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自然知道南風找元安寧做什麼,隨口問道,“放龜殼兒的那些地方可危險的緊,她肯跟咱去冒險嗎?”
“她會去的。”南風點了點頭,元安寧雖然寡言少語,品德卻好,懂得知恩圖報,年初二人逃離長安,自城外遇到扈隱子暴露了行蹤,龍雲子派人自和林鎮蹲守,蹲守和林鎮的那兩個玉清道人就是元安寧和諸葛嬋娟除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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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成,你去吧。”胖子打了個哈欠。
南風轉身欲行,想了想又停了下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去幹啥呀。”胖子不願動。
“去吧,做個伴兒。”南風說道,自獸人谷一別,至今已經快半年了,諸葛嬋娟給他的靑螟蟲再不餵食怕是要餓死了,諸葛嬋娟自然知道這一點,不出意外的話最近幾天就要前來尋他,諸葛嬋娟醋勁兒太大,也知道元安寧在和林鎮幫二人除去了威脅,此去若是恰巧被諸葛嬋娟撞到,那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得拉上胖子,做個見證。
胖子好生乏累,不願動,南風好說歹說,方纔勉強同意,留下老白等八爺,二人連夜進城。
元安寧住在西城,在二人先前棲身破廟的北面,二人去尋元安寧,會路過破廟。
眼見破廟就在不遠處,二人就回了一趟破廟。
十二歲離開破廟時是深秋,十七歲回返亦是深秋,整整五個年頭了,由於無人居住修葺,破廟更加殘破,院子里長滿了雜草。
二人撥草進屋,進屋之後立刻察覺到了異樣。
“地上有腳印,不久之前有人來過。”胖子手指地面。
“是個女子。”南風深深吸氣,來者可能離開不久,屋子裡還殘留有胭脂水粉的香氣。
“誰?”胖子疑惑的問道。
南風搖了搖頭,根據房中的腳印不難發現,來者曾經自破廟裡走動過。
“會不會是大眼睛?”胖子猜測。
“不清楚。”南風搖了搖頭,胭脂水粉雖然都有香氣,但香氣與香氣也不相同,廉價的庸脂俗粉香是香了,卻很是刺鼻。昂貴的水粉沁人心脾,醇香長久,破廟裡的香氣就是後者。
“會不會是大姐?”胖子又猜。
南風沒有接話,而是循着腳印自破廟裡緩步行走,來者進門之後是往右側走的,在破廟的東南角落有個破碎的陶罐,那是衆人之前煮飯的器皿,陶罐邊緣有捏拿的指印,由此可見來者曾經拿起過這個陶罐。
到得此時,南風已經能夠確定來的是大眼睛和楚懷柔其中一個,七人之中只有她們兩個是女子,也只有她們纔有可能用胭脂水粉。
腳印隨後去了已經損毀的神像前,經西北角落去了西南角落,腳印在西南角落有往復行走的痕跡,南窗破損的窗棱上也有撫摸留下的指痕。
“是大姐。”南風說道。
“嗯?”胖子應聲,他自然相信南風的判斷,他想知道的是南風做出這一判斷的原因。
“大姐當年就睡在這個位置,”南風手指東北角落,“大眼睛睡在東北角,而來人並沒有去那個角落。”
“這麼說大姐現在在長安?”胖子接話,當初七人雖然同居一室,睡覺的位置卻是分開且固定的,他睡東南,大眼睛睡東北,南風和長樂靠着神像,西北是呂平川和莫離,而楚懷柔正是睡在西南角。
“應該是。”南風點了點頭。二人白日裡劫了天牢,鬧的沸沸揚揚,楚懷柔可能得知了消息,故此回到破廟想要尋找他們,可惜二人來的晚了些,若是來的早,興許能碰上。
“也不知道大姐現在過的咋樣?”胖子觸景生情,有些傷感。
“應該過的不差,用的不是便宜水粉。”南風說道。
胖子點了點頭,走到東南角落靠牆坐下,“我很想他們。”
“我也是。”南風靠着土地像坐下,土地像損毀嚴重,泥胎也只剩下半截。
“如果咱們能一直在一起,那該多好。”胖子說道。
“不可能的,長大了早晚也會分開,”南風嘆了口氣,又道,“你剛纔問我有什麼夢想,其實我真沒什麼大的夢想,除了幫師父正名,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有朝一日我們七個能再回到這裡,自這裡喝上一頓酒,再住上一宿。”
胖子摸着已經破碎的罐子,“會有那麼一天的。”
隨後一段時間二人都沒有說話,人活着應該向前看,積極爭取,勇敢拼搏,但是在拼搏之餘,也應該找個時間靜下來,回憶一下當年自己自哪裡出發,再好生想想自己究竟想往哪裡去。
良久過後,胖子先開口,“走吧,辦正事兒去。”
南風搖了搖頭,“太晚了,不去了,等明天吧,今晚就住在這兒。”
胖子自然同意,點頭過後靠上了後牆,“我膀子疼,你去弄點柴草回來,生個火。”
南風說道,“我也不想帶上元安寧,但那些機關咱們破不了。”
南風說的突兀,胖子聞言好生疑惑,剛想接話,外面傳來了腳步聲,“你們怎麼住在這兒?”
一聽是諸葛嬋娟的聲音,胖子反應過來,原來南風是聽到聲響,知道諸葛嬋娟來了,先前那句話是故意說給諸葛嬋娟聽的。
胖子衝南風做了個鄙視的手勢,轉而歪頭裝睡,上次自鳳鳴山他就領教過諸葛嬋娟的手段,諸葛嬋娟嫌他礙事兒,用蒙汗藥把他給蒙暈了,做人得有眼力勁兒,還是裝睡吧,別等人家下藥了。
“你怎麼來了?”南風起身相迎。
“這話說的,我不能來嗎?”諸葛嬋娟大步進門,穿的還是百兜花袍,手裡拎着一個不大的包袱。
“當然能啊,我們剛纔還在說你呢。”南風說道。
“你們剛纔說的不是我吧。”諸葛嬋娟自布兜裡抽出一支竹筒,又拿出一個瓷瓶,往竹筒裡滴了幾滴濃稠的液體。
“這是什麼?”南風問道。
“喂蟲的蜜汁。”諸葛嬋娟收起竹筒,衝南風伸手。
南風拿出裝有靑螟蟲的竹筒,諸葛嬋娟接過,往裡面滴了幾滴,塞上木塞,還給南風。
哪怕胖子裝睡,諸葛嬋娟也沒有放過他,反手灑出一蓬藥粉,轉而衝南風問道,“想我不曾?”
南風尚未接話,胖子在牆角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諸葛嬋娟聞聲皺眉,反手又是一把。
胖子仍然沒暈,卻被嗆的咳嗽,無奈爬起,“大姐,別毒了,我給你們騰地方還不成嗎。”
見蒙汗藥不曾起效,諸葛嬋娟好生納悶兒,疑惑的看着拍屁股往外走的胖子。
“你幹嘛去呀?”南風問道。
“給你們騰地方。”胖子沒好氣兒的走了。
見南風面露不悅,諸葛嬋娟有些尷尬,“怎麼迷他不倒?”
“他的八部金身已經快練到第五重了。”南風說道,八部金身乃佛門神通,淬鍊的是皮肉筋骨,強大的是體質元神,修煉有成不但能夠刀槍不入,亦得百毒不侵。
諸葛嬋娟嫌胖子礙事兒,胖子走了正合她意,放下包袱,伸手來抱,“嘿,小漢子,想我沒有?”
“想了,想了,你師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節哀順變。”南風說道。
諸葛嬋娟本來滿心喜悅,聽得南風說起王仲,心頭一灰,鬆手嘆氣。
“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傷心,”南風出言安慰,“對了,那件事是天災還是人禍?”
“天災,墨門水雷所用火藥乃是陽硝,陽硝耐寒卻受不住熱,那幾日南國酷暑難當,硝石炸了。”諸葛嬋娟拎起包袱,放於神案。
“你師父能夠通靈,與陰間當有交情,便是去了陰間,也不會太難過。”南風安慰。
諸葛嬋娟搖了搖頭,“事發之時乃是中午,陽氣本來就重,又受陽硝衝擊,還是枉死,魂魄怕是不得齊全了。”
“後事都處理好了?”南風問道。
諸葛嬋娟點了點頭,“這段時日我一直自絕天嶺守孝,不久之前守孝期滿,這纔出來尋你。”
“你來的正好,我的經絡已於兩個月前連貫通暢……”
“爲何延遲了這麼久?”諸葛嬋娟打斷了南風的話頭。
“路上出了意外。”南風將二人自樑國路遇僧道紛爭,被太清道人認了出來,受傷瀕死,大量失血一事簡略告知。
“傷你那道人叫什麼?”諸葛嬋娟冷聲問道。
“你不用管了,此事由我處理。”南風說道,那天山子是個狠角色,可不能讓諸葛嬋娟知道,以免她以身涉險。
諸葛嬋娟瞅了南風一眼,轉而自神案前坐了下來,先前跟隨靑螟蟲前來,可能不曾停歇,腿腳有些痠麻,捶打着雙腿問道,“你現在是何修爲?”
南風坐到諸葛嬋娟身旁,“已超越大洞,只是不敢觸發雷劫。”
諸葛嬋娟聞言大感意外,“這般快速?”轉念一想,恍然大悟,“王叔與你們的當是七轉靈丹。”
南風點了點頭,“你餓不餓,長安晚上有食攤,咱們出去尋些吃的。”
“不用,我帶了乾糧,”諸葛嬋娟搖了搖頭,轉而自衣兜裡拿出兩個瓷瓶,“龍齒天蠶讓師父用掉了,這是虎皮天蟬和龜背天牛。”
“哪個是虎皮天蟬?”南風伸手接過。
“白瓶,黑瓶是龜背天牛,已經研磨成粉,可直接吞服。”諸葛嬋娟說道。
“你師父的兒子安頓好了嗎?”南風問道,這些東西原本是王仲的,王仲一死,他和胖子撿了便宜,要說不歡喜那是假話,但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諸葛嬋娟點了點頭,自包袱裡拿了乾糧出來咬嚼,“我沒處可去,以後就跟着你了。”
“好。你先歇會兒,我出去把胖子喊回來。”南風站了起來。
出了破廟,南風往西走了,破廟西面有棵大樹,胖子小時候一生氣就喜歡往那兒去。
去到那裡,發現胖子不在。四處召喚,也不見胖子應答。
“人呢?”諸葛嬋娟問道。
“不在附近。”南風說道。
見南風神情凝重,諸葛嬋娟有些忐忑,“開個玩笑,怎地還生氣了。”
南風搖了搖頭,“不會的,他心寬,你再毒他幾次他也不會氣惱。”
“那他去了哪裡?”諸葛嬋娟問道。
“他對李氏衆人一肚子怨氣,很可能趁機禍害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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