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人間蒸發（四）
歐陽豹完全瘋了，歐陽紅雪是他唯一的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在這世間唯一的希望。
現在歐陽紅雪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歐陽豹不知道，如果歐陽紅雪有個好歹，他會怎麼樣？更不知道，百年之後如何面對他已經死去的妻子。
他曾經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妻子，讓妻子死於非命。現在他的女兒歐陽紅雪也失蹤了，就像是人間蒸發。他派出幾隊人馬，自己也親自下山，找遍整個瀋陽城，歐陽紅雪和莫曉生依然杳無音信，如同石沉大海。
不過，有一點賈立波非常奇怪。歐陽豹是個暴脾氣，但是這次歐陽紅雪和莫曉生神秘失蹤， 歐陽豹沒有發脾氣。
他自從尋找歐陽紅雪和莫曉生未果後，只是一個人悶聲不響的聽着各路人馬傳來的，令人失望的消息。在仙來峰的聚義廳中踱着步，或者低頭沉思。
“大哥，你說句話吧，這都兩天過去了，紅雪丫頭至今還沒有消息，我們該怎麼辦？”賈立波沉不住氣了。
“等，沒有其他辦法。”歐陽豹陰沉着臉，卻是信心十足：“我相信莫曉生，他會把紅雪帶回來的，我姑娘的眼光我瞭解，她不會把自己的未來，交到一個沒有能力，保護她生命安全的慫蛋手中。”
“這小子打架的本領不錯，和霸海幾乎打成平手，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他能不能保護我義妹的生命安全卻是兩說。”三頭蛟蹲在座椅上，沒心沒肺的磕着松子：“瀋陽城是小鬼子的天下，他就是八臂哪吒，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賈立波本來就因爲歐陽紅雪失蹤煩躁不安，聽了三頭蛟的話，不僅勃然大怒，打翻三頭蛟手裡的松子，破口大罵：“你他媽的嘴和**是不是長反啦？人話不會說呀？若不是因爲你這癟犢子跑去找醫生，紅雪丫頭會沒有消息嗎？現在還說風涼話，你的心讓狗給吃啦？”
三頭蛟委屈的要哭，眨巴着小眼睛，怯生生的看着歐陽豹和賈立波：“我說什麼風涼話啦？我說的都是實情。”
“你他奶奶的--”賈立波揚起了拳頭。
“老二，三兄弟心直口快，有啥說啥，你是第一天知道啊？怎能和他一般見識？再說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歐陽豹制止了賈立波的魯莽，卻又搖頭嘆了一口氣。
“歐陽老大，你嘆什麼氣？既然說我講的在理，就不應該嘆氣，你若是嘆氣，好像是我說的不對似得？”三頭蛟擠着眼，有點得意，還有些迷茫。
“你講的有個屁理。”申屠馬客像麻桿一樣站在歐陽豹身後，憤怒讓他臉上的鬍鬚發抖，碩大的額頭，青筋暴漲。
“我怎麼就說的不在理啦？哪句錯啦？”有歐陽豹撐腰，三頭蛟膽氣大多了，他從凳子上跳下來，理直氣壯的說：“你們自命不凡，不聽我把話說完就瞎插嘴，怎麼知道我說的在不在理？
你們想想，莫曉生是什麼人？他把我都指派動了，這是什麼樣的人物？這種人物會再闖瀋陽城，去給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嘛，你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我義妹和莫曉生絕對安全，沒有半點風險。你們就是杞人憂天，自尋煩惱。”
三頭蛟忽然嘻嘻一笑：“說不定現在，我義妹和混小子正耍得高興，在玩拜天地，過家家呢？”
臉又一耷拉，跳上座椅，蹲在座椅上不高興起來：“他們倒是玩的好開心，只是不肯帶上我，可惡，真可惡，回來也別找我玩，我也不陪他們玩。”
賈立波盯着三頭蛟，好大一會才轉向歐陽豹，臉色也好看多了：“大哥，三兄弟說的的確有理。我們原先只是在考慮，瀋陽城的小鬼子會給紅雪和莫曉生帶來威脅，卻忽視了紅雪和莫曉生已經出了瀋陽城。
紅雪丫頭和莫曉生既然出了瀋陽城，也就是說，瀋陽城的小鬼子，對紅雪丫頭和莫曉生已經造不成威脅了。
還有，我們尋找他們的方向也要變一變，應該從瀋陽城內，轉到瀋陽的周邊地區。紅雪丫頭和莫曉生已經出了瀋陽城，所以他們是不會再出現在瀋陽城內的。”
歐陽豹仰起頭，長長的嘆了口氣：“老二，他們若是在瀋陽城內，我們還有機會救他們。如果他們是在瀋陽城外出事的，我們就真的束手無策了，只能等着給他們收屍了。”
“大哥，你什麼意思？爲什麼這麼說？”申屠馬客摸着光頭，大惑不解。
歐陽豹搖搖頭，苦笑道：“若是小鬼子抓走了紅雪和莫曉生，小鬼子未必會即可處死他們，我們還有營救的機會。
倘若是他們在瀋陽城外失蹤，結果只有一個。他們是被我的仇人，或是莫曉生的仇人抓走了。
兩天的時間過去了，我們沒有收到任何人或組織傳來贖票的消息。也就是說，綁架紅雪和莫曉生的人不是爲了錢，也不想和我做任何交易，他們只是單純的報仇，不打算給紅雪和莫曉生留生路。”
“不、不會吧？”賈立波冷汗都下來啦。他同意歐陽豹的分析，但卻不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
“但願是我想得太多，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歐陽豹只能在心中祈禱，莫曉生和歐陽紅雪不要落在仇人的手中。
歐陽豹有這樣的想法是很正常的，他爲匪多年，死在他手中的人有多少？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殺的多是土豪劣紳，貪官污吏。這些人的後人，有一部分還是有一定的實力的，雖然他們想殺上仙來峰找歐陽豹報仇，無疑是癡人說夢。
可是，如果這些人盯上歐陽豹的女兒歐陽紅雪，尋找機會將歐陽紅雪殺死，讓歐陽豹痛苦終生，還找不到殺歐陽紅雪的人是誰？可是這些人的拿手好戲。
三頭蛟從座椅上跳下來，眨巴着小眼，驚恐的說：“老大，你是在嚇唬我對吧？沒有人會對我義妹下手的是不是？誰他奶奶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找你仙來峰大當家的麻煩？”
歐陽豹望向窗外，沒有回答。他只是期盼能像三頭蛟說的那樣，沒有人敢找他的麻煩，捅他這隻馬蜂窩。
抗聯飛虎團總部，康定宇像是一隻刺蝟，盯着尋找歐陽紅雪和莫曉生無功而返的戰士，不停地爆粗口。
政委李聰坐在凳子上，雖然一言不發，但也沒有了以前雍容大度的樣子。眉頭緊鎖，像是要發怒的獅子。
“鄧候方，你是幹什麼吃的？啊，莫曉生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他是上天了還是入地了？啊，我他媽的就不相信，他能人間蒸發，消失的無影無終。”康定宇臉紅脖子粗，大聲吼叫：
“找，繼續給老子找，找不着，你就帶着你的武工隊，散夥去球。飛虎團不需要你們這樣的連一個大活人都找不到的慫貨隊伍。”
“還有你們。”康定宇扔下像霜打的茄子似得鄧候方，炮口又轉向田友旺：“你們的眼睛和耳朵也都是擺設嗎？也是看不見聽不着，兩天的時間過去了，屁大的消息也沒有一點。剛接到任務時的豪情壯語哪裡去啦？都他媽的上茅房一塊排泄啦？”
“老康，注意態度。”李聰拍着桌子，情緒激動地說：“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他們不希望早點找到莫曉生和歐陽紅雪嗎？”
“首長，再給我兩天的時間，我即刻就帶上隊伍下山，找不到莫曉生，我提頭來見。”田友旺憋得臉色發紫，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田排長，我知道你已經盡心啦，不要一時衝動，把話說的太滿。”鄧候方沮喪的低着頭：“說實話吧，瀋陽你不比我熟悉多少，我帶人在瀋陽城找了個遍，都沒有探聽到一絲消息。你再去涉險毫無意義，還是迴游擊隊吧。”
“找還是要找的，但不能太張狂。”李聰輕嘆一口氣：“鄧候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這樣衝動的闖進瀋陽城，只會被小鬼子吃掉，是找不到莫曉生和歐陽紅雪的。”
“老康，你看這樣行不？暫時停止作戰隊伍尋找莫曉生的行動，通知瀋陽的地下組織，讓他們設法查詢莫曉生和歐陽紅雪的消息。”李聰補充道。
康定宇冷着臉，揪着嘴，好一會才說：“不能停止尋找莫曉生的行動，莫曉生不能出事，莫曉生是我們與鐵刺同志的唯一聯絡員，我們和鐵刺的聯繫不能再中斷啦。”
“首長，莫曉生是我的兵，也是我的兄弟，尋找莫曉生的任務還是交給我們武工隊吧，我一定會把他完好無損的帶回來。”鄧候方堅定地看着康定宇，臉上波瀾不驚，深邃的目光中，瀰漫着蠻橫的殺氣。
“老子再相信你一次。”康定宇霸道的瞪着鄧候方：“給你一個展示武工隊不是飯桶的機會。”
“老子的武工隊是不是飯桶不是你說了算，你要去問問小鬼子。”鄧候方怒了，從頭上抓下帽子，扔到地上：“別他媽的以爲你是抗聯的團長就了不起，老子當年帶着一百三十多號兄弟參加抗聯，到現在只剩下我和生子啦，你敢說我戰死的兄弟都是飯桶嗎？”
他猛地蹲下身，失聲痛哭：“你擔心生子的安危，老子就不擔心他嗎？他可是老子的親兄弟，是老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