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他在外面辦事的時候,抽空去了一趟證券公司,看了一下兩個多月前李欣說的那隻股票,他清楚地記得當時李欣建議劉中舟買這隻股票的時候,價格不過才七塊多一點。
現在那隻股票的價格已經是二十六塊多了。
他腸子都悔青了,後悔當初沒有堅持自己的主意,要是說服老婆買這隻股票的話,投十萬元進去,現在也有三十萬了。唉,這個婆娘,什麼事兒都讓她耽誤了!
可事情已經過去了,後悔也沒用。現在讓他頭疼的是,這個榨季纔開始,糖價就在四千二附近,這個價格讓他犯了難,能不能在這個價位上進貨呢?
他現在迫切地想要聽聽李欣的意見,希望他能像預測這隻股票的價格一樣,明確地告訴自己將來糖價會怎麼走。
這小子真是如有神助啊,他說這股票要漲就真的漲起來了,而且一漲就是兩倍以上的利潤。要是他能把今年的糖價也預測出來的話,自己不就省心了嗎?
馬天明正想入非非呢,聽見有人敲門,就說:“請進。”
門開了,李欣進來問道:“馬總,你找我?”
馬天明對他招招手說:“是的,進來坐。”
李欣進來在馬天明對面坐下,問:“什麼事,馬總?”
馬天明把俞紅統計的資料遞給李欣,問:“省外的這些資料你看過沒有?”
李欣一看就說:“俞紅統計出來後給過我一份,我看過了。”
馬天明說:“那好,省內的資料是你統計的,省外的你也看了,現在說說你的看法。”
李欣看着眼前馬天明那期待的目光,一時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他知道馬天明問的不是期貨市場上的操作,而是對公司在蔗糖業務上的意見和建議。說實話,從這個榨季的資料上看,目前這個價位的糖價,他自己在期貨市場也看不出明確的趨勢來。
現在要他拿出公司在這項業務上的經營建議,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仔細斟酌了一下,他說:“考慮到今年的原料種植面積與去年相比略有增加,預計供需形勢還是平衡偏緊,新榨季這個價格相比往年略高,未來糖價大幅上漲的可能性不大。”
馬天明認真聽着,李欣的話裡明確地判斷糖價不會大幅上漲,自己似乎也是這麼看的,看不出明顯的上漲空間。可是糖價不上漲,自己怎麼賺錢呢?
還有,會不會大幅下跌呢?
李欣繼續說:“雖然糖價難以大幅上漲,但是公司有公司的優勢,可以利用渠道和資金優勢,縮短週轉週期,滾動起來,薄利多銷,這樣一年下來還是能有很好的利潤率的。”
馬天明明白了李欣的意思,問道:“有沒有大幅下跌的風險呢?畢竟去年糖價最低時才三千多,低了將近八九百元呢。”
李欣說:“價格波動會有,但是跌到去年低點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我說要縮短週轉週期,即使產區價格有波動,做得好的話,利潤依然能保證。關鍵是不能做一錘子買賣,今年就不是那種形勢,這一點要切記!”
李欣最後那句話的含義,讓馬天明回想起了很多往事,糖業公司就是被想做一錘子買賣的想法給玩死的,自己上一次做的那筆蔗糖生意也像是刀口上舔血一樣,雖不至於九死一生,但也是五味雜陳啊。
他以現在這種心情才感受到了李欣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心裡不由得有些感激。
他突然想起來那隻股票的事兒,就問:“彩虹電器的股價已經到二十六元多了,你看了沒有?”
其實他這話就像是廢話一樣,這隻股票的價格李欣能不知道嗎?可是他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話來進入這個話題,就只好這麼問了。
李欣聽他問起這個,有些詫異,他想起來當初對劉中舟提這個建議的時候,馬天明好像也在場。
這幾個月過去了,劉中舟等人對自己的建議置若罔聞,李欣以爲當時在場的人都沒拿自己的建議當回事兒,沒想到馬天明卻還記得。
說起這支股票,他現在的心情是欣喜之中又帶有些忐忑。要知道,幾個月前他投入七百多萬元買的那一百萬股,現在已經價值二千六百多萬元了。
巨大的利潤,又讓他在賣出與持股之間左右徘徊。雖然理性告訴他從目前的價格走勢來看,完全符合他原有的判斷,後市還有不小的上升空間。可兌現利潤,落袋爲安的念頭卻常常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其實目前二十六元的價格不是最高價,上星期最高的時候突破過三十元。”李欣說。
“是嗎?你買的那些賣了嗎?”馬天明問。
李欣說:“還沒有,我總覺得還會漲。”
馬天明驚奇地說:“漲了這麼多你還沒賣?你覺得還會漲到多少?”
李欣想了想,說:“我覺得會到四十元附近。”
馬天明問:“你怎麼這麼肯定呢?我記得你當時估計也就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漲幅啊,按這個估計,你現在賣掉也是多賺了很多了。”
李欣笑道:“其實理由還是原來我說的那些,只不過這個預期也是隨着市場走勢逐步調整起來的。當時我也只敢估計有三成的漲幅,可後來市場上的形勢顯示,這隻股票確實很優秀,市場前景很廣,追捧它的資金太多了。我覺得漲到四十的可能性很大。”
已經賺了兩倍的利潤了還不賣,馬天明有些想不通,要是一直跌下去,煮熟的鴨子不就飛了嗎?他其實更想知道的是,李欣買了多少股,可想來想去,還是沒有問。
這個問題太敏感了,問這個,不就相當於問他到底有多少錢嗎?
從馬天明辦公室出來,李欣不由得回想起昨天上午在證券公司的時候,他剛進大戶室,程飛鵬就像今天馬天明一樣地問道:“你那支彩虹電器的股價已經到二十六塊多了,你看了沒有?”
李欣說:“我知道啊。誒,你不是也買了嗎?你說在二十元附近就賣掉,賣了沒有?”
程飛鵬還沒回答,王明輝就插話說:“他的早就賣掉啦,那時候才十六七塊他就拿不住了。”
李欣問程飛鵬:“真的假的啊?”
程飛鵬點點頭說:“真的,賣掉啦。”
李欣說:“唉,有點可惜了!你怎麼不多留一會兒,我估計這股票還要漲。”
王明輝說:“不會吧?到現在已經漲了兩倍多了,你沒見前幾天衝高到三十元出頭,然後就一路回落到現在二十六元附近,我覺得不會再漲了,反而要小心跌回到十元附近。”
李欣說:“你太悲觀了,我覺得到現在爲止,真正的拉昇階段還沒有出現。”
程飛鵬聽了有些難以置信,說:“就以目前的價格計算,已經漲了兩倍還多了,你還說主升浪還沒出現?那你覺得會漲到多少?”
李欣說:“聽上去是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你仔細看一下,其實單從技術面上也能看出些跡象來。別的不說,就說其股價突破十元以後,成交量就持續放大,現在每星期的成交量是之前的兩三倍都不止。這說明什麼?說明大資金持續關注它。”
程飛鵬聽到這,回過頭去在電腦上看這隻股票的成交量,說:“這個我也注意到了,可現在量也挺大,價格卻回落,這又如何解釋?”
李欣說:“這個正常得很。到目前爲止它漲了這麼多,要是連這點回調都沒有,那就成神仙股了。這個問題你要倒過來想,它漲了這麼多,只回調了這麼一點就穩住了,說明什麼?”
王明輝嘴裡叼着煙,轉轉眼珠,沒說話。
李欣接着說:“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這個公司的產品在國內的市場太大了,目前爲止就沒有別的廠家能對它形成實質性的威脅,而它又是國內這個行業唯一一家上市公司,這麼有前景的一家公司,資金不追它追誰?”
王明輝點點頭,似乎覺得李欣說得有些道理。
李欣對他說:“老王,你原來不是炒過一段時間的銀行股嗎?你應該有映像,當初你炒的那支銀行股就是股市裡唯一的一家銀行股,它被資金關注了多久?那幾年裡它一直是股市的龍頭,稍有風吹草動,它就帶頭狂奔,是不是?”
王明輝說:“你是說,彩虹電器有做龍頭的潛質?”
李欣說:“是那個意思,但它和當年兩市龍頭的那隻銀行股相比,號召力還是弱了點。我覺得從種種跡象上來看,今年年底到明年上半年,它當階段性的龍頭還是有可能的。這麼多的資金把它炒到這個位置就停手,不高不低的,我都覺得有些可惜了,他們肯定更不會善罷甘休。”
王明輝說:“兩倍多的利潤,也足夠了,我覺得再大的資金也應該滿足了。看現在這種走勢,沒準兒大資金已經出逃了,繼續持有,價格只會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