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故事:戀,曾經(上)

我們的人生,

匆匆是場夢。

有過快樂,

有過唏噓,

悄然回頭,

我們都是主角。

卻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

我們能擦去眼鏡的水,

卻沒機會,擦掉眼淚。 ————文序

純愛

她十七歲,遇見他。

雨並沒有停下來,漆黑的夜晚,雷閃過半空,使人不然自覺的感到它的驚秫。

讀高中的她放學後在鄉村的小路上找着回家的路,雨在坑坑窪窪的路上,濺起水花。在雨中獨自騎着自行車,扭扭的躲過一個個水坑,被打下的樹葉,零零碎碎躲在她的車輪底下。此時,雷不恰時的在她的頭上,劃過一條白亮的閃光,突然的徹響,使她的心一時不能定下來,手從自行車上滑開,重重地摔下了。一起摔下的,還有那泠泠的雨聲。

她的腿受傷了,在雨中,不能站起來。她無奈地呼喊着,可是聽到的迴音,只是風兒和雨水打在雨衣上的聲音,在漫長的雨夜中,成了沒有音譜的嘆息。

無助的她,寂寞地把身子挪動着,她望着點點的雨,那遠處的小徑,沒有人讓她感到比受傷還更難受。

片刻,人影出現了,她用僅有的力,喊了最後一次。人影似乎聽見了,向她走來。可是,她卻暈去了。

。。。。。。

當她醒來,已躺在鄉村的衛生站。

她睜開眼鏡,在她眼前的是一位樸素的男孩子,年紀和她差不多,黝黑的皮膚下是一雙清澈的眼睛。他彎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輕輕地說;“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了,錢我給了,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我離開了。”說着他轉身離開。

“恩人,你叫什麼名字名字喲?”她問道。

他想了一會,說;“我是山裡的孩子。”說完,在雨中消失了他的身影。然而,他的一句話,與他留下的氣息,在她身邊不斷繞過。

幾天後,她病好了。

清晨,她再次騎着單車回校。旭日已升起,霞光映紅了天邊。微風輕拂了路邊昨晚落下的花瓣,散發着花香。由於是山村,要很長一段路才能到鎮上的學校。她穿過那一條滿是花香的路,前方是一片綠油油的稻田。她哼着歌兒,瀏覽着這鄉村山色,老舊的自行車在‘咯咯’的爲她譜着樂。

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似曾見過。那身影正彎着腰,在農忙。她擱下她的自行車,輕輕的提起她的褲腳,走在田邊,對着這熟悉的身影喊着:“你好啊,這麼早。”

那人聽到了聲音,挺直了身板,這次,她能看清楚他的樣子,正是昨天救她的那人。她對他笑了,他也對她笑笑。

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光着腳丫,順勢從田裡爬了上來,站在了她的身邊,這次,她更看清楚他了,憨實的小夥子,卻不失一份機靈。

她笑着說:“咦,你怎麼不用上課?”

小夥子用目光盯住她,沉默了一回。使她感到有幾分害羞。

“嗯,家裡窮,爸爸早幾年走了,媽媽和弟弟還要我養活。”

“噢。”她的心除了擁有感恩,還多了幾分敬佩。“那麼,你吃早餐沒有。”

“沒有,那多浪費錢。”他無奈的回到。

“那怎麼行啊,明天我給你捎來吧。”她說完因爲沒有時間,就蹬上車離開了,留下小夥子一個人愣在那裡。望著那遠處她漸漸的身影,在藍天下不見了。

第二天,她早早地給他帶來了早點。起初他不接受,後來他說因爲你幫過我,就吃吧,當我感謝你。小夥子吃下了,卻背過身來哭了,因爲除了母親,在沒有人對他那麼好了。

就這樣,她每天爲他買早點,而他,由於不好意思,每次田裡有什麼好收成,都硬塞給她。

一天又一天過去。

春天,他帶她去捉小魚,帶她去花叢中,把整好的花圈悄悄帶在她的身後,她也在泥裡,教教他寫字。夏天,他陪她一起看日落,在紛紛的花香中,爲她點綴天邊的彩虹,當她累了,兩人在榕樹下,背對背睡着了,只有陽光找到他們的角落。秋天,當葉子染黃後,他與她在風中捲去快樂的舞步,他摘下水果,悄悄放在她的書包上,讓她感到異常的驚喜。冬天,大雪下了,他還像小孩子一樣,爲她堆雪人,跟她玩遊戲。兩個人那麼的簡簡單單。彼此都有幾分曖昧,卻不說出來。

她爲他織了一條紅繩,圈在了他的手上,她說,每當我不再你身邊,那條繩子就是我,你啊,多點看看它。

從此他再也不放下那條會笑的紅手鍊。

他們都以爲,每天都這樣快樂的。

我不配

她十八歲那年。他二十歲了。

她讀完高中就沒有再讀下去了,在鄉村,她沒機會讀大學。她父親雖然是村長,卻依然沒有辦法供她上去讀大學。當她高中畢業時,她父親就到處爲她尋找另一半。

每當她爸爸拿起別人的照片問起她,她總是笑而不答,或者說什麼什麼不好。有一天,她父親終於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她低下頭,咬咬嘴脣,然後說:“也不算吧。”她父親說,那帶回家看看,她說;“那好吧,我去問問,但你不要爲難他啊。”父親答應了。

他坐在田邊,陽光照在他青春的臉頰,她悄悄走近他的身後,有雙手在背後矇住她的眼睛。他笑了,他猜到她來了。

她輕靠他的耳畔,像往常一樣。對他小聲地說:“爸爸叫你明天來我家,見見面,吃頓飯,他在爲我找男朋友。”

“對了,補充一句,你願意娶我嗎?”

他回過頭,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沒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走向田裡,又回頭說:“我不知道,因爲你爸爸可能不會同意。不過,我明天回去的,我會尋找這個機會。”

她咧開嘴笑了,因爲這是一個那麼美好的回覆。

第二天,他一早就來到她家門口。一改以往的裝束,穿上了西裝,打上了領帶,梳了頭髮,比以前帥氣很多了。她父親欣然請他進來了。

一切都是那麼順利,他在進她家前就默默背好了等等進她家後的禮儀,和該說的話。並沒什麼不妥,她父親也挺滿意。

當她父親問他:“你是幹什麼的?”他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怎樣說纔好。當她父親再問一次,他想到她說她爸爸什麼也不會介意的,於是就回答:“我是農民,靠耕田爲業。”

她的父親的臉立刻很沉很沉,接下來,氣氛也沒有之前那麼好。

當他離開她家時,她父親要單獨跟他說話,請她迴避一下。她走開後,她父親對他說:“小夥子,我看好你,但是,我的女兒不適合你,我們並不是門當戶對,以後會有很多麻煩。”

。。。。。。

在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沉默地跟她走着,直到家裡,兩人離別。

幾天後,他約她晚上在田邊見。

那天晚上,夜剛剛開始。他默默地坐在田邊,仰望遠方的天空,一切都如此靜悄悄。只有那蛙鳴,憂傷的悽叫。她來了,也坐下來,肩並肩地坐在一起,雙方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在這夜裡。

她一如往常一樣,笑着問他:“怎麼啦,呵呵。叫我出來有什麼事,該不是坐坐那麼簡單吧。”

他不像以前那樣笑着回答她,而是望着天空,想說什麼,卻有嚥下去了。她用手拍拍他,問:“怎麼拉。”

他指住那天邊的星星,說:“看那兩顆星星多麼光亮,多麼的般配,而她旁邊那顆寂寞的星星,是如此的暗淡。我們人也一樣,只有門當戶對的兩個人,纔會相襯。”他停了停,再說:“就像我們,我不配。”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說?!是不是父親跟你說了什麼?”她的淚從眼角漫溢起來,聲音也變得沙啞。

“不,我明天打算到城裡打工,將來有錢了,回來娶你。”

“將來?有多久?我能跟你一起去嗎?”她問。

“不能,我不能讓你受苦,受累。我相信,不用很久,我就能回來了。那好,我們來個約定,如果三年後我不能回來,那你就忘記我吧。”他說話是有些哽咽。

“我要等你一輩子......”“不要!”他打斷了她的話,“我要給你幸福,給不了也要你過得幸福。”他吻了吻她的臉頰,跑着走開了,她在寂寞的田邊,哭泣着,稻也彎彎,就像他彎下的身影,一陣瀰漫的稻香,夾帶着淚水的味道,飄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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