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裡,夜風習,楓葉飄飛。
司馬懿對着賈詡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說道:“大夫有何見教,但說無妨!仲達必定洗耳恭聽!”
“咳咳……”賈詡手捂着嘴,身體劇烈抽搐,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但此時,他的臉上卻是一片詭異的殷紅!
“大夫……”司馬懿趕忙上前扶着賈詡。
“無礙,老朽別的本事沒有,但活,一定得活得長。”賈詡扶着背後的欄杆,直挺挺的跪坐起來。
“昨日,犬子死於許都獄中,而賤內,也同日病死(撞柱而死)!此刻卻是吾之落魄時段!”
司馬懿低着頭,沒有說話,他知道,此時他沉默是最好的。
“而使我兒死的,便是那遊俠鮑出!”
司馬懿眼睛瞄向那些竹簡,終於知曉賈詡爲什麼把這些竹簡拿出來了。
“可那遊俠兒,此時爲曹衝爪牙,吾動他不得!”
wωω▲ t t k a n▲ ℃O 賈詡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司馬懿的臉,而後者一直保持一個表情,變也沒變,頓時讓賈詡有些失望。
“吾邀賢侄過來,便是有事相求!”
若是沒看這些竹簡,司馬懿會直接拒絕賈詡的請求,而看完這些竹簡後,司馬懿對於賈詡說的話,就要思索思索了。
這曹七公子,不同往日矣!
所謂敵不動,我不動,但此時,敵已動,那麼,司馬懿感覺自己也得動一動了。
何況,曹操是什麼人,司馬懿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一說是雄辯之主,亦是一個文青,一個文學愛好者,不然,以曹植那樣不羈的性格,比如衝撞司馬門,曹操爲什麼還會如此喜愛曹植呢?
甚至勝過才幹比曹植好的曹丕?
因爲曹植文才比曹丕好啊!赤壁出征,便寫出了流傳千古的《白馬篇》!
而曹丕卻沒有憋出一篇文賦出來!
“大夫請說,若是力所能及,吾必定肝腦塗地!”
賈詡一笑,面前這位年輕的文學緣,還真是謹慎啊!好在薑還是老的辣,從一開始,司馬懿便被自己牢牢箍住了!
“拿去看罷!”賈詡把一個竹簡遞過去,另外一隻手端起一尊溫熱粟米酒,開始小飲起來。
司馬懿看到賈詡手中的竹簡,臉上有着不忿之色,但眼底卻是一片平靜。
看我竹簡後,司馬懿有些奇怪的看着賈詡,一時摸不着頭腦。
“大夫,此事又與鮑出有何關係?”
說好的仇人是鮑出,但這裡面哪有針對鮑出的東西!
賈詡老臉一笑,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這鮑出,不過一個過河卒罷了,又哪裡談得上一個仇敵?
“賢侄照做便好!”
司馬懿眼神閃爍不定,最後還是對賈詡一拱手。
“小侄必定殫精竭慮,肝腦塗地!”
…………
尚書檯!
曹操面前食塌上有三碟小菜,主食是一碗噪子面,此時這位三國最著名的英雄,正在埋頭吃食。
“文若,可要與吾共食?”
荀彧自從曹操來了之後,也是吃住在尚書檯的,白天埋頭公文,討論南征事宜,晚上與曹衝抵足而眠,暢談通宵。
而吃,也是經常在一起的。
“謝丞相,彧此刻卻是不餓,就不與丞相同席了!”
曹操對於荀彧這個答案不感到奇怪,事實上,荀彧是比較保守的,在他認爲,與主公共食,豈不是壞了規矩?
曹操再把目光轉向荀攸,更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要說荀彧是保守的話,那荀攸這廝,就是有潔癖的人了,和自己共食,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飯畢!
曹操用白娟擦拭嘴邊的油漬,而辛敞則是趕忙把食塌收下去。
“諸君,與我一道與這公文大戰三天三夜罷!”
荀彧一笑,事實上,曹操回來的幾天,也是荀彧笑得最多的幾天,與知己一道公事,何其快哉!
“喏!”
荀彧荀攸一個拱手,紛紛埋頭公文,程序大概是荀彧荀攸初審稿語,然後交由曹操評論,若是通過便好,不通過,便重審,往復循環!
不過片刻,三位工作狂魔便解決了一大堆各地送來的文牘。
“稟丞相,許都令滿寵求見!”辛敞低着頭,聲音卻很洪亮。
“滿寵?”曹操眉頭一皺,都這會了,還有事來?
“叫他進來罷!”
“喏!”
片刻,一身官袍的滿寵走了進來。
“下官滿寵,拜見丞相!”
“起來罷!”曹操略有些煩躁的揮揮手。
滿寵自然也看到了曹操眼中的不耐,但他要稟報的事情,卻是曹操之前囑咐過的事情。
關於曹七公子的事情!
“汝有何事,快快道來罷!”
滿寵看了荀彧荀攸一眼,再看向曹操,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主公,我等先行告退了!”荀彧荀攸拱手告別。
“無須如此,令君與軍師,皆是自己人,何須防備?府君,有話便直說罷!”
“喏!滿寵之前所做的示意荀彧等人退避,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畢竟滿寵知道自己這個位置的重要性,掌握了太多個機密,而這樣的人,必須得小心謹慎才行,哪怕在曹操面前,也得如此。
滿寵在手裡拿出一疊蔡侯紙,遞給旁邊的辛敞。
蔡侯紙是東漢太監蔡倫結合前人經驗所創,但因爲價格昂貴,加之保存難度較大,所以並不是特別流行。
曹操滿臉狐疑的接過這一疊略有暗黃色的蔡侯紙,初一看,表情就已經十分精彩了。
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
曹操一頁一頁的翻下去,表情卻是越來越精彩,最後甚至有一些古怪。
許久,曹操彷彿一個遇到偶像的少女一般,滿臉通紅。
“此是何人所書,文采飛揚至此?”
滿寵先是看了這些詩賦,也有一種被驚訝的感覺,所以他對曹操的反應並不詫異。
“曹七公子!”
“曹衝?”曹操一呆,那呆滯的表情在他臉上停留了至少一息的時間,才緩緩褪去。
“你說此是衝兒之文賦?”曹操一臉難以置信,事實上,在曹衝寫下《阿旁宮賦》的時候,曹衝就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而今天這些文賦,更是給曹操臨頭一棒!
須知,這些可不是什麼爛大街的吹水文賦,這些可都是可流傳千古的文賦!
豈是一個孺子所能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