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鋒芒
“單挑？就憑你們？呵，要不我單挑你們全部？”
辰陽絲毫沒息事寧人，放出如此狂傲不羈的狠話，毫不掩飾他要大幹一場的壯志。
“沒敢人站出來？”
“剛纔不是喊得挺厲害的嗎？”
“難道這就慫了嗎？”辰陽冷笑，破釜沉舟。
李偉、熊鬆茂、楊方旭，眯起眼睛打量戰況。
像一頭伺機而動的豹子。
假如艾王爺那一幫手下一捅而上，他們也有背水一戰的勇氣，只爲一個義字。但艾王爺不同，他有錢有勢有地位，有兒有女有老婆，有這樣有哪樣的顧忌，沉浸黑/道數十年，他有老梟的氣質，有手腕，有陰毒，有城府，也一樣能帶來不可避免的意志消沉和血性淪喪。何況，眼前這少年一看就絕不是五講四美好青年，更不會是熱愛祖國、熱愛社會主義、熱愛中/國/共/產/黨的好學生，而是真正敢與下死手的狠角色。
“這一次艾王爺，恐怕要陰勾裡翻船了！”樓下個胖肥男幸災樂禍地瞥了身邊那冷豔少婦一眼，極具站着說話不腰疼地感概道：“果然是沒有不敗的人，也沒有不敢砸的場子！沒誰，能一世稱雄，何況這頭梟，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血性了。”
冷豔少婦冷哼一聲，咬脣嘴脣看着二樓依舊猙獰的艾王爺，尤其注意那個咄咄逼人，光芒萬丈的少年。
如果辰陽不是如此跋扈到鋒芒畢露，不是剛纔以那野蠻到血腥的手段鎮壓了艾王爺重金挖來的兩大王牌打手，而是站在校園，所有人都會認爲這個鋒芒凜冽的少年，是一個地道的好學生。
“怎麼，沒人敢站出來了嗎？”辰陽看着艾王爺，冷笑一聲，直接把腳下的王虎狠狠踢飛，生硬道：“我以爲來了多大一條地頭蛇，原來他媽一孬種！不是要我一條胳膊一條腿嗎？還王爺呢？就是真是王爺，我也問候你妹一聲。”
風水輪流轉，類似的話，艾王爺剛纔就囂張地喊過。
久經沙場的艾王爺，面對這咄咄逼人的少年，這一刻有種崩貴的感覺。
“艾王爺可能要讓步了。”事不關己高高掛的肥胖男冷笑一聲。
一語中的。
艾王爺在快速掂量了一下眼前口出狂言傢伙的分量，從那震撼中醒神，緩了緩心境，習慣性掛在嘴角上的冷笑帶着那股陰鷙，對視辰陽，道：“少年，這件事情，到此爲止，誰想要再折騰，姓艾的不管他什麼背景什麼身份，都奉陪到底。”
聲音不大，語氣也沒剛纔跋扈，嗓音更沒有一點囂張，但就是透着股居高臨下的睥睨。久居上位，的確能夠養氣，不管這股子氣焰是好是壞，都能鎮住人。
可惜艾王爺這次遇上了足夠針尖對麥芒的辰陽，他今天處心積慮將事情一步步的鬧大，不就只是爲了讓世人都知道他辰陽不是傻子嗎？
兩年的韜光養晦，兩年的傻子，兩年的戰戰兢兢，此刻，辰陽露出了他的爪牙，露出了他的陰暗，把這兩白蓉帶給他的壓力，辰哲給他的無情，辰家對他的冷漠，一股腦地一下子爆發出來。
這一刻，辰陽是陰暗的，就像一頭受傷的狼，在傷愈後，對敵人露出了他鋒利的爪子和獠牙。
所以他絲毫不掩飾他對艾王爺的憎惡，冷笑道：“有些話既然放出來了，代表的卻是立場；有些事一旦插手了，斷沒縮回去的理由。我辰陽尚且不把那姓洪的放在眼裡，你一個艾王爺，憑什麼要我給你面子息事寧人？”
一語驚人。
那一刻，連最熟悉他的辰凱歌，都感覺辰陽如此的陌生。
沒給艾王爺絲餘地，就像一個偏執狂，對自己和對敵人都一條後路，不留絲毫後路。
艾王爺臉色一下猙獰到可怕的地步，陷入崩潰邊緣，差點沒暴走入狂，辰陽顯然已經將他逼到懸崖，這個時候他要不像個爺們一樣的硬起來，那叱吒江湖的艾王爺一世英明可就毀了。
混黑的人最注重什麼？
是面子。
你可以指着他鼻子操他八輩祖宗，卻不能當衆折他面子。
“好，很好，好得很啊！艾某一生最就佩服的就是有骨氣有種的男人。”艾王爺眯起他那雙很陰柔的眸子，瞪着辰陽，自認給這傢伙一個足夠的臺階下，如果再不知退進，他也顧慮不了那麼多，不介意讓這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折他面子的小子缺胳膊斷腿的爬出這會所，反正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一次兩次做過；當然，如果辰陽立刻改口，哪怕冒出一句軟話，他就打定主意就此收手。
靜觀其變的觀衆們，似乎也嗅到了關鍵時候的到了。
是一笑泯恩仇，還是大打出手？
主動權已經不在艾王爺手裡了。
“真的是劍拔弩張啊！我都看得驚心動魄。”肥胖男眯着眼睛陰笑道，一副急不可耐，存心看好戲：“不過說句老實話，我也挺佩服那少年人勇氣，也不知道是那家生出來的種，這麼畜生，連艾王爺的面子都不給！我草了，該說他不知死字怎麼寫，還是真是一條瘋狗，四處咬人？”
他身邊的年輕人嘴角勾了勾，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有點不太一樣的氣息，只不過誰都沒有注意到罷了。他掐滅菸頭，瞥了眼胖子，然後起身笑眯眯道：“我這人最怕血，一見血就頭昏，就不看好戲了，我先出去走走，完事了再進來。”
一桌的人立刻收回目光，起身相送。
年輕男子吹着口哨，走出大門，門口當門神守護着的是一杆標槍。
年輕男子陰森森的看着這杆槍，點上一支菸，道：“剛纔跟我坐一桌的胖子見到沒，呆會就去給我拎出去，丟進車裡。不過別弄死，給他一點教訓就可以。”
那杆標槍似的男人面無表情道：“是。”
等他去了，年輕男子打了個電話給一人，三言兩語說了下里面的情況，最後笑眯眯道：“爸，這下我們辰家可出條人才了，真是一鳴驚人啊，我都想不到，三叔家那小子平日傻頭傻腦，竟然如此深藏不露，恐怕這一次，爺爺也看走眼了。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我知道怎麼處理，我辰家的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哪怕他是個私生子，他也是我辰家的人，也是我堂弟。這事情我會處理好。”
掛斷電話，年輕男子一笑，喃喃一聲道：“不過在之前，我還是想瞧瞧，他如何收場？”頓了一下，年輕男子抽了口煙，微容陰森：“艾揚啊艾揚，希望你別玩過火。”
抽完這支菸後，他才重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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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劍拔弩張，一觸及發。
艾王爺耐性一點一點被磨掉，神情嚴肅。他是老江湖，說實話他對眼前這武力無雙的小子挺佩服，像個道口上討生活的爺們，不過艾王爺從83年出道以來，這還是頭一回如此丟人，以往折面子都是折在早已功成名就的真正大梟手裡，輸了，被放血了，是資本，是驕傲，是名氣，今天不同，當着如此多人面前他要是軟了，灰溜溜滾蛋，他以後也別在京城和東北三省混了，何況洪家子弟在他場子裡流了血，勢必要他一個說法。
所以艾王爺露出一個他自我都覺得殘忍的微笑，道：“少年，有魄力，背水一戰啊？行，今天艾某，就給你這個機會。”
其實他何嘗不是背水一戰？
辰陽巋然不動。
以生硬沉默，讓艾王爺無懈可擊。
“有種！”艾王爺在下不了臺的情況下，終於暴怒了。
“給這小子來點狠的。”艾王爺瀟灑轉身，準備下樓。
四個大漢，卻竄了出來，都不是單兵戰鬥力強過王虎的猛人，可卻掏出了一樣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和崩潰的東西。
四把54手槍，同時對準辰陽。
艾王爺走到樓梯口，突然轉頭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冷哼道：“真以爲武術無雙，人可敵國？草，能敵得過槍嗎？”
那個一出場，就跋扈滔天的艾王爺又回來了。
“把他抓起來，讓他家大人來領人，我到要看看，是到家出了這麼一畜生？”艾王爺是真生氣了，連這種只能在臺下用來做威懾的傢伙都掏了出來：“他要是敢反抗，給他兩槍。別打死，就打他一條胳膊一條腿，畢竟艾某說過的話，也不能當屁是不是？”
觀衆們都覺得心寒和膽戰，彷彿那四把54是頂在他們腦袋上，一動不敢動彈，一個個狂咽口水。
“艾王爺，你掏出四把槍，嚇唬誰啊？是要跟我們辰家比槍多嗎？”在一樓下的年輕男子，在槍掏出來的瞬間，他終於忍不住了。
一臉怒容，從人堆裡走了出來。
艾王爺囂張的微笑僵硬了。
他顯然看到了那個年輕男子。
不過年輕男子卻懶得看他，隨意的走上二樓，從艾王爺身邊擦肩而過，巡視一週，不怒自威。
一大幫人被這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給驚蒙了。
年輕男子伸了個懶腰，道：“本來兩幫小孩過家家，大人們湊什麼熱鬧？湊熱鬧就湊熱鬧，還派人下場，這不是欺負人麼？欺負人就欺負人吧，打不過就動槍？我草他瑪喲，這都啥玩意，真當我們辰家的種，是幾條槍就能嚇唬住的嗎？我不想廢話，你艾王爺今天要玩什麼都可以，我辰道明奉陪。”
艾王爺蒙了！
樓下那一桌的人都蒙了！
冷豔少婦在片刻的呆滯後，跑了上來，勉強笑道：“辰公子，這不是不知道這少年是你辰家的人嗎？要是知道了，借他艾餘孽三個膽，也不過在你辰家面前班門弄斧耍槍啊！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包辰公子你滿意。”
“我滿意有個屁用，槍也不是對着我。”辰道明絲毫不給面子，卻看了一眼極有敵軍圍我千萬重，我自巋然不動的辰陽。
假如艾王爺不動槍，他百分之百的不會出面，可一旦動了槍，性質完全變了，他再不出面，那就說不過去了。不過他也想瞧瞧，面對這種情況，以前他眼中的那個傻子，如何解決。
他等待辰陽的表現。
冷豔少婦知趣沒吭聲，問題的關鍵，還是正主身上。
辰陽的臉依舊陰沉中帶着那一股跋扈，但卻偏偏沒有一絲恐懼。
艾王爺嚥了一口口水，他覺得就是自己面對四把槍，也不會像辰陽這般的縱容，儘管他此刻腸子都後悔綠了，但他也不得不讚一聲夠種。
“辰道明。”辰陽笑了：“如果我記得不錯，你象好是長房長子，我的堂哥吧？”
辰道明微笑，道：“還來你還真不是一個傻子，記憶不錯，算上這一次，我們是第三次見面。”
“見過幾次面我真記不得，不過說句實話，你不覺得你現在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嗎？”辰陽語氣平靜的道。
全場譁然。
辰道明臉色一變。
“幾條槍，就真以爲我怕了嗎？”辰陽冷笑。
下一刻，辰陽動了！
一提氣，步子交錯，身影一閃，雙手揮舞！
那是一道浮光掠影，似鬼魂在閃動，四個執槍大漢感覺不對，一擡頭，瞠目結舌。
眼前揮舞的雙手，十指間，青光乍現，划着十條華麗璀璨的弧線劃過他們的脖子。
噗！
噗！
噗！
噗！
鮮血濺地，觸目驚心。
那肉眼難見的身影，漸漸顯形，辰陽十指染血，瞥了一眼那四顆離開身體的頭顱，冷冷道：“再快的槍，也得有機會開槍不是嗎？！”
辰道明眼皮跳了跳，驚訝於辰陽的毒辣，世界上有幾個人殺人能如此鎮定自若？
那一刻，辰道明竟有種本能的輕微恐懼。
他不是沒有殺過人，但下手絕對沒有像辰陽這般決絕
辰陽拿起一張紙巾，擦着手上的血，優雅丟在地上，漆黑的眸子裡流露出嗜血的味道。
樓梯口的艾王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握着佛珠的那隻手關節泛白。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年輕人讓他覺得緊張。
“艾王爺，記得下一次，找幾個身手厲害會真正玩槍的人！”辰陽微笑道，人畜無害得讓艾王爺一陣眼花。
辰道明神情嚴肅，心中忍不住感慨，好小子，真夠種，不愧辰家的種啊。
辰陽灑然一笑，一回頭，望着身後那一頂小紅帽，問道：“今夜，你還賣不賣？”
“賣，我當然賣！”她是如此肯定的回答道。
辰陽伸出手，暱稱小紅帽的詩逸菲乖乖將那隻玉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辰陽拉着她扭頭就走。
走到艾王爺身邊的時候，辰陽露出一抹笑，道：“王爺？我看懸，就這德性，也配稱王爺？草！”
艾王爺眼皮不由自主地一陣猛跳！
辰陽瀟灑下樓，徑直往大門而去。
那一刻，這個低調了兩年，號外傻子的傢伙，就是傳說中十步一殺人千里不留行的俠客了。
從此，四九城，無人不識此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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