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在刃心看來可沒這麼客氣,這已經和變相的攆人走差不多了。
上杉的勝利,他怎麼說也算是個功臣吧。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因此當刃心就這麼被無情的上杉家,冷漠請離的時候,他還是挺感到有些不滿的,他是恩人,哪有這麼對待恩人的,這是恩將仇報。
當然了,這樣的不滿也僅限於現在之前。
春日山城外。
陽光照耀的前方,刃心和上杉謙信兩人並步而行,由於刃心不小心得罪了耀光和綾御前,直江愛這樣的上杉家核心人物,所以這一次刃心的離去,似乎顯得低調許多,既沒有聲勢浩大的軍隊送行,耀光和綾御前,直江愛的缺席就更不用說了,刃心不得不震驚這些人可真是乾脆,這一次他只怕真的是要一個人返回西國了。
雖然這話又是不能這麼說,畢竟此刻場中只有一個人的原因,不正是因爲上杉謙信本人在這裡?即使無論如何不願意承認好了,這一戰是上杉家贏了,也是刃心贏了,所以刃心才能得到一些罕見的“特權”吧,這纔是無論如何不情願也需要承認的事情。
一個人,其實也不錯了。
直江愛在刃心那邊的任務已經完成,且現在的上杉家沉浸在勝利喜悅的同時,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至於刃心,刃心這時看到他即將前行的方向時,反而不禁想到,綾御前說的倒是好像沒錯的樣子,上杉家的事件了結之後,刃心自然不由的就是想到了那位呂玲綺將軍,和雪姬小姐。
玲綺和雪姬會想念他嗎?不,是玲綺會想他嗎?
這個問題說現在可能不是很當緊,但無疑是至關重要的,總之上杉這邊沒了問題,刃心也就可以安心的將心思放在西國了。
朝倉上杉聯盟的戰國天下霸圖還在進行當中,這樣的腳步纔是刃心當前的重中之重。
“哼哼……之前的事情真是抱歉呢。”
上杉謙信此時此刻的道歉顯然爲時已晚,卻是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笑道:“刃心。”
刃心再看向上杉謙信的時候,他的面上已經沒有笑意:“謝謝。”
上杉謙信很認真的這麼說,刃心也看到他的誠意,以及上杉謙信身後的春日山城,以及,春日山城背後,照常升起的太陽。
這時的春日山城已經脫下了冰雪外衣,一幅春意盎然的樣子,說起來,刃心來的時候這裡風雪漫天,走的時候已然是冰雪消融,這可真是顯得,世事無常。
刃心當下道:“謙信要這麼說,還真是不用謝了。”
刃心說着,目光從春日山城回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上:“能爲謙信公解憂,也是一種榮幸。”
刃心一邊說笑,感受到氣候逐漸變暖的他,也是覺得現在是該離開的時候了,春天的到來會意味着很多事情,作爲現如今刃心和上杉最後剩下的敵人,德川,豐臣,長宗我部,立花,島津,也可能還包括了真田,這些敵友勢力在春天到來之後都會蠢蠢欲動,這樣的局勢之下,刃心還是不能放鬆的。
“那刃心自己呢?”
上杉謙信再度說出了令刃心感到震驚的話語來,刃心當即脫口而出:“我?”
他自己?他還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可他沒有什麼想法之前,有人倒是想到了。
“我的麻煩已經解決了,刃心的麻煩這纔剛剛開始吧。”上杉謙信說着面上再度浮現出微笑,以至於令刃心感到驚訝,這個人,他怎麼會這麼瞭解自己?
刃心不明白,但想想他不明白的事情還是有不少,刃心笑道:“這個,就是我的麻煩了。”
刃心這麼說着,心裡忐忑的同時,卻聽上杉謙信再度道:“我這可不是擔心哦。”
上杉謙信的面色沒有變化,這代表他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刃心的事情需要刃心自己來解決,刃心的事情,卻不止是刃心的事情。”
這話還是很有份量的,刃心便在這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眼下這可不止是太陽升起那麼簡單了,而是天差不多都要變了。
刃心立時一驚:“謙信……”
卻聽上杉謙信這時已經笑道:“刃心不要總是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刃心不要勉強自己。”
上杉謙信說着刃心也開始發現了,面前之人,可並沒有準備將手上的馬鞭交給自己的樣子,他這是已經下定了決意?
“哈……”
刃心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卻是到了這個時候,刃心遠遠看到了上杉謙信身後遠處的直江愛,她這時正在觀望着這邊,看來事情也的確是沒那麼簡單了,事情又發生了變化,上杉的舉動再度超乎了刃心的預料。
“哼……刃心不會以爲,真的就可以這麼一走了之完事了吧。”
上杉謙信這句話充滿了諷刺意味,卻更令刃心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要走的人可不是他,正是上杉家的那幾位送客,這纔有了這一出,說刃心該走的人,更加不是刃心,但……好像也不是上杉謙信?
“謙信的意思是?”
刃心越來越覺得不可置信,卻是接下來,刃心真正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上杉謙信牽着馬,這時停下來:“千里送君,終須一別。”
上杉謙信對刃心笑道:“我就送刃心到這裡了,刃心上馬吧。”
刃心又看了看,看到兩人這裡只有一匹馬後,確定了這件事情,他這才翻身上馬準備離開:“那我就告辭……”
嘶!
然而就在他上馬的那一瞬間,隨着坐下戰馬的躁動嘶鳴,刃心一個猝不及防,話還沒有說完呢,馬匹就已經在一個人的呼喝下向着前方狂奔:“駕!”
“哼哼哼哼……”
這一路上,還不待刃心反應過來,他的耳邊便幾乎是已經只剩下了冰冷的冷笑聲,對此刃心是既驚駭又無奈,他驚駭他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無奈的則是,他無法阻止這樣的事情,在身後之人下定決意之後。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刃心一個人走也就算了,這其實也沒什麼,但現在結果還真的將上杉家的軍神大人給拐跑了,這個只怕到時候耀光和綾御前要找他拼命也不好說,想到這裡刃心還是挺頭痛的。謙信如果能助他一臂之力,這當然是好事情,只不過刃心通常情況下不會也不敢去想象這樣的事情發生,這還不止是因爲上述的原因。
“我都不害怕,刃心怕什麼。”
上杉謙信的自信亦令刃心感到有些慚愧,但他不害怕的事情,還真不代表刃心不害怕,卻聽上杉謙信說着他的理由:“刃心現在只有一個人,我怎麼放心刃心一個人離開。”
“上杉家不會忘恩負義,刃心這一次幫了我,所以我不會吝嗇幫刃心一次,當然,只有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