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黃海》這部影片我去看了……”渡邊雄對於雷濤關於靖國神社的言論,並沒有迴應,而是將話題指向了電影。
他對這部電影的評論基本上和《讀辯新聞》的社論差不多,由此可以看出,報紙上的社論應該是經過渡邊雄的審閱的。在看似閒談的對話中,他也提出了一些疑問,這些疑問主要指向了關於男主角淵田的精神蛻變的歷程。
而對於爲什麼要這麼寫,作爲電影編劇和導演的寇文直接給予瞭解答。在這個過程中,基本上是寇文和渡邊雄兩人的對話,雷濤和鍾宜豐則在一旁聽着。
雷濤發現渡邊雄的問題都提的非常專業,甚至連有些畫面中對於角色的用光和攝製角度所表現出來的畫面象徵意義之類的問題都問到了。
在這個過程中鍾宜豐還時不時的插上兩句,而雷濤則一句話都沒說。不過看似被冷落的他卻發現渡邊雄其實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的反應。
聊了一會兒電影之後,茶席也已經準備好了,
菊國茶道源自華夏,在菊國發展成了一種儀式化的、爲客人奉茶文化活動。茶道是在“日常茶飯事”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它將日常生活行爲與宗教、哲學、倫理和美學熔爲一爐。它不僅僅是物質享受,而且通過茶會,學習茶禮,陶冶性情,培養人的審美觀和道德觀念。
和其他東亞國家的茶儀一樣,茶道也是一種以品茶爲主而發展出來的特殊文化,但內容和形式則有着其獨特的特色。菊國茶道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3世紀。最初是僧侶用茶來集中自己的思想,從諗禪師曾經以“吃茶去”來接引學人;後來才成爲分享茶食的儀式。
現代的茶道,由主人準備茶與點心,還有水果招待客人,而主人與客人都按照固定的規矩與步驟行事。除了飲食之外,茶道的精神還延伸到茶室內外的佈置;品鑑茶室的書畫布置、庭園的園藝及飲茶的陶器都是茶道的重點。
菊國的茶道有煩瑣的規程,如茶葉要碾得精細,茶具要擦得乾淨,插花要根據季節和來賓的名望、地位、輩份、年齡和文化教養等來選擇。主持人的動作要規範敏捷,既要有舞蹈般的節奏感和飄逸感,又要準確到位。凡此種種都表示對來賓的尊重,體現“和、敬”的精神。
菊國著名的茶道宗師千利休居士曾經說過“和敬清寂”這四個字就是茶道的根本。和代表平和的和,也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和,當人們進入茶室之中品嚐一碗茶時,無論是客是主,“請先”,“請慢用”以及種種的言詞,都代表了茶道中所蘊含的“和”之意。
在現代人的價值觀中,總是認爲茶道是十分繁瑣以及複雜的事情,很都人認爲“就算是在自己家裡,就算是一個人也可以喝茶。”
但是,在茶道的本質中,“和”所代表的真諦爲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關係,只要隨時隨地的從內心去體認茶道里的“和”,必定可以瞭解到“和”的真諦。古代的習俗,經過了多少世代而流傳了下來,保存了數百年來的美感。對於自然的愛好,以及隨着四季的變遷,以古老的習俗來做內心與內心的相互溝通,這就是“和”的感覺。的確,現代人的我們對於自然的感受是被動的,但是人們卻
擁有對於美的極纖細的感受性。
“敬”則是對於長輩的尊敬,同時也代表了對於友人與同濟間的敬愛。以和而敬,從此開始便展開了茶道的真隨。而清,則是清淨,清潔的意思,也是茶道的種種禮儀,做法中十分強調的部分。
許多人認爲茶之湯中,一定要使用古老的器物,注重是那個時代的哪個大師所做,以及是否是那個時代的那個名人所用過,總是把古老擺在所有事物之前,事實上這是錯誤的觀念,其實最注重的應該是清潔,在利休百首中也詠道“水與湯可洗淨茶巾與茶筅,而炳杓則可以洗淨內心”。
由清而靜,也就是所謂的“靜寂”,就如在不受外界干擾的寂靜空間裡,內心深深的加以沉澱的感覺。
而“寂”則是茶道中的美的最高理念,在求取“靜”的同時,能觀察自己知足的內心,在深沉的思索中讓自己內心沉澱,此乃是禪學中所生之思想,也乃是對於人生的最佳解答。
一位身穿樸素和服,舉止文雅的女子走進客廳恭敬地說道:“請客人們用茶吧!”
“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請吧!”聽到這女子的話,渡邊雄原本鬆弛的狀態一下子變得肅穆了起來,他恭敬地直起身向雷濤三人微微一躬說道。
按照菊國的傳統,茶會是一種非常正式的社交活動。如果只是一般性的去人家家裡簡單的喝喝茶,和走親訪友時討口水喝是差不多的。可如果是專門爲客人舉辦一個正式的茶會,那就不同了,這對於被邀請的人來說絕對是非常榮幸的事情。
在古代,受邀參加茶會被邀者是必須提前三天食素齋,臨行前還要沐浴焚香。而主人家選則的茶會日期也一定是個黃道吉日。
雷濤他們今天來,自然是不可能搞什麼齋戒之類的古禮的,不過洗個澡換身衣服總是要的。
剛剛陪同他們過來的辻政信告訴雷濤,剛剛這個女子是渡邊雄的小女兒渡邊彌子,她是作爲今天的茶會的女將出現的。
“女將”是茶會女主人的一種稱呼,在菊國語中的意思就是“老闆娘”。不過茶會的女將和那些酒館旅店浴湯的老闆娘是不同的,所謂的茶庭女將就是茶會的女主人,在茶道儀式中是一種比較特殊的職司。就好像主持人一樣,在華夏閩越地區的功夫茶中也有“泡茶人”一說。
茶庭女將在茶道傳承和歷史積澱中,也已經形成了職司獨有的文化。
一大早起來她就必須將茶庭內外的地面灑上水,用抹布把客人會踩到的飛石上的水擦乾淨。
穿過庭院,有一所小木屋,這裡就是渡邊家的茶庭,走進佈局明淨簡樸的等侯室。壁龕上有掛着一幅書寫着“和德”二字的條幅。辻政信小聲的介紹說,這渡邊家的茶庭有個正式的名號“和德堂”。
雷濤微微一笑,這菊國的很多文化傳承其實和華夏是一脈相承的,就像這和德二字在華夏傳統中也有,不過是寫作“合德”的。
“天人合德”是指大自然和人有相同的德性。“天有恆久的運行規律,人有持之以恆的美德。”就是這兩個字的含義,不過菊國人所說的“和德”就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意思了。
在等侯室裡還有專
門爲他們準備好的乾淨的白色布襪和一種名爲“十德”的半身和服,整整齊齊地疊好了放在一邊。
“吃個茶還要換衣服襪子?”寇文有點困惑地嘟囔了一聲。
鍾宜豐和雷濤則相視一笑,他對寇文說道:“入鄉隨俗吧!”
將這兩樣東西換好之後,他們學着辻政信的樣子將那些手機之類的隨身物品用一塊包袱布包好,放在專門的雜物箱裡。
這些都做好之後,作爲“半東”渡邊雄給每個人奉上了小半碗溫開水,然後按照茶禮說道:“喝完水就請到茶庭去吧。”
喝完水後,他們穿上早就準備好的木屐,依次走向庭院中的一間茅棚。這茅棚裡沒有凳子,只有一塊塊圓形的草墊。坐下之後,渡邊雄就給客人們介紹了一下園中的景色。
這個時候,渡邊彌子過來了,她穿着一襲淡雅的和服,腳下的小碎步和着臉上微露的笑容體現出了一種溫婉的氣質。
她往一個石盂裡倒上了新水後就站在中門等候,渡邊雄招呼大家來到中門。學着辻政信的樣子主客間行禮後,雷濤等三人走進中門。先用竹勺舀起一勺水,洗了左手,再洗右手,然後又舀了一勺水倒一點水放在左手心,這是用來漱口的。
最後再用竹勺裡剩下的水沖洗一下勺柄。他們也搞不懂這些動作的意思,反正跟着照做就是了。
他們依次進入茶室後,在壁龕前跪坐下來,將小扇子放在膝前,向一幅掛軸行禮。雷濤行禮的時候,看到了這幅掛軸上寫着“境由心生”四個字,而它的落款則是一個非常熟悉的名字——熊澤賀太郎。
雷濤在這裡看到熊澤賀太郎的手書,而且這掛軸被渡邊等人看得如此神聖,由此可見他同樣和熊澤賀太郎有着非常深的關係。也許這渡邊雄也是豐南會的成員吧。
雷濤自從那段記憶在夢境中出現之後,他對於熊澤賀太郎就有了非常深厚的好奇心。與此同時對於熊澤賀太郎擔任名譽會長的豐南會也開始關注了起來。
從一些雜亂無章的資料中,雷濤已經漸漸地釐清了一條脈絡。豐南會出現與上世紀六十年代。一開始是一所類似華夏古代私塾一樣的私人學校。
學生們每天操練劍道,練習書道,吟誦古文校訓。這一點和在菊國名氣很大的松下塾有點相似。不過豐南會創立的時候可比松下塾早多了。而且豐南會非常低調,除了一些上流社會的人很少有人會關注它。其所招收的學生也大多是那些名門之後的年輕人。
豐南會非常強調師生關係和同學關係,塾生們在學校裡和師長同學之間的關係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再後來豐南會的這種私塾式的教育從名門之後的青年人轉向了社會各個階層,其辦學方式也有了很大的變革。不再像以前那樣進行系統的教育,而更接近於一種短期培訓,據說很多企業白領、政府公務員之類的人平日裡上班,等到週末的時候就像去寺廟參禪一樣到豐南會所在的“居所”過上兩天清淨的日子。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很少有人知道豐南會的成員到底有多少,又有多少各界人士是豐南會的背景。這樣神秘的一個組織,給雷濤的感覺有點神神叨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