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從金池城中逃出一名衣衫襤褸的農夫,慌里慌張的跑出五里,藉着月色,看着四處無人,從五里外的處密林中遷出一匹馬來。
方纔還慌里慌張的農夫乾脆利落的翻身上馬,直奔趙城而去。
而密林的枝葉高處,卻有一雙幽亮的眼睛注視着他,看着這個騎馬的農夫漸行漸遠,這才潛回金池。
“房軍師,果然被您料中了,有人夜潛出城,直奔趙城!”密林中的探子,出現在房齡的房中。
“哼,果然是有耐性,我以爲這種事情一個時辰就會發生,沒想到居然等到了半夜。”
房齡聽着,興奮的從牀上坐起來,質問道:“何人假扮農夫出城?”
那密探說道:“是一路大軍,葉吟風坐下、督糧使——曲成!”
“居然是曲成?呵呵……隱藏的可夠深的。”房齡一聽,心中憤怒,眼眸中冒出了可怕的綠光。
密探道:“要不要公佈曲成罪行,將其誅殺?”
“不!”房齡眯着眼睛,說道:“不要驚動他,只需要監視即可,哈哈……此人可堪大用啊。”
趙城,已然成爲突厥的地盤。
此刻,趙城中上演着篝火,城中、鑼鼓喧天,分外熱鬧。
多格連戰連捷,讓突厥大軍的士氣達到最**,那些萬夫長、千夫長、百夫長們狂亂飲酒,抱着美人**,宣泄着心中的火氣。
多格雖然酷愛飲酒,但今日卻沒有心情豪飲,此刻,他正在坐在軍帳之中,與軍事塔塔商議軍情。
“王爺,你看!”
塔塔指着地圖,說道:“我們五天之內,連着攻克三所城池,已然深入大燕地盤三百餘里,從地形來看,已然墜入了大燕的勢力包圍圈,若是再貿然前行,只怕遇到突發事情,無法撤軍啊。”
多個蹙眉,猶豫不決。
實際上,在今日下午時分,他完全可以有機會將突厥鐵騎挪移到金池城的城門前,但是,他的心底深處也有着一丁點的憂鬱。
雖然他不知道哪裡有問題,但心裡就是不踏實,以至於他破天荒的聽從了軍師塔塔的建議,暫且駐守趙城,仔細商議之後,再議定方針。
“塔塔軍師所言極是,花如玉雖然是女子,但也不可小覷!”多格道:“今夜休兵,想來金池城中必會有消息傳來。”
塔塔笑道:“能在鐵甲營中安插釘子,那都是王爺的功勞。”
兩人正在說話,就見一名親兵進來,對多格耳語。
“哦,快把他帶進來。”多格一聽,惆悵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
塔塔起身就要退下去,多格連忙說道:“軍師別急,若是你我都不能相信,那還能相信何人?”
“多謝將軍讚譽。”塔塔感激的說道。
“曲成拜見王爺。”那個農夫一進門,就給高高在上的多格跪下磕頭。
“起來吧!”
多格哈哈大笑,走過去,將曲成親手扶起來,拍着他的肩膀,說道:“曲將軍客氣什麼?我早說過,我當你是自己人,咱們無須那套生分的禮節。”
又指着塔塔,說道:“這是突厥第一軍師塔塔,你們親熱親熱。”
“久仰大名!”曲成連忙向塔塔拱手,塔塔也學着多格的樣子,對曲成十分親熱,就似自己人一樣。
多格招呼曲成坐下,才道:“曲將軍連夜趕來,可有什麼重大消息。”
曲成邀功似的說道:“消息很是重大,不然不敢來叨擾王爺。”
“哦?到底是什麼消息,快說來聽聽?”多格眼神冒着幽光,直盯着曲成望過去。
曲成興奮的說道:“今日花如玉與葉吟風軍帳內劇烈爭吵,葉吟風當面斥責花如玉,而花如玉一怒之下,居然免了葉吟風的所有職務,一擼到底,王爺,這是不是一個重大消息?下面的士兵一個個憤怒不已,俱都爲葉吟風鳴不平,哈哈……鐵甲營兩路大軍,就要分崩離析了。”
此消息一出,多格、塔塔面面相覷,極爲震驚。
多格很清楚,葉吟風在朝廷中,有着很高貴的身份,很重要的地位,而且,葉吟風與陳小九是拜把子的兄弟,這一點也人盡皆知。
但是,花如玉身爲陳小九的女人,居然將陳小九的把兄弟一擼到底,這就有些納悶了:花如玉這娘們兒該不會吃錯了藥吧?
多格不百思不得其解,催促曲成道:“具體因何而起,你給我快快道來,要知無不詳,不可有半句臆測,也不可有半句隱瞞。”
“在下不敢!”
曲成手舞足蹈,唾液橫飛,說了半個時辰,終於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剖析明白……
多格、塔塔聞言,兩人眼神中蘊藏着瘋狂的笑意。
多格起身,拍着曲成的肩膀,說道:“曲將軍,這次你爲我們突厥立了大功,我們突厥會記得你的功勞的,你繼續好好做事,我多格可以向你保證,待我取了中原江山,做了皇帝,你就與塔塔一般,成爲我突厥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塔塔也說道:“王爺從未有半句虛言,曲將軍,先恭喜你了。”
曲成大喜,連忙給多格跪下磕頭:“多謝王爺厚愛,曲成一定竭盡心力,爲王爺辦事。”
在他看來,突厥大軍勇武非凡,多格又善於用兵,銳不可擋!這樣的勢頭,必然會摧毀大燕樹百年基業啊,只要突厥入主中原,自己從小小的督糧使搖身一變,成爲丞相,那滋味百官前呼後擁,美女左擁右抱,多好啊。
多格嘴角泛起冷笑,瞬間收起來,又恢復了那份親熱勁兒,將曲成扶起來,說道:“時候不早,曲江軍請立刻返回金池吧,再有什麼消息,要及時通知本王。塔塔,你送一送曲將軍。”
塔塔送走了曲成,返回來,笑道:“大燕居然有這種吃力扒外的軟骨頭?這是大燕的不幸,卻又是突厥之萬幸。”
多格哼道:“這種人眼中只有富貴,活生生的小人,你強時,他給你跪下舔腳,你弱時,他把你踩到腳底下,我生平最看不上的就是這種小人,他居然還癡心妄想,當什麼丞相?哼……等着軍事一了,我先將他五馬分屍。”
塔塔笑了笑,才說道:“不過曲成帶來的卻是大大的好消息啊。”
多格也哈哈大笑:“葉吟風狡猾多智,名不虛傳,假如按照葉吟風所言,鐵甲營不冒進,穩紮穩打,咱們突厥就算勝,也只是小勝,一時之間,也佔不到多少便宜,待鐵甲營適應了環境,再徐徐圖之!”
“而且,葉吟風還很有骨氣,堅持死守城池,背水一戰,也是上冊,此等雄才,纔是我佩服的人啊,哪裡是曲成所能比的?只可惜花如玉終究是女流之輩,剛愎自用,聽不進逆耳忠言,可惜!是可惜啊!哈哈……”
塔塔接口道:“由此看來,花如玉是真的被咱們打怕了,還未開戰,居然想着動員百姓棄城?這種主帥,該有多麼喪失士氣?”
多格攥緊了拳頭,說道:“如此甚好,今後再無所顧忌!傳令下去,整軍三日,三日之後,奔襲金池,一路過關斬將,不得停留,直殺入京城。”
三日後,突厥二十三萬鐵騎,攻擊金池。
花如玉‘倉皇迎戰’,攻守一共十餘日,花如玉終於堅守不住,棄城而逃,只把堅持守城的葉吟風氣炸了肺,但卻無可奈何——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城明明可守,爲何棄之?爲何棄之?
與此同時,葉吟風彈劾花如玉的書信也在京城引起了軒然大波,誰也沒想到,一向合作緊密、共進共退的葉吟風會與花如玉之間,會爆發出如此劇烈的矛盾。
內閣之中,林中則,劉嵐、鄭平、刑輝等一些官員,俱都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而他們看了書信,無一不覺得葉吟風所言極是,而花如玉錯的離譜。
事態如此之嚴重,林中則等人不敢耽擱,內閣商議之後,一致同意,撤掉花如玉掃北大帥之職務,着花無意執掌帥印,以抗突厥,並且葉吟風官復原職,兩條批語,形成摺子,送進了宮中。
小皇帝燕駿看着摺子,忽然笑了,問林中則,“花如玉爲什麼會前往北疆迎敵?爲什麼花如玉做了元帥,而戰神花無意沒做元帥?”
林中則說道:“這是興國公的安排。”
小皇帝又問道:“你相信興國公嗎?”
林中則道:“興國公足智多謀,臣自然是相信的。”
小皇帝又問道:“滿朝文武,是否相信興國公?”
林中則道:“所有羣臣俱都相信興國公。”
小皇帝道:“不光你們相信,朕也是相信的,所以,這到摺子,朕不能同意。”
林中則疑惑道:“可是,前方軍事已亂,多格大軍勇猛過人,很有能直插三千里,直插京城啊,皇上,軍國大軍,不得不周全考慮啊。”
小皇帝哈哈大笑,走下來,揹着手,說道:“林相國,朕不懂軍事,不懂政經,但朕懂一樣東西。”
林中則說道:“什麼東西?”
“朕懂人心!”
小皇帝燕駿說道:“我再問林相國一句,興國公爲什麼前往局勢不明的倭國,而將氣勢如虹的突厥大軍交給花如玉抵擋?”
林中則道:“臣不懂!”
小皇帝說道:“林相國若是懂,那林相國就是興國公了,正因爲不懂,正因爲此事透着蹊蹺,這才說明此事沒有那麼簡單,那才說明我等不可亂動,以至於打碎了興國公故意安排的蹊蹺。”
林中則聽得半懂不懂,心想着:“難道我真的老了?”
小皇帝又道:“立刻擬旨,賜花如玉尚方寶劍,誰敢不從,則斬之!另從京城將官之中選出二人,調往明口、巖都,接任羅桐將軍、朱治山將軍,着羅桐將軍,朱治山將軍立刻返回京城,將京城剩餘五萬兵馬調往北疆,供花如玉全權調遣,不得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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