話古旭堯已經完全沒有聽進去,他輕輕的推開木魚,走上近前,癡癡的看着那張飄在空中的宣紙,像是着了魔般。
“狩獵比賽……”古旭堯喃喃自語。“勝出者獎勵是……兩千五百粒元石!”古旭堯瞳孔一張,這是一個機會,這是離開紅泥區的機會!
“我說的吧,你只要看見這個告示一定高興得合不攏嘴,嘿嘿,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離開紅泥區,雖然我很捨不得……”木魚看見古旭堯的表情就知道此刻古旭堯內心有多激動。
“謝謝你,木魚,我先走了,不跟你說了!”古旭堯的確非常激動,激動到,根本不想聽木魚的喋喋不休。
回到張鐵匠家門口的時候正好碰見秀蘭出來,她見古旭堯一臉興奮的樣子,甚是驚訝,只是古旭堯卻沒有與她說什麼,直接進入屋中,來到了張鐵匠的工作室。
“張叔,你知道麼?修士舉辦了一個比賽,一個狩獵比賽!以分解出來元石數量最多的獵物爲優勝,勝出獎金居然有兩千五百粒元石!加上這三年我存下來的元石,我馬上就可以離開紅泥區了!”秀蘭雖然與古旭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十幾年,只是古旭堯卻並沒有對她敞開心扉,此時他內心的激動只想讓張鐵匠知道。
“叮。”張鐵匠在淬鍊古旭堯的斧頭,聽完古旭堯的話,他沒有擡頭。“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那可真是天賜的機會呢。”說着,張鐵匠繼續進行着鍛造。
忽然間,古旭堯想到了什麼,原本激動的心情很快歸於平靜。“張叔,我……”
“我知道,旭堯,不必說,你去屋中等着吧,明日就會有修士裁判進入各個村子,雖說比賽是從明天開始持續五日,但在今夜你便可以進入森林中了,我會在太陽下山前將斧頭淬鍊好,希望它能幫你奪取第一。”張鐵匠由始至終都沒有轉身看古旭堯,只是不停的將熔鍛好的紅獅爪牙淬進斧頭中。
“張叔,你……”
“比賽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想,你不會怪我吧……”說着,張鐵匠長嘆了一口氣。
古旭堯沒有說話,或許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站立許久,他將三杆長槍放在牆邊,輕輕的離開了張鐵匠的工作室。
“張叔,旭堯九歲跟着您,沒有親生之恩,卻有養育之實,旭堯知道就這樣離開紅泥區對您來說實在太不公平,只是……”古旭堯攥緊拳頭,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只是這積壓在我心中,整整十二年的苦痛,我必須要將其源頭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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