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美術館舉辦李星華個人美術作品展。
學生們一待下課就直衝過去,不是因爲那些畫作有多大魔力吸引人,而是因爲校花吸引人。
美術館內煥然一新。大概是受到金葵花獎的刺激,董事會通過決議給美術組撥了專門的款項修整美術館,還邀請一些屬於達官貴人的學生家長前來參觀展覽。
從樓前的臺階到裡面的裝飾,喜氣洋洋。紅地毯、燈籠、綵帶、鮮花,門口還貼着印刷精美的海報,上面一個朦朧的李星華頭像,飄逸的長髮,巧笑倩兮,眉目如畫,旁邊正是《隨風而逝的季節》,下面一排銀色藝術字:“本屆金葵花獎得主李星華個人美術作品鑑賞展覽會,期待您!”
市政廳議員崔陽在兒子崔政以及董事會成員任鐵林的陪同下,顧盼生姿走進展廳。其他非尊既貴的學生家長有何新的父親,億聯集團旗下證券公司總經理何強;蒙軍的父親,寰宇集團經理蒙之律等等,都是名動一方的人物。
而春江藥業公司老闆李宙特意抽出時間,和女兒李星華一道站在門口迎送賓客。天下父母心,大凡子女做出什麼成績,最高興的一定是他們。李宙還連帶着邀請了不少孩子同在學校唸書的,生意上有來往的家長,崔陽就是他邀請來的,甚至還有千嘉順公司的首席副官朱襄也來捧場——這完全是看在廖學兵的面子上。
“星星,我說女婿怎麼沒來啊,你叫他了嗎?”李宙悄悄對女兒說,“廖先生可是個好男人。你一定要經常和他一起,這麼優秀的男人是不能錯過地,就像你媽當年追我一樣。”
李星華淡淡地道:“他愛來不來,關我什麼事?”
“嘿!我說你這孩子究竟怎麼想的?是不是又吵架了,老爸的生意上全靠他幫忙,多好的女婿啊,不行,你得找個時間跟他道個歉。”
李星華對父親海闊天空的思維佩服得五體投地。但在百忙之中來參加自己的畫展,還算有點良心,不欲與他多做糾纏,笑道:“好啦,你放心吧,我和他一點矛盾都沒有,他只是太忙了脫不開身,剛纔還給我打電話說很抱歉什麼的呢。”心道:“如果老頭子逼得緊。我最多讓死廖學兵摸一下,再請他來演戲。”
李宙放下心事,嘉許的點點頭,迎向崔陽,笑道:“崔議員大駕光臨,小可榮幸得很,這小女地畫展還請您多加指點。”
崔陽儼然就是崔政的中年版本,父子倆生得極爲相像,正式嚴謹的西裝,打扮一絲不芶。臉上帶着政客常有的虛假笑意,與李宙熱烈握手,寒暄一番,看到海報,不禁問道:“那幅畫上的人有點眼熟。令千金是找了什麼人當做模特嗎?”
李宙一笑,低聲說:“那畫上的人乃是小婿,與小女情投意合,也勉強算是有爲青年。”用了“勉強”二字,但臉上自滿得意的神氣任誰都看出來了,料想他對那女婿極爲滿意。
“貴婿如何稱呼?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崔陽苦苦思索。想把雙方的關係套得更近。
“小婿姓廖,也是中海市近年不可多得地青年才俊。哦,千嘉順的朱副總來了,失陪片刻,多有見諒。”
“朱副總?是朱襄先生嗎。我與他關係不錯。”崔陽大喜:“想不到你也認識他。”兩人並肩走出美術館,迎向姍姍來遲的朱襄。
這雖然只是級別低得不能再低的學校畫展。但因爲學生家長各自都是政界商界有頭有面的人物,再加上李宙的盛情邀請,竟搞得像是個盛大的社會名流聚會。
崔陽當先伸出手笑道:“朱先生久日不見,竟會在畫展上碰面,可巧得很啊。令郎也在鬱金香高中唸書對吧?可得麻煩多關照犬子一二。”莫老五是中海黑道教父,他的副官自然身價不凡,連市政廳議員也要拍其馬屁。
朱襄說:“犬子在中海大學,可惜不肯學好,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令人頭痛。崔先生也認識李先生嗎?”
“那是當然,李先生是我生意場的朋友,而且我的兒子也在這所學校唸書。”
“呵呵,李先生是‘老大’地岳父,以後還得請你多多關照。”因爲廖學兵的關係,朱襄已將李宙視爲自己人看待。
崔陽吃了一驚:“五爺再次開始人生的第二春了嗎?”看看貌美如花的李星華,心忖這老牛吃嫩草也吃得忒厲害了。
朱襄倒是比他還吃驚,說:“你竟連廖先生都不認得嗎?上次盂蘭盆命下層會議他可是親自領導你們進行
改組的,最近風頭正健地仲裁所幹事葉小白也得仰他鼻息辦事呢……
崔陽臉色大變,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盂蘭盆會當時有不太以爲然,但事後聽說廖學兵來頭不小,甚至是大得出奇,連上層會議也不敢反駁,態度早已轉變。轉臉對上李宙,那股平淡的神色已經換爲完完全全的諂媚:“李先生有這麼個頂天立地的女婿,可真是光宗耀祖,一輩子榮華富貴,不知幾世人修來的福分,啊。不知何時能替我引見一二?”
李宙不知道盂蘭盆會爲何物,見他對老廖如此推崇,猜想定是大大的好事,笑得合不攏嘴,說:“小婿本來要來地,不過太忙,無法脫身,所以……”
崔陽表示諒解:“他那樣的大人物肯定忙得不可開交,走,我們先進去看看。”
李宙思忖如果女婿此時在的話,不知會給他添多大面子,更增了邀請廖學兵的想法,跟朱襄、崔陽等人告罪一聲,把李星華悄悄拉到一邊,愁眉苦臉地說:“星星,就算老爸求你了,能不能讓廖先生抽個時間來一趟,他再不來,老爸就要死翹翹了。”
李星華不假辭色,斷然拒絕:“不行,他太忙了。”心想廖學兵肯定又在忙着和美女偷歡,我纔不要見他呢。
李宙叫起苦來比老廖還要誇張:“星星,你就可憐可憐爸爸一把年紀的還要操持公司事務,奉上迎下,這日子何時纔是個盡頭哇……只有廖先生來了,他們纔會對爸爸另眼看待,公司地合同會越接越多,財務也會越來越多。我這麼想,不也是爲了你和你媽嗎?萬一廖先生不來,他們遷怒於我,斷絕所有合作關係,我拿什麼養你們母女倆?”
李星華攤上個無賴父親,當真無可奈何,說:“我纔不信會有那麼慘呢,你上次不是說千嘉順給公司投資了很多錢嗎?”
李宙聲聲悲切,宛如杜鵑啼血:“那也是看在廖先生的面子上給投資地,我的好星星,求求你了,就讓廖先生來一次吧,他是你丈夫,你們夫妻一體,只要多動點腦筋,他肯定會來的。”
當初和那個人相親,也是在父親的萬般懇求下才答應的,面對老傢伙的種種作態,李星華勢必不能拒絕,只好說:“等等吧,我試試。”
跟不遠處幫忙維持秩序和解說的蘇冰雲打聲招呼,跑進衛生間內,撥電話給老廖,用甜得發膩的聲音說:“兵兵,是我啊,一個星期沒見了,很想你呢……”
廖學兵愕然道:“喂,你是哪個,阿蓮?小翠?婷婷?芳芳?蕊蕊?麗娜?……”一大串名字之後,似乎若有所思:“都不是?哦,我想起來了,你是夜鶯酒吧那個小妞吧,錢都給了,還找我做什麼?不如今晚上半價如何?”
李星華氣得要死,差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把電話摔碎,粗聲粗氣地說:“半價你的頭,我是李星華!快點來美術館,我請你參觀美術展覽好不好?”
丁柳靜拿着新買的裙子和內衣樂滋滋回宿舍炫耀去了,廖學兵正在辦公室裡瀏覽學校論壇關於“超級教師”評選的最新進展,懶洋洋說道:“沒空。”不由分說徑自掛斷電話。
評選活動突然出現一匹黑馬,黑得不能再黑,那就是化學老師戴灣,他的票數呈幾何倍數增長,短短兩天內達到不可思議的數字,已經逼近了訓導主任邱大奇。
將長腿搭上辦公桌,向陸誠達說:“陸老師,你給我家丫頭安排宿舍房間沒有?最好是安排個單人間,她不習慣和別人同住。”
陸誠達賠笑道:“實在不好意思,學校宿舍房間有限,都是四個人一個套間呢,每兩個人一間臥室,你看,連你們班崔議員的兒子也不是那樣住嗎?”
“哦,好吧,她和同學們關係還算融洽吧?”
“暫時看不出來,她似乎不太喜歡說話,不過你放心好了,我已經交代學生要關心愛護新同學,沒問題的。”
正說着,電話又響了,李星華說:“廖學兵,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過來參觀畫展?提個條件,我都答應你。”
“廢話,上次的承諾還沒履行,這次又來詐騙,我可不會再上當了。”老廖心思敏感,馬上猜到一定是有什麼事求上自己,又要掛電話。
李星華急了:“反正你下午沒課,先過來再說好嗎?最多……最多先賠清上次的欠債……”恨恨的想:“都怪死老爸認錢不認人,人家做女兒哪有做得那麼委屈的,都快成了你生意上的籌碼了。”
“不好意思,沒興趣。”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廖學兵可不是你想用就用,不想要了就丟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