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西魏武人向他衝來,南風暗暗叫苦,來的三人有兩人是三洞藍氣,還有一人是大洞深藍,與他們動手,想要不用靈氣可不容易,無奈之下只得翻身下馬,“鍾副將,保護李將軍,我去引開他們。”
言罷,不等鍾副將答話,轉身衝進了人羣。
那幾個西魏武人的目標是他,見他想逃,立刻轉向,尾隨追趕。
東魏衝出的這兩部兵馬當有三萬人,衆人都在摩肩擦踵吶喊前衝,人潮洶涌,他也無法後退,只能向右移動。
南風個子不高,混在軍中很難辨別,那幾個武人沒追多遠就失去了目標,只得一邊斬殺衝過來的東魏士兵,一邊左右張望,四處找尋。
“鎮西將軍,我來保護你。”有兵卒認出他來,不失時機的吶喊表忠。
本來那幾個西魏武人已經尋他不到了,聽得那兵卒喊叫,知道他在那裡,立刻舍了尋常兵卒,施出身法向他衝來。
南風見勢不妙,只能再跑,唯恐被人認出,便順手搶了個戰盔扣在頭上,戴上戰盔,就不容易被認出來了,一瞥之下發現一個西魏武人正在近處屠殺東魏騎兵,便擠將過去,之前搶來的長刀一直不曾扔掉,此時派上了用場,瞅準機會斜身出招,衝着那武人的大腿就是一刀。
那西魏武人乃西魏白馬幫幫主,大洞修爲,一把長劍使的好不嫺熟,哪裡將尋常兵卒放在眼裡,虎入羊羣一般殺的正是興起,忽然中刀,好生驚惑,下意識的低頭去看,有騎兵趁機上前,又戳了一矛。
正面較量,騎兵自然不是武人的對手,但痛打落水狗他們還是能的,眼見有機可乘,蜂擁而至,噗噗補刀。
偷襲得手,南風立刻抽身退走,翹首環視,只見先前追他的那三個西魏武人正在左側五丈外圍攻一個東魏校尉,那校尉動手之時有淡藍靈氣現出,不問可知是喬裝的東魏武人。
刀適合近戰,不太適合偷襲,挪移之時抓過一個東魏步兵,搶下其手中長矛,將長刀給他,“喏,這個給你。”
不等那兵卒說話,他已拿着長矛混入人羣,此時東魏士兵正在前壓,橫向挪移也不容易,左躲右閃,終於靠近。
那東魏武人在三人的圍攻之下左支右絀,險象環生,眼瞅着就要被他們打殺,卻發現用刀的大洞對手突然停止了進攻,捂着屁股,一蹦三尺。
不等他反應過來,又有一人慘叫着退出了戰團,與之前那人不同,這個受傷的部位在右側大腿。
眼見兩個戰友受傷,剩下那西魏武人急切四顧,不等他發現敵人,左腳足踝就傳來錐心劇痛,一歪頭,發現了南風彎腰混在人羣中,雙手握矛,正在戳他。
“好你個小王八,敢偷襲你公孫爺爺。”那武人氣怒非常,舍了對手,轉身來殺。
南風急忙轉身,拖矛就跑。
混戰之中想要殺人很容易,想要被殺也很容易,但想要追人就很難了,南風也不戀戰,左轉右竄,很快將那武人甩掉。
此時場中除了西魏武人,剩下的都是東魏陣營,他穿的是東魏校尉官服,也沒人傷他,由此得以從容觀察周圍氣色,仔細一數,場中的紫氣共有十四道,都是淡紫居山,先前雙方出陣時他曾經數過東魏的紫氣高手,只有三個,這便說明龍雲子請來的紫氣高手有十一人。
此時這十四道紫氣相對集中,分爲三個大的戰團,東魏只有三個淡紫武人,那三處紫氣集中的戰團說明西魏的紫氣高手正在圍攻東魏的三人。
那些可是紫氣高手,近距離偷襲太過危險,只能遠攻。
有些騎兵是揹着弓箭的,但不是每個騎兵都背,揹着弓箭的那些士兵在另外三部兵馬之中,不曾參戰,退一步說,就算有弓也沒用,因爲他不太會用。
欺凌弱小是大部分人的劣根性,別以爲厲害人物就都是好人,那些西魏的紫氣高手平日裡可能還守江湖規矩,但身在沙場,有了不守規矩的理由,數人聯手,圍攻東魏的紫氣高手。
東魏的紫氣高手本就不多,若是被他們打殺了就更加被動了,東魏和西魏都是外族人掌權,他本來沒什麼立場,但在東魏蹭吃蹭喝這麼久,不幫人乾點事情怕是說不過去,得設法幫幫那幾個身陷重圍的東魏武人。
近身偷襲太過危險,遠攻又沒傢伙,這可如何是好。
一閃念,想起一物,於是便在人羣之中向北挪移,此時場中的士兵已經分散開來,一直到北側樹林邊緣都有人在廝殺,環視左右,發現沒人注意,一頭鑽進了樹林。
沒跑多遠,見到兩個怕死的小兵貓在一棵大樹後頭。
見他到來,兩個小兵好生尷尬,“將將將,將軍,你也來啦。”
“來你娘啊,我是尿急出恭,快給我出去打。”南風連罵帶踢,將那兩個開小差的士兵攆了回去。
攆走那兩個士兵,南風繼續向北移動,急行四五里之後停了下來,靜心凝神,聽六路,觀八方,確定周圍無人,閃身到了一處大石之後,自石堆裡找出了自己的包袱。
他不會用弓箭,彈弓還是會的,龍威短弓還在包袱裡,還有不少彈子兒,可惜能炸的那種炸子兒剩的不多了,全拿上。
剛想捆紮包袱,一瞥之下看到了巖隱子的那塊法印,燕飛雪和龍雲子都想參戰卻始終不曾翻臉,只因誰先用法術誰就要揹負破壞三宗道義的罪名,不如幫他們一把,確切的說是黑巖隱子一把,嗯,這個辦法好,就這麼定了。
符咒總得寫一道,他對符咒只是不很精通,又不是完全不會,請神的還是會的,這次別請普化天尊那麼大的了,請個小的,就請個雷部神將吧。
符咒寫好,加蓋巖隱子法印,納於袖管,拿上彈弓,回去。
到得樹林邊緣,探頭張望,此時西魏一方仍然按兵不動,龍雲子仍在法臺上觀戰,面色鐵青,估計正在心裡問候宇文吉的先人。
燕飛雪的臉色也不好看,那羣西魏武人已經發現持久鏖戰於己方不利,正在加緊進攻,試圖儘快擊殺混在敵軍之中的東魏武人,殺武人是他們的事兒,殺尋常兵卒就不是了,東魏武人死光了,他們就可以走了。
東魏一方原本有三個居山淡紫,這片刻工夫已經死了一個,紫氣修爲固然厲害,卻也是相對而言,猛虎自然不怕豹子豺狼,但它們怕同類。
混入人羣之中,南風拿了龍威短弓出來,裹上彈子兒尋找目標。
可別小看這龍威短弓,那公輸要術共分土工,器械,雜器三卷,每一大類又根據器物的威力分爲上中下三品,這龍威短弓是雜器裡的中品,神異之處是發出的彈子兒沒有破風聲,這就可以拿來對付紫氣高手了,若是尋常彈子兒,人家聽到風聲,伸手就抓住了。
瞅準機會,打出一枚彈子兒,不偏不倚,正中一名西魏紫氣高手的腦袋。
便是不使用靈氣,洞淵紫氣的力道也很是驚人,那武人慘叫一聲,步履踉蹌。
一擊得手,也不看戰團衆人的反應,立刻改變方位,於移動時再裹彈子兒一枚,瞅住機會再發,還是尋常彈子兒,還是打頭,再次命中目標。
能夠渡過天劫的可能不都是好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夠渡劫的絕對沒有傻子,連續兩個戰友遇襲受傷,餘下衆人都知道有暗器高手混在人羣中,不再緊逼進攻,改爲警惕自保。
類似的戰團共有三個,這一個開始警惕了,還有兩羣沒警惕的,照例,一個戰團打倆,可惜不能使用靈氣,不能傷其根本,不過打的頭破血流還是能的。
發過六枚彈子兒,南風收起了短弓,撿了一根長矛裝模作樣,雖然龍雲子和燕飛雪不太可能於萬人之中發現他,卻也不能太過大意。
知道敵方有暗器高手潛藏,西魏武人便不敢全力猛攻,東魏武人數量較多,開始聚攏圍攻,進行反擊。
眼見己方武人失去了優勢,龍雲子陰沉發聲,“差不多了。”
龍雲子不能直接指揮進退,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西魏武人後撤。
果不其然,龍雲子言罷,西魏武人開始後撤,東魏武人佔了上風,哪肯放他們走,與士兵一道,追趕阻截。
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兒大,更何況還能趁機坑巖隱子一把,在人羣中走禹步轉悠幾圈兒也沒人注意,禹步走完,火捻子一吹,將符咒燒了,低頌,“敕令雷部神將熊霸臨凡誅邪,太上大道君急急如律令。”
唸完,竟然不見動靜,難不成法印無效?
再一想,不對,太上大道君是上清的,玉清的應該是元皇大道君,再念一遍,這次對了,東方天際出現烏雲。
眼見請神有效,南風放下心來,看得出來燕飛雪是想動粗的,只是礙於道義不得率先動手,此番正好可以幫幫她。
雷雲現於東方天際,隨即向此處快速移動,包括燕飛雪和龍雲子在內的道門中人有感,紛紛望向東方,他們都是作法的老手,自然知道快速到來的雷雲是有人作法召請的。
在雷雲來到的這片刻工夫,南風自心中急切思慮,請雷部神兵是來誅邪的,該誅誰呢,宇文吉和高眭都是備選目標,巖隱子是玉清宗,劈宇文吉傷的是自己人,有點說不過去,那就劈高眭吧。
他不經常作法,也不太知道作法的禁忌,只知道請神通常用來對付妖邪鬼魅,很少用在活人身上,至於爲什麼很少用在活人身上,他不曉得,也沒人跟他說過。
不多時,烏雲罩頂,雲中傳來神將話語,“雷部熊霸奉詔來到,巖隱主事有何差遣?”
熊霸喊話之時,南風看的是龍雲子,不出所料,龍雲子聽得熊霸言語,瞬時愕然瞠目,眼睛睜的像銅鈴,嘴巴張的能塞進鵝蛋,看得出來,巖隱子沒敢將丟失法印一事告訴他。
竊喜過後,南風低聲說道,“殺了東魏上將軍高眭。”
敕令神將不需要扯着嗓子吼,聲音再小他們也能聽得到。
“說與巖隱主事知道,高眭陽壽未盡,恕不能降雷擊殺,若無旁事差遣,當回返天庭,交差覆命。”熊霸甕聲說道。
“有勞,恭送。”南風低語。
熊霸聞言,駕雲飛高,回返天庭。
“龍雲子,巖隱子可是你玉清門人?”燕飛雪高聲叱問。
龍雲子尚未答話,東方便傳來了急切的軍鼓聲,這是三軍衝鋒的鼓點,不消問,高眭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