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剛下過雨,道路很是泥濘,二人拎着不少東西,深一腳淺一腳,走的煞是辛苦。
自從摔了一跤之後,胖子就開始抱怨,只道不該連夜趕路,南風也不接話,主意是他出的,胖子數落,也只能聽着。
事實證明晚上趕路的確不明智,而且很不明智,同樣是山林,這裡的山林比其他地方的山林要危險的多,雨後各種野獸都開始活動覓食,暗夜之中不時可以看到林中冒着幽光的眼睛,大型蛇類自林中爬行遊動所產生的沙沙聲響也令二人心驚肉跳。
小路位於山腰,很是狹窄,一旦踩空打滑就可能滾下山去,走出五六裡之後,二人便離開小路,回到山下自大路上行走,大路同樣泥濘,卻比小路好走許多。
走了半夜,估計也就走出十幾二十裡,疲憊之後便有心尋處歇腳,但山中破屋並不多見,走了許久也找不到落腳之處,別說落腳之處了,就是乾燥的地方都找不到一塊兒。
這一夜走的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出了太陽之後也不曾好受一些,二人昨晚都摔過跤,衣服是溼的,太陽一曬,悶蒸難受。
天亮之後,路上行人漸多,出山的不多,多是昨天被大雨阻在城中不曾回山的山民和蠻人。
這片區域的百姓分爲兩類,一類是蠻人,不很開化。還有一類是山民,山民可能經常跟漢人打交道,開化程度較高,會說漢語。
此處雖然民風彪悍,人卻淳樸,有人駕車路過,見到二人舉步維艱,便主動停車詢問往何處去,得知二人要去桃花林,便讓二人上車,載二人一程。
馬車上除了二人,還有一個蠻人,駕車的是個山民,一邊駕車一邊與二人講說山中情況,只道山中有很多村落和山寨,這些村落山寨分屬不同族羣,山民多屬馬王嶺,蠻人多歸獸人谷,車上拉的這個蠻人就是獸人谷所屬山寨的獵戶。
駕車之人也將二人看做行腳的貨郎,還說了些易換的禁忌與二人知道,山民還好一些,多是銀錢交易,蠻人對貨物價值不是很明白,也不用銀錢,易換時會根據自己的喜歡程度拿出自己認爲可以與之交換的物品,有時候拿出的東西並不值錢,屆時貨郎萬萬不可流露出鄙夷輕視的表情,不然會被蠻人視爲羞辱,一旦產生矛盾,後果非常嚴重。
有時蠻人拿出的東西會遠遠超出貨郎出售物品的價值,此時也不要好心的多給,一旦多給,蠻人也會認爲受到了羞辱,失了利還不討好。
二人不是來做生意的,這些生意經對二人也無甚用處,不過倒也從中聽出一些門道,那就是蠻人說啥就是啥,別跟蠻人爭執。
上車之時那蠻人就是躺着的,沒過多久胖子也睡着了,不大的馬車幾乎被二人躺滿,南風被擠在一角,歪着身子與趕車的山民說話。
交談之中提及花刺兒,這山民雖不是花刺兒一族,對花刺兒評價卻很高,只道花刺兒性情純良,很講義氣,喜歡鋤強扶弱,大有俠義心腸。
此外,花刺兒還有很多兄弟姐妹,單是親生的就有十幾個,結拜的多到數不清,對眼就結拜,也不管對方是官家還是土匪,是老人還是小孩,有時甚至不管對方樂不樂意。
山民所說,南風並不意外,花刺兒認識他不到一天就跟他拜了把子,跟別人投緣,自然也會磕頭結拜。
此時他只慶幸聽了胖子的,早早的來了,若是來晚了,別說小鳥兒了,怕是連蛋殼兒都撿不着了。
南風有心探聽花刺兒的武功師承,便一味讚揚花刺兒功夫了得,那山民接話,言之花刺兒最厲害的不是功夫,而是馴服野獸的本領,不管什麼野獸,到了他的手裡,都會變的順從聽話。
南風又問花刺兒馴獸的本領是跟誰學的,山民並不知情,不過卻知道這本領不是祖傳的,因爲獸人谷上幾代首領並沒有馴服野獸的本領。
中午時分,一行人來到山中小鎮,這小鎮當真是名副其實,小的可以,只有一條街,也沒有客棧,只有一家酒肆和幾家售賣米糧油鹽的鋪子。
到得這裡,南風請駕車的山民吃酒,連帶那車上的蠻人一起請了,二人也不客氣,喝酒之時山民詢問二人去處,南風回答想去蠻人居住的桃花林地區,那山民見他帶了虎皮,誤以爲他嚐到甜頭想去得利,便用方言與蠻人交談,說的什麼不曉得,想必是讓蠻人帶二人去桃花林。
飯後,山民駕車往北走了,蠻人帶着二人繼續往西走,這蠻人好生淳樸,吃了二人的酒肉無甚報償,便幫二人拎着東西,此人很是強壯,帶了許多東西仍然健步如飛,胖子高大,跟的輕鬆,南風無有靈氣修爲,步子又小,疾行小跑,勉力跟隨。
有了本地人帶路就方便許多,哪裡有水可喝,哪裡能夠歇腳,那蠻人全知道,太陽下山之後,那蠻人離開了大路,往山上走去。
南風比劃着詢問緣由,那蠻人用生澀的漢語回答,“睡覺,洞。”
這處山峰着實不矮,爬了將近半個時辰方纔在靠近山頂的區域找到那處山洞,山洞很大,洞口向西,山風吹來,清涼舒爽。
此時天色尚未全黑,蠻人用手指着西方,循着蠻人所指,南風看到了一處很大的村落,那處村落位於羣山之中,離此直線距離不過二三十里,但去往那裡卻需要自山下曲折圈繞,最快也得明天傍晚才能去到。
指罷村落的位置,蠻人便進山洞放置東西。
胖子自山洞裡轉了一圈兒,出來之後衝南風說道,“這頓酒沒白請,這傢伙真會找地方,今晚不用遭罪了。”
南風看向遠處,沒有接話。
“別看了,快睡吧,這地方好,涼快。”胖子轉身邁步。
胖子走到洞口,見南風還站在懸崖邊,便回頭喊道,“你看啥呢?”
南風還不答話。
胖子察覺到事情有異,再度走了過來,低聲問道,“咋啦?”
“寨子後山有個很大的湖泊。”南風說道。
“嗯?”胖子不明所以。
“這裡的地勢我有點印象,好像來過這裡。”南風說道。
“你做夢來過。”胖子笑道,他跟南風打小兒就認識了,天天在一起,那些年南風連長安都沒出過,更別說來西南蠻疆了。
南風也知道自己沒來過這裡,但不知爲何,這裡的山峰走向還有湖泊位置總令他感覺似曾相識。
見南風不似說笑,胖子便收起笑意,還歸正經,“是不是你前世曾經來過?”
南風搖了搖頭,一搖頭,忽然想起一事,轉身向山頂跑去。
胖子不明就裡,疑惑的跟了上來。
到得山頂,南風急切的環顧遠望。
“到底咋啦?”胖子既疑惑又擔心。
環顧之後,南風蹲下身,拿了石塊自地上畫出了附近的山峰湖泊以及河流走向。
“原來如此。”南風扔掉石塊直身站起。
“啥呀?到底咋啦?”胖子急的抓耳撓腮。
“我師父當年曾經給我留下一份地圖,上面標明瞭龜甲天書藏匿的九處位置,根據附近地勢來看,這裡就是其中一處。”南風正色說道。
“你確定?”胖子也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確定,”南風點了點頭,“那地圖我找人翻譯過,之前的地名現在已經不準了,但根據地勢來看應該是這裡,這裡又是最邊緣的一處,所以我印象很深。”
“糟了,你如果沒有看走眼,李朝宗他們就不是來抓天牛的。”胖子說道。
“對,他們很可能是衝着天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