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晚上,林照與父母一起用餐,得知五叔林仁杰答應教導林照習武,明日一早開始。
更是從父親口中得知,林老太公讓五叔專門開小竈,另選一院落,用於林照練武。避免林照跟族中的兄弟們一起練武吃大鍋飯。
林照聽後略一沉吟,對林老太公的做法卻是有另外一層理解。老太公這明顯是在隱藏他,要將他從衆人眼裡淡出。
之前的林照太過於耀眼奪目了,自中解元、遭雷擊後更是達到了極點。
遭遇雷擊並不是太好聽的事情,與前世一般無二,世俗之人都認爲只有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才會發怒,降下雷霆。
十二歲的解元,橫遭雷擊卻是何故?
林照隱約從家中下人神色中,看到一些偷偷摸摸的探究目光。
只是林照懶得去理會,想想就能明白,這種事情,林老太公定會妥善處理。
老太公讓其韜光養晦的舉動,完全符合林照的想法,自己畢竟是鳩佔鵲巢,到這個世界純屬意外,猥瑣發育不要浪,纔是明智之舉。
要是放在聚光燈之下,衆人天天關注,還怎麼低調?
一個異界四十歲的靈魂,經歷了人生浮沉的中年男人,對於出風頭,人前顯聖的念頭那是絲毫沒有,潛龍在淵纔是根本!
第二日一早,林照在父親林仁仲的帶領下,來到林府後方一處單獨院落。
院落左方鄰近府中花房,右邊遠處有個很大的蓮池,邊上亭榭交錯。
鄰近冬月,池中蓮荷凋零,平時少有人來,是個府中安靜偏僻的所在。
進入院落,映入林照眼中的景象讓林照一怔。
整個院落不算房子,有前世兩個籃球場大小,看擺設明顯是個小型練武場。
打熬氣力的石鎖、沙袋、不知名材質的木人傀儡,邊上兵器架佈滿各種兵器。
大青磚鋪就的院中,正有一個短裝打扮的高大人影在練拳。
拳勢猶如潮水滾滾,隱約間似乎有洶涌澎湃的大浪涌動,疊影層層,空氣中發出悶雷般聲響。
林照距離練拳人影三四丈遠,都感覺勁風抽面,身形感覺如同陷入波濤洶涌的大海,呼吸困難,進退不得。
林仁仲見狀趕快大袖拂動,一道無形屏障立於林照身前。
林照暗鬆一口氣,知道林仁仲照顧自己,心中更是驚訝於自家父親內功的精純。
院中練拳人影對於林照父子的到來視若無睹,拳法依舊。
林照仔細打量,看明白院中人影演練的正是林氏煉體培元拳法——波濤煉體拳。
只是在這道人影手中展示出來的威力和境界,跟林照現在每日早晨練習時,展現的情況完全不在一個層面。
片刻功夫,練拳人影終於吐氣收式,向着門口處林照父子望來。
“五弟,你這是將族中培元拳法練到波濤洶涌,勁道入髓的境界了啊,了不起,了不起!”林仁仲對照院中站立的高大男子笑到。
“三哥謬讚了,只是初入煉髓境,更進一步還需繼續磨鍊!”,高大男子緩步向着林照父子走來。
說話之人正是林照的五堂叔林仁杰,林照這一脈爺爺輩兄弟姐妹五人,林老太公排行老大。
老二、老五皆是林照姑奶奶,都遠嫁其它州府。林仁杰的父親林萬功排行老三,另外一個林萬堂排行老四。
到林照父親這一輩,三個爺爺傳下的堂兄弟共七人,林照大伯林仁伯是老大,林照父親排行老三,林仁杰排行老五,故此林照叫林仁杰爲五叔。
林照仔細打量着與父親說話的林仁杰,也驚訝於林仁杰內在流露的氣魄,當真是昂藏大漢,英武過人。
接近前世一米九的個頭,體型呈倒三角形,肩寬腰細,猿臂修長,高挺的鼻樑,鋒銳的雙目,脣似刀刻無不顯示出其內心堅韌,意志卓絕。
“我林家千里駒怎得轉了性子,這是解元公不夠,將來再考個武狀元嗎?”林仁杰朝着林照調侃笑道。
林照看到五叔林仁杰朝自己微笑,整齊的牙齒,白森森發亮,迫人的氣勢衝面而來。
卻是林仁杰武道高深,自熱而然的武魄氣息衝擊,雖然林仁杰已經刻意收斂,內心友善有加,但林照畢竟年齡幼小,又不曾經歷真正搏殺,所以還是受到影響。
“五叔取笑了,卻是感到我林氏武道高深,若不研習,太過可惜了!”林照隨便編了個理由回答道。
林仁杰聽罷也不多說,只是對林仁仲笑道:“三哥,我知道你事務繁忙,照兒就交給我,你忙你的去吧!定不讓你和大伯失望。”
林照聽完,大概明白了這個五叔的一些性格,當真是性格果決,乾脆利索!
“好,哪就麻煩五弟了,隨便操練,不用在意這小子哭爹喊娘!”林仁仲素知這個五弟的性情,也不囉嗦,說完看了林照一言,轉身離去。
林仁杰對着林照一招手,卻是領着林照進了屋子。
屋內擺設簡單,但傢俱和擺放格局都是雅緻宜人,盡顯高門大閥深厚的底蘊。
各自坐定,林仁杰又向旁邊廂房招呼一聲。
一會兒功夫,有一老僕走了進來,上了茗茶、果脯和一些點心。不等老僕離去。
林仁杰對着老僕說道:“福伯,照兒以後會在這裡習武,以後照兒若有所需,還得麻煩福伯。”
老僕福伯趕快躬身行禮道:“五爺客氣了,爲照哥兒做事,是老奴的福氣,沾沾文曲星的文氣,說不定還能讓我家孫兒讀書開竅呢!”
林仁杰哈哈大笑,對着福伯說道:“你這老奴,倒是能說會道!”
又扭頭看向林照:“照兒,福伯家中已歷經三代在我林氏爲僕,福伯更是一直在大伯那邊做事,是信得過的老人。
這次大伯專門將福伯調來,侍候你在這裡習武練功,你以後有事可找福伯操辦!”
林照知道這是在做一些瑣事安排,也是一一應下。
最後又叮囑福伯,林照在次練習武道的事情不要亂傳。
福伯是林府老人,能得到林老太公的信任,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自是不在話下。
等福伯走遠,林仁杰對林照正色道:“雖然已經聽大爺講過你的想法,但我想問問你,你想在武道上走多遠?是煉體強身?或是搏個武藝護身?或者是爲個延年益壽?”
林照聽罷,深吸一口氣,對林仁杰說道:“以上都不是,照兒真正是想成爲武道高手,小能安家護宗,大能衛國安邦。”
林仁杰聽完林照的言語,一聲長笑,指着林照道:“我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十二歲的解元公,如果僅僅是爲了韜光養晦,絕對不會到大爺這個層面。
我相信你的志向,但你做好準備了嗎?習武不像讀書,用心用腦就行。
練武不僅僅要用心用腦,更加要流汗甚至流血,這條路上可能時刻會充滿生死危機,丟棄性命於頃刻之間。
這些,你準備好了嗎?”
林照只覺林仁杰隨着言語,氣勢激盪,壓力迎面滾滾而來,最後一句斷喝,震的林照耳膜都有些發疼。
林照緊握雙拳,似乎不如此做就無法抵禦林仁杰的威壓,努力讓自己保持坐姿挺拔。最後才語氣堅定的說道:
“五叔說的這些,我都有仔細考量過,但還是想潛心於武道一途!”
“好,好,好,五叔相信你。廢話不多說了,我先仔細測試一下你的資質和這幾年練習培元拳法的效果,跟我來!”說完林仁杰向着院內走去。
練武場院內,林仁杰讓林照先紮起波濤樁。雙足與肩平齊,不丁不八,雙膝微曲,雙臂前伸,掌心朝下,手指虛握,似大珠在手。
起始小腿抖動,全身不動,慢慢傳遞至腰、手臂,肘、手爲一練。之後循環往復,似潮水涌動。
站樁期間,無論如何波動,雙足要如定海神針,矗立不動。
波濤樁爲林氏拳法基礎樁功,乃是林氏外家功基礎母樁,不是站那裡抖動就行了。
初始修煉,都有止戈堂傳功教習一對一指導,幫助拍打氣血,慢慢形成氣血運行時的肌肉記憶。
外人要學個架子,沒有氣血搬運之法,那是練一個,廢一個。
林仁杰讓林照練樁,伸出右手,輕觸林照腿部、腰部、直至手臂。
其實以林仁杰之武道素養,根本不必如此,雙耳聚神之下,林照的氣血大體也能明白。
但林仁杰如此細緻查看,伸手貼肌,纔會察覺到細微之處的氣血運行範圍、強弱,肌肉、皮膜、血管、筋骨的詳細情況。
如此,才能綜合全面的判斷出林照的習武資質,和現在練習基礎拳法的境界。
片刻功夫之後,林仁杰讓林照收了樁功,然後又讓其演練拳法。
一路波濤煉體拳演練下來,林照只覺身體發熱,氣血涌動,身體皮膜、筋骨跳動,收功後骨骼脆響,全身血氣似乎在奔流,很是舒泰。
林仁杰神色肅穆,雙手不時輕觸林照肌膚,有時用力捏動林照肌肉,筋骨。最後雙手後負,竟然閉目不語。
林照見了不敢打擾,知道林仁杰在細心考量。
內心卻是有些忐忑,自己的資質不會太差吧?約莫三十息之後,只聽到林仁杰口中喃喃自語。
“不對,大大的不對,止戈堂的人難道吃乾飯的嗎?
之前是如何評估出照兒習武資質普通的?太不負責了!”語氣之中,林仁杰明顯帶着怒意!
“照兒,你老實講,你從六歲起習練波濤煉體功,每日修煉多久?”
“五叔,我自六歲起,每日習練波濤樁半個時辰,演練拳法半個時辰。
其它時間要習文練字,大多是用時於文事,平日愛好也只是練習些音律,以自娛罷了。”
“照兒,我剛仔細檢查,絕對不會出錯。
你的波濤煉體拳目前已經可以說登堂入室,皮膜、筋肌、骨、血都一起被帶動磨練精進,而且隱約間你的內腑都有被鍛鍊的跡象。
但奇怪的是,有些細微之處又與波濤煅體拳長年磨練的效果對應不上。”
林仁杰仔細看着林照,鄭重說道。
“另外一個怪異之處,按照你每日習練波濤煉體拳的時間,也不曾大量使用湯藥輔助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在區區六年時間內,達到目前的境界。所以,我有個猜想!”
“你的武道資質絕對不是普通,恰恰相反,你可能是萬里無一的武道天才!”林仁杰目露狂熱,對林照說道!
正是:潛龍在淵暗積蓄,不世資質橫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