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湖心島主見到了躺倒在山洞中地上的翠兒時,胸中涌動着一種無法描述的情感,自此就將天人永隔了?!
恍惚中他懷疑一切的過往,是否真的存在過,人生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起來,他百感交集!
人往往真正面對生死的時候,纔去思考人生的價值和意義!不然的話,都是生活在無休止的忙亂和日常的渾渾噩噩中,從沒有人有時間真正的去想這些。
垂眉老者老淚縱橫,不停的用手撫模着老嫗那佈滿核桃紋,蒼老幹癟的面頰,長嘆一聲。
他這一聲長嘆,融合了太多的無奈和對人生無常的感嘆,又有誰能料得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是福是禍?是喜是憂?人生無常啊!
哪個貌美如花的翠兒哪去了?!潔白如雪、凝脂如玉的嬌嫩皮膚怎會變成如此模樣?現在的翠兒和那時的翠兒還是同一個人嗎?垂眉老者眼神迷茫的瞅着自己面前的這個蒼老的女人。
在裡洞收拾東西的劉知遠出來告訴二人,他的三件寶物全不見了。
“什麼寶物?”垂眉老者一聽就急了,擡頭迎向劉知遠,“這不是圖財害命嗎!”
劉知遠雙眉緊皺,心疼的道:“金盔金甲、銀槍、銅劍都不見了!”
“太可恨了,我一刻都不想等了,小子哎,你如果還是個男人的話!”回身一指老嫗,“你還尊她爲師父的話,你就別再磨磨唧唧的,馬上給我帶路,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你們二人剛纔不是一直嘀嘀咕咕的什麼骰王骰王的嗎?怎麼,怕了他嗎?!”
正在垂淚的湖心島主,被他攪得心煩,倒好像只有他稱得上英雄,別人都是狗熊似的。加之見他這一會兒功夫,手不停的撫摸着翠兒的臉,竟視自己不見似的,心下十分的惱火,沒好臉色的,道:“這個還得從長計議……!”
“什麼?從長計議,多長,十年?二十年嗎?那什麼都晚了,說不上你已經入土了呢!”垂眉老者大爲不滿的撇了撇嘴譏諷道。
湖心島主甚覺話不順耳,咆哮道:"誰入土了,你怎麼能這樣咒我呢!真不是個東西……!"
“誰不是個東西?你給我說清楚了!”垂眉老者聽了他的話,馬上就惱火得很,因爲他覺得他是在指桑罵槐,依然記恨着以前的過往。
湖心島主一聽,心道,你這不是雞蛋裡面挑骨頭,故意找茬嗎。我倒怕了你不成?我沒找你的事,你反倒在我面前硬氣起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當下火冒三丈的,道:“好了,你既然說我罵了你 ,我就罵了你,你又奈我何?”
“你看你終於裝不下去了吧?狐狸的尾巴露出來了。我奈你何?!”垂眉老者本來這一會兒一直用手捧着老嫗的頭,在流淚,聽了他的話,趕忙放下老嫗,一高跳起來。
“你竟當着翠兒的面,罵我,哦不……”一想不對,這翠兒早已死去,還有什麼面不面的,趕忙改口道,“翠兒屍骨未寒你竟辱罵於我,真乃氣死我也!來來來,我與你今天戰個三百回合,做個了斷!”
湖心島主一見之下,“呸”的一口吐沫吐到地上,厲聲厲色的,道:“我倒怕了你不成?!”
“你不怕,你當然不怕,你會怕我嗎?!這幾十年把我囚禁在孤島上,我在你心中就是一個囚徒,一個奴隸,有什麼可怕的!現下我受夠了,要徹底砸開這束縛了我幾十年的鎖鏈,你聽明白了沒有?!”垂眉一陣捶胸頓足的咆哮。
湖心島主見他如此跟自己說話,這氣就不打一處來,立即躍過前去,探身一掌,惱怒的道:“我囚禁你,爲什麼?難道你心裡還沒有數嗎?!”
垂眉老者見他兇狠的一掌,向自己打來,見他這是真惱了,哪肯示弱,尖嘯一聲,揮拳相抗,”你歷來就顧着自己的感受,哪管別人的死活!翠兒離開你,你從來都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總是別人的不是,你是常有理!“
湖心島主緊咬鋼牙,千鈞之力運於掌端,恨不得將他一掌拍死,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當初翠兒不是遇到他,也不會捨棄自己。
是他的花言巧語攪動了翠兒的春心,可翠兒期盼的美好生活並不存在,不然爲什麼她總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嬌好的容顏迅速蒼老,難道她開心嗎!開心怎能會是這樣?你垂眉是真的對他好嗎?對她好的話,她怎麼能會是這樣?!
這一切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裡,可他就沒有感覺得到是自己囚禁了垂眉後,翠兒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人往往對問題的分析,總願意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先入爲住。
一愣神間,雙掌已與垂眉老者的雙拳相碰。
“砰”地一聲,將其震出一丈開外。他的心下一驚,胸中氣息逆動,久久不得通暢。
他始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在過去自己與垂眉相鬥,從來沒有這麼吃力過,都是自己佔着上風,哪有他佔便宜的份。
湖心島主站在那兒平心靜氣的緩了緩,緊跟着心有不甘的一躍而起,旋轉着飛落到垂眉老者的身前。
“噗噗噗”的上三腳,下三腳,左三腳,右三腳的拿出看家本事,誓要跟他決一高下。
垂眉老者倒是不緊不慢的迎敵。
這幾年他被困湖心島,聞聽翠兒已亡,自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無聊之時,每日自是以研究武功打發時間,當然是武功日漸精進。
所以湖心島主按照慣常思維,總覺得垂眉一直就是自己的手下敗將,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可他大錯特錯了,垂眉老者沒事的時候,在山洞中的洞壁上,將天下的神功武學皆描繪其上,然後自己逐漸的研究,慢慢的悟出各種破解之法。
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均在其掌控之中,湖心島主又那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只是現下他才覺得自己的每一招使出,垂眉都好像事先知道似的。
他要揮左掌本是虛招,緊跟着就要使出右拳,可垂眉恰恰理都不理他的左掌,雙手早已在那兒等着他的右拳。
二人的動作都是在電光石火之間,湖心島主自是絕頂高手,瞬間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明知如此,卻無能爲力,只有處處受制於他,心下彆扭的很。
久戰不下,一絲怨毒的目光一閃即逝。
湖心島主的手摸進了懷裡,觸到了懷裡的三把柳葉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