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侯淵府上。
陳恆帶着夏侯若君來訪。不管是出於走動外家的禮節,還是就着揍了夏侯霸的事,他怎麼說也得來一趟。
令陳恆驚訝的事,夏侯淵對兒子被揍得屁股開花,一點都不介意。相反,他還轟然叫好。說如果換成他自己行軍法,至少得讓那小子一個月都別想下牀了。
而他妻子丁夫人的態度也差不多。只是多問了嘴傷勢如何,還表示兒子平時管教不嚴,以後還勞煩多擔待點。
好嘛,陳恆這纔想起,這個時代還是講究“棍棒之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的觀念。
而且在席間,夏侯淵還表示他會幫兒子擦屁股的,收養劉凱的孤兒寡母等等。就這樣,本次來訪,倒是其樂融融。
不過臨別之時,夏侯淵卻是發出一聲感慨。
他是這些年一直當着潁川太守,無暇分身外出征戰,看到曹仁等宗室馳騁沙場建功立業,心裡有些羨慕呢!
陳恆很無語。
陳恆是知道的,在歷史上,夏侯淵馬上就要開始輝煌的一生了。什麼五出平叛、虎步關右、鎮守漢中等等。什麼徐晃、張郃、郭淮等名將,都在他麾下當過小弟。
要不是戰死在漢中了,曹仁等所有宗室大將都得心悅誠服的,從功績上尊他爲宗室第一人。
“外舅何必嘆氣,袁紹蠢蠢欲動,大戰將起,主公定會念起外舅統軍之能的。”
“那是自然!哈哈哈!某早就得到詔令了!”
夏侯淵大笑,看到若君已經登上馬車,兩側無人之際,便將腦袋湊到陳恆的耳邊,輕聲說道:“子初,汝也需好好把握!有些機會,一旦錯過了就不再了。”
說完,不等陳恆回答,馬上就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似乎在掩飾剛剛的耳語,大聲又加了一句,“子初、若君,後日夫人的壽辰,汝等自行過去吧。某有事要耽擱些時辰。”
嗯,陳恆根據曹老大那句“膝下冷清”,便想和夏侯淵帶家人一起過去,反正他的夫人也姓丁。
陳恆心領神會。
立刻也拱手作別,“是。有勞外舅相送,恆知道了。”
在回自己宅子的路上,身體隨着馬匹起伏的他,心情也在起伏着。在想着夏侯淵剛剛透露的蛛絲馬跡。
有道是“春江水暖鴨先知”。
夏侯淵作爲曹老大的連襟、宗室大將,而且還當着潁川太守,對一些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肯定也會最早得到消息的。
讓我也要好好把握?錯過了就沒有了?
是讓我毛遂自薦的意思,還是曹老大要給我新安排了?
“夫君?”
如黃鶯般,婉轉空靈的聲音傳入耳。
“啊,何事?”
陳恆回過神來,側頭看着坐在馬車上的夏侯若君,她正用大眼睛看着他呢。
“時候尚早,妾身想買點瑣碎之物,夫君同去好不好?”
額...這是要求陪同逛逛商鋪的意思。果然,古今女人在這方面,都是一樣的。
我可以拒絕嗎?
馬上的,陳恆就露出一點都不苦惱、一點都不做作的笑容,很體貼的,很榮幸的,說道:“好,若君想買些什麼?”
看到陳恆應允的夏侯若君,神情有些雀躍,“嗯,家裡倒是什麼都不缺。不過妾身想扯點蜀錦。剛剛阿母說,這次夫君又立功了呢,得置辦點體面的衣裳,好升職了穿。”
陳恆眼中猛然迸出了一道精光。若君的一個“升職”,猶如一盞迷霧中的明燈,讓他猜到夏侯淵的意思了。
在淮南戰場上,他就是獨斷軍機的別部了。而如今,他成了曹老大養女的丈夫,又以一千兵卒就迫降了一郡。
身份、功績都有了,哪能不提拔到更重要的地方去!畢竟曹老大的用人之道,一直都是唯纔是舉的。
夏侯淵這是在告訴他:你已經入了曹老大的眼了,馬上就被賦予更的權力了,要好好表現,可別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功虧一簣!
“夫君,你不願意嗎?”
好久沒有得到答覆的夏侯若君咬着下脣,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哈哈,自然是願意的!別說是蜀錦,就算麻布,只要是若君挑的,爲夫就開心!”
心情大好的陳恆,躍下馬匹擠上了馬車,握住了妻子的小手,“若君,要不,爲夫也給你挑點首飾吧?陳家無大人,你過門好久了,還沒收到禮物呢。”
“嗯!好呀,其實妾身什麼都不缺的。嘻嘻。”
夏侯若君的眼睛,馬上就彎成了月牙。
......
兩日後,司空府內。
丁夫人的做壽,秉承了曹老大的簡樸作風,一個外人都沒有邀請。
就連府內的小妾們,也就是帶着各自的孩子,過來討個喜請個安什麼的,也就下去了。連禮物都沒有備一份。
所以呢,陳恆與夏侯若君的到來,讓丁夫人老懷甚慰。
人一旦開心了,話就會多說了點。尤其是長輩對着晚輩的時候。丁夫人的談興就很濃,拉着兩人說了好多話。
話裡話外的,都是在督促兩人趕緊生個孩子。嗯,她還惦記着,兩個人的嫡長子,要命名爲“修”呢。
陳恆自然是尷尬無比。他和夏侯若君才成親不到一個月,就出徵了。生孩子又不是種莊稼,那會有立竿見影的事。
好在,尷尬也沒多久。曹老大終於抽空過來了。
扯了幾句家常後,便一錘定音做出了決定:今夜,陳恆兩口子就宿在司空府,好好陪陪夫人什麼的。
說得挺體貼的,表現得憐惜自己老婆無子的孤單的。
連丁夫人,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不過呢,馬上的,他就將陳恆拎出去了。還藉口孝悌之道,找了個挺好的理由:讓陳恆以女婿的身份,親自去操辦晚上的家宴。
好吧,這下子連陳恆在心裡,都對他的虛僞腹黑,深表佩服不已了。
因爲他跟着曹老大的腳步,不是去指揮下人操辦宴席,而是進了書房。頓時,陳恆就在心裡打起了萬分精神,臉上也變得一片嚴肅。
他知道,夏侯淵叮囑的事,終於要來了。
果然,纔剛入座,曹老大就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好一會兒。
“呵!看來汝已經知道了。是妙才透的口風吧?嗯,說說吧,與袁本初大戰將起,汝是怎麼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