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意料之外(一)
“賈二爺,開門,有麻煩找上門啦。”老邢看似着急八荒,但是語氣沉穩,眼中精光四射,沒有一絲恐懼的樣子。
“麻煩?什麼麻煩?”賈立波打開房門,暴戾之氣掩蓋了他和善的面孔。
“我送到稽查處的小子回來收賬啦。”一絲陰毒的笑爬上邢掌櫃的臉。
“他、他回來啦?”賈立波忽然變成彌勒佛,笑容可掬。
“是,就是他回來啦。”邢掌櫃對賈立波的笑,莫名其妙。
“雪兒丫頭,你的棒槌回來啦,快起身。”賈立波喊了一嗓子,回身拉住邢掌櫃:“這該死的小子在哪裡?老子弄死他。”
“在、在門外,夥計正穩着他呢。”賈立波情緒的極大反差,讓邢掌櫃不知所以:“要、要把其他人喊起來嗎?這傢伙看起來不好對付。”
“有人會收拾他,用不着你我插手。”賈立波又笑了,笑的有點不懷好意。
“二叔,是他回來了嗎?”歐陽紅雪披着上衣,赤着腳衝出房門。
賈立波嘿嘿笑着:“不是他還會是誰?在他進監獄之前,我跟他講過,出來後到這裡找我們。”
“那還不讓他進來,讓他待在門外什麼意思?想讓小鬼子把他在抓回去嗎?”剛剛還溫柔的像水一樣的歐陽紅雪,突然間像是隻發瘋的獅子。
邢掌櫃嚇得一哆嗦,暗道:“早就聽說過河東獅吼,今日才真正見到。”
他怎麼想都可以,面上卻絕不敢露出一絲一毫,輕聲喊道:“二憨,快請客人進門。”
“你們在這呀?”馮寒看到賈立波和歐陽紅雪,高興地喊了起來,猛地心中又感到不是滋味,委屈的說:“原來教官早就知道你們在這,只是不跟我說,讓我瞎擔心了許久。”
“這沒有你的事,少說兩句,一邊呆着去。”賈立波笑眯眯的看着眼睛通紅的歐陽紅雪,話裡話外少不了有些幸災樂禍。
“哦,正主在這呀。”邢掌櫃心中暗想:“唉,這位小兄弟可有的受咯,讓我們這位千金大小姐苦熬了好幾天,今天逮找了,就是不把你收拾個生活不能自理,也要扒你一層皮。”
最瞭解歐陽紅雪的莫過於莫曉生,歐陽紅雪不僅是個柔情似水的純情女子,更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中丈夫,性格潑辣的巾幗豪傑。
莫曉生也早就預想到他們見面的情景,要麼歐陽紅雪會一見面就撲到他的懷中,輕輕捶打着他的胸口,訴說着她的擔憂和恐懼,展現出她溫柔善良的女人特有的本能。
要麼上來就是一個大嘴巴,把莫曉生臭罵一頓,怒目相向,發泄着她大小姐的本性。等她臭罵完了,脾氣發夠啦,然後纔是溫柔可人的展現她女性特有的多變情懷。
莫曉生已經準備好啦,不管歐陽紅雪採取哪一種見面儀式,他都欣然接受。他甚至把頭都向前伸了伸,等待着歐陽紅雪的雷霆一擊。
歐陽紅雪並未像莫曉生想象的那樣,要麼哭的死去活來,要麼大發雷霆。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開心的笑了,眼淚在笑容中奔涌而出。
“真爺們兒,你回來啦。”她在笑容中抽泣着,哽咽的聲音微微發顫。
“我、我回來啦。”歐陽紅雪楚楚動人的歡笑和眼淚,莫曉生感到陣陣心痛。
“小鬼子有沒有折磨你?受傷了嗎?”歐陽紅雪微笑着擦拭着眼淚,慢慢的向莫曉生走近。
馮寒很受傷:“他哪裡會受傷,小鬼子壓根就沒有碰他,一根手指頭都沒碰,他的汗毛都沒有倒一棵,倒是我受盡折磨。”
“好,這就好,沒有受傷就好。”歐陽紅雪拉住莫曉生的手,放肆的發泄心中驕傲和興奮:“是真爺們兒,真正的爺們,小鬼子都怵。”
“我,我。”馮寒的內心極不平衡:“有沒有人關心我,問問我,問問我傷的重不重?”
歐陽紅雪回頭看了他一眼,擠眉弄眼的怪笑一聲。突然飛腳把店夥計踢了一個跟頭,兇了吧唧的吼道:“還不去把竈火生着,弄些好吃的好喝的端到我的房間,你想餓死我和他嗎?”歐陽紅雪說的他,自然是莫曉生。
“我呢?我也餓。”馮寒苦了吧唧的看着莫曉生和歐陽紅雪,一臉茫然。
歐陽紅雪嘻嘻一笑:“伙房裡好吃的東西多着嘞,請隨便。”
“那、那就跟夥計去吧,撿好吃的吃,別怕撐着就行。”莫曉生只能隨着歐陽紅雪的話,同馮寒開着玩笑。
“見色忘友。”馮寒一撇嘴,冷哼一聲,一臉不屑。
莫曉生萬萬想不到,以前三腳踢不出一個屁的馮寒,現在膽大啦,敢拿他開涮了。
“走吧。”賈立波拍拍馮寒的肩膀:“紅雪房間的外間是個雅座間,她天天讓老邢準備一桌子好飯好菜,放在她房間外的雅座間等你們回來,害怕餓着你們。今天剛剛纔把飯菜撤下去,你們就回來啦。”
馮寒感動的笑道:“紅雪嫂子真好。”
莫曉生驚得瞪大眼睛:“你--”
歐陽紅雪臉染桃紅,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偷偷看了莫曉生一眼,回頭嬌嗔道:“酸死啦,誰要給你做嫂子?”
馮寒狡詐的笑着:“教官,你完蛋啦,你日思夜想的人不想嫁給你。”接着惋惜的搖搖頭:“唉,教官,我勸你再也不要夢裡喊什麼紅雪不要離開我這樣的話啦,我琢磨着你的相思夢是白做,只是單相思而已。”
莫曉生愕然瞪大眼睛:“馮寒你--”
莫曉生不知道自己在夢中有沒有喊過類似的話,但不管有沒有,馮寒都不該在這種場合說出來,這有些不合時宜,太讓莫曉生尷尬。
“他真的在夢裡喊我啦?”歐陽紅雪一臉興奮,發現自己失態,又輕哼一聲,紅着臉低聲說道:“哼,想也是白想。”
“算了吧教官,我們走吧,你的癡情白費了。”馮寒假裝去拉莫曉生的手,要離開這裡。
“滾犢子。”歐陽紅雪笑罵馮寒:“再敢無事生非,我修理你。”
隨後又興奮地嘻嘻笑道:“看在你說實話的份上,我今天好好敬你幾杯。走,喝酒去。”
莫曉生有點蒙,他怎麼也想不到馮寒的轉變會這麼大。這傢伙平時蔫裡吧唧的,讓他說句話就跟要殺他似的。沒想到讓谷野多喜折磨了一頓,現在成了話嘮,連自己他都說涮就涮。
莫曉生哪裡不知道,馮寒原本可不是懦弱的膽小鬼。他是一個極爲陽光的男孩,當他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和家人死在小鬼子的魔爪之下後,才變成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樣子。
從那時起,他腦海時不時地會出現,他未婚妻和家人慘死的情景,他也在痛恨小鬼子殘暴的同時,對小鬼子產生了無盡的恐懼。
但是,自從這次他被谷野多喜殘忍的折磨後,他忽然參透了生死關,死對他來說,已經不再可怕。他已經清楚地看到,恐懼懦弱只能助長小鬼子的囂張氣焰。只有不畏生死,勇敢的面對小鬼子。才能替他的未婚妻,他的家人,和所有慘死在小鬼子魔爪下的冤魂報仇。
想通了這一點,馮寒不僅又回到了原來陽光的一面,並且也從一個膽小懦弱的士兵,昇華成了一名真正的鋼鐵戰士。
“走啊,吃飯去呀。”歐陽紅雪甜甜的瞪了莫曉生一眼:“殺起鬼子就跟凶神惡煞一樣,怎麼到了這裡卻蔫啦?”
莫曉生無奈的搖搖頭,紅着臉跟着歐陽紅雪他們,走進歐陽紅雪房間外雅座間。
飯菜很快就送了過來,歐陽紅雪談笑自若,不停地給莫曉生夾菜添飯。莫曉生卻變得扭扭捏捏像個大姑娘。
“馮寒,說說你受刑的經過吧。”賈立波是過來人,很理解莫曉生的心情,他要引開話題,讓莫曉生不在尷尬。
“我嘛。”馮寒誇張的站起來,伸出左手,沒想到一用力牽動了傷口,不僅“啊--”的輕呼一聲。
“怎麼啦?”莫曉生和歐陽紅雪異口同聲的問道。
馮寒左手的傷口,本來已經定痂,可是在越獄鑿洞時,傷口又崩裂啦,纏在手指的紗布再次讓鮮血染紅。
“沒事,沒事。”馮寒右手捧着左手,做作的叱喝兩聲,纔對莫曉生和歐陽紅雪擺擺頭:“你們兩個只管眉來眼去吧,我和賈二爺他們說話。”
“再胡說八道,我打掉你滿嘴的狗牙。”歐陽紅雪裝模作樣舉手要打。
“別理她,說說你的手。”賈立波瞪着眼,他很想知道馮寒的手是怎麼一回事?
“唉--”馮寒苦大仇深的仰起頭:“別提啦,我左手的指甲,讓谷野多喜老鬼子一根根的拔掉啦。”
“很疼吧?”歐陽紅雪緊張的問。
“你試試。”馮寒嬉笑道。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正經點不好嗎?”莫曉生嚴厲的說。他忽然想起一件令他困惑不解的事:“馮寒,發丘中郎將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一提到它,你就跟發瘋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