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官雲璃撐着身體坐起來,身體難受得要命,可她卻又看見白鈺坐她牀頭了,“你怎麼又在這兒?陰魂不散吶?”
“你還敢說,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白鈺無奈。
“現在什麼時辰?”
“快晚上了。”
官雲璃擺擺手,說:“那再正常不過了,我習慣這樣度日的。”
白鈺開始嘮叨:“你都快睡了一天一夜了,有你這麼過日子的嗎,你以爲你真是醉鬼啊?沒什麼本事晚上就別學人家一個人出去喝酒裝深沉。”
官雲璃岔開話題,問:“水青呢,沒跟你一起來嗎?”
白鈺一愣,反問:“你就那麼想她跟我一起啊?”
“不應該麼?本來你倆就已經是一對兒了啊。”
白鈺盯着官雲璃,笑:“昨晚,你什麼都對我說了,我已經知道你的心意了。”
官雲璃疑惑:“我對你說了什麼?”
白鈺腦子一陣天旋地轉:“你對我說了什麼,你不記得了?”
“我應該記得什麼嗎?”
結果牀板一聲悶響,白鈺一拳敲在上面,黑着臉低吼:“官雲璃,你真是氣死我了。”
“小云,你總算醒來了!”這時水青進屋來,她手裡端着湯水,見官雲璃已經醒來,就遞過去,“快,喝了吧,那樣身體就不那麼難受了。”
官雲璃感激地看了水青一眼,久違的溫暖讓官雲璃心裡酸酸的。官雲璃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問:“水青,你怎麼過來了?”
水青埋怨地說:“你還說呢,上次不是答應我了以後不能再喝這麼醉了麼?怎麼我才一走你就這樣對待自己了?你這樣叫我怎麼安心吶?”
“呵,對不起水青,我出去逛,這不是一時興起嘛,結果就一不小心多喝了些……下次,下次我一定少喝!”
“你呀,要不是我和鈺晚上要出去看燈會恰好路過了這裡,說不定你現在還在醉醺醺地悶頭大睡呢,你看看自己,都憔悴成什麼樣了……”說着,水青的眼眶就微微紅了。
官雲璃卻故作輕鬆:“燈會?今晚有燈會?”
“你不知道嗎,今晚就是一個季度一次的煙花燈會呀,會有好多人去觀賞呢。所以我和鈺也要去呢,小云你要去嗎,可以跟我們一起呀!”水青看向白鈺徵詢了他了意見,“鈺,可以讓小云和我們一起嗎?”
官雲璃當下拒絕了:“我不去了,你們去玩吧。”她怎麼能當這兩人的電燈泡呢,就算是人家好意思她也過意不去呀。
白鈺說:“不去也好,在家好好休息。”
臨走的時候,水青回頭笑着對官雲璃說:“小云,我們先走了哦。要是一會兒小云想出門逛逛了就讓蕭然陪你吧,我會知會他一聲的。”
“好啦好啦,知道啦,你快去吧,要玩的開心哦。”
白鈺深深地看了官雲璃一眼:要是你敢跟蕭然出去我就收拾你。
官雲璃回了他一眼:我偏要去,有本事你就來收拾我啊,誰怕誰啊,大不了我讓水青收拾你。
結果水青他們前腳一走,官雲璃趕緊就撲騰起來整理自己。趕上個這麼熱鬧的天,她怎麼可能不去湊湊熱鬧呢。
搞騰了半天,官雲璃跑到外面的水缸裡一照,卻怎麼看都不順眼,她那身男人的衣服已經很破爛了。
她記得之前水青逼着她買過一件女人的衣服,應該還在屋子裡。於是官雲璃又跑進屋翻箱倒櫃了起來。
今晚,她也想好好玩一番,做個好好的姑娘家。說不定還能在那裡遇上什麼才子良人呢。
蕭然進院子裡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水缸前,照着裡面的水綰那長長的青絲。
“氣死我了,綰個頭發怎麼這麼麻煩!我看水青綰的時候不是很簡單的嘛……”官雲璃站在水缸前,弄了半天也沒辦法將自己的頭髮弄好,很是垂頭喪氣。
正當她準備放棄的時候,蕭然忽然從背後拿過官雲璃手裡的木簪,然後在她驚愕的目光下輕輕替官雲璃綰了一個別致的髮結。
罷後,蕭然看着官雲璃,微笑着說:“好了,這木簪很適合你。”
“你怎麼會……”
蕭然眉頭一挑,肩一聳,表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反正不知不覺地就會了。
官雲璃對着水缸又看了看,只見那木簪上三朵被染成璃色的曼珠沙華極致絢爛。雖然官雲璃不施粉黛,頭上也只有一支木簪,但她着實對自己讚歎了一番,原來好好打扮一下就是這個樣子了嗎?難怪人家都說人靠衣裝。
官雲璃伸出大拇指朝呆呆的蕭然比劃:“嗯,厲害。”想不到蕭然還有一雙比女人還巧的手。
蕭然乾淨的夾雜着淡淡墨香的手指理順官雲璃散鋪在肩上的髮絲,說:“是你太笨了。女子不會打扮自己的,你還是頭一個。”
“那是因爲我習慣做男人了。”
蕭然又替她整理了下有些沒穿戴整齊的衣裳,絲毫沒有不自然,說:“行了,就你這樣不說話還成,像那麼一個樣子。”
“那蕭然,今晚我借你用一下吧。”
“幹什麼?”
“今晚是花燈會呀,你陪我去逛逛。”官雲璃眯着眼看蕭然揹着光,卻看不清他的神情,她拍拍蕭然的肩膀說,“放輕鬆,我不會佔你便宜的。”
蕭然往前走,官雲璃跟在後面,他輕聲說:“就算你佔我便宜我也會去的。”
“你說什麼?”
“沒什麼。”
“那你總得停下來讓我跟你並排走吧,扔一大美女在身後你覺得很自在啊?有點風度能成麼……”
“……”
官雲璃手裡拿着肉包,毫無形象地邊走邊啃。街上真的比平時要熱鬧很多,各種玩的吃的都有,還少不了攤位老闆們的大聲吆喝,做生意嘛,當然要吸引客人了。
官雲璃遞了一個肉包子給蕭然:“蕭然要吃嗎?”
蕭然黑着臉:“不吃。”
“太好了,我一個人吃。”
蕭然走在官雲璃的旁邊,滿眼無奈。他覺得人羣裡不斷向他倆投來的不明意味的目光,讓他覺得他們在說:一個長得好好的姑娘家怎麼就傻了呢,還有旁邊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子,怎麼偏偏這個熱鬧天將人家傻姑娘帶了出來呢,這不擺明是丟人現眼麼。
蕭然拉了拉官雲璃的衣袖,低聲說:“你能不能悠着點,哪有女子大街上吃肉包的,還講話那麼大聲?多少你也注意點影響啊。”
官雲璃停了下來,這才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她說:“是不是我給你丟臉了?你明說嘛。”官雲璃自動跳離蕭然兩尺遠,“這樣不就好了,你不認識我,而我還是我自己。”
官雲璃朝前走去,蕭然無奈的跟在後面,還是越走越近。
“兩尺遠。”官雲璃不斷在前面提醒他。
這時,天空響起了噼噼啪啪的聲音,所有人都駐足仰望,讚歎。
蕭然拉着官雲璃,害怕她一不小心走散了。他擡頭看着寂色的天空滑過絢爛綻放的花火,溫柔的神色對官雲璃說:“你看,放煙花了。”
官雲璃只淡淡地擡了下眼,那些煙花一朵閃耀,一朵凋零。她語氣無比冷清:“煙花真美,我這樣說你開心麼?美也只有剎那芳華,轉眼即逝;無法執着的東西你真的覺得美麼?”
蕭然一愣,靜靜看着官雲璃的側臉。是啊,比煙花美的東西,太多了;而他認爲美的東西,只有眼前一樣。
官雲璃很快轉頭對蕭然笑,說:“我開玩笑的。現在我們去賞花燈吧。”
蕭然說:“城中心有一個蘇墨湖,很多人會在那裡放花燈,你要去看看嗎?”
“當然要去了。”
走到城中心了,眼前果然如蕭然所說有一片很大的湖,平靜的湖面上正飄着各色各樣、閃着微微燭火的花燈。而湖岸邊,也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攤位,好像有些燈語的,有猜燈謎的,有對對聯的,有……
咦…怎麼都是這麼文雅的東西啊……
蕭然看見官雲璃疑惑的神情,便在一旁解釋道:“以前這裡住着一個大才子,他愛慕上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可是後來被人幾番阻撓,他沒能和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起,最終便投湖自盡。年年後人爲了祭奠他,便會在湖邊舉行一個花燈會,讓各方纔子匯聚一堂,也希望才子與佳人能在此相遇,共結良緣。”
官雲璃挑眉:“不就是一個相親晚會嘛,還花燈會,說得這麼文雅。果然有學問的人就是這麼愛賣弄風騷。”
蕭然輕咳:“你能說得小聲點麼?風雅之事,人各有異,你不能阻擋了人家的雅興不是?”
官雲璃將手裡的吃的全塞進嘴裡,油漬漬的手還趁蕭然不備在他衣服上蹭了幾下。她無賴地笑說:“也對,今兒咱也去配對一下,說不定真能遇上佳人呢。”
官雲璃和蕭然跑過去一人拿了一盞花燈,點燃了蠟燭。可是等她要放下水的時候,蕭然才拉住她問:“你不想許心願麼?”
“還可以許心願麼?”
於是蕭然無奈地過去拿來筆墨,放在地上。他看了一眼官雲璃,眼神裡有些捉弄的神色,說:“會寫不?不會可以叫我幫你。”
“我會的比你多得多。”官雲璃氣悶地拿過筆,看着蕭然示意他,“你快寫啊。”
蕭然輕笑,他擡起筆就準備往紙上描。可是想想又不對勁,他擡頭看看官雲璃,只見她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紙。
“你幹嘛?”蕭然問。
“我沒幹嘛呀,我就看看你寫什麼。”
“我憑什麼給你看?要不你的也給我看看?”
“切,沒見你這麼小氣的。”
官雲璃兀自在一邊寫下小紙條:我想回家。其實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最後索性就寫這個了,回去了就一了百了。
罷了,官雲璃還小聲地問蕭然:“誒,你寫了些什麼?”
蕭然對官雲璃微微一笑,無比欠揍地說:“不告訴你。”
這時,又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放燈,官雲璃看見她們就皺眉問蕭然:“蕭然,她們怎麼都戴面具?”
蕭然說:“在這裡,戴上面具的都是想尋找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才子或是佳人的。湖那邊有琴音、棋韻、書香和畫雅四個會場,凡是能在裡面的人均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不分男女。今夜,他們便會在這裡以文會友,最終找到心儀的對象,而不是靠以貌取人。這就是爲什麼他們要戴面具的原因。”
“聽起來有些味道。蕭然,我們也去拿個面具。”
蕭然驚詫:“你以爲人人能拿到面具進去裡面嗎?拿面具的地方有專門設題的,要答對了才能進去。”
“那我們就去答題唄。”
“就你?”蕭然難得找到機會好好嗤笑她一番。
官雲璃朝那邊走去了,說:“就我。至於你能不能進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難得來到這裡,就好好玩一下。附庸風雅這種事,誰不會?”
蕭然翹起了嘴角,跟了上去。官雲璃說的這一點,他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