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行眉頭緊鎖着說道“這……這件事我當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哼!真是夠輕巧的,你撂下這樣一句就沒你的事兒了?你知不知道,張大哥他昨天差點兒就沒命了!這是一句簡單的對不起就可以一筆帶過的嗎?”二虎滿含着憤怒的話語讓劉行有些無地自容。就在劉行躊躇着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二虎的責問時,張強走了進來,問道“你就是劉行?”劉行回頭一看,整個人不由得呆住了,吃驚不已的指着張強顫聲說道“你……你是張強?”張強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就是張強!”
“可是……可是你不應該已經……”劉行有些結巴的說道。張強聽了呵呵一笑說道“已經死了對嗎?那隻不過是障眼法罷了,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兒嗎?”劉行過了好半天,才逐漸的平息了心中的激動和驚訝,喃喃的說道“是啊,我真是傻瓜!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輕易的死掉?”張強皺了皺眉頭,冷冷的說道“可有的人正是看我死了,才膽敢如此狂妄的傷害我的家人,不是嗎?”張強那冰冷如刀的目光掃過劉行,劉行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顫聲說道“你……你別誤會,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的家人。”
張強微微一笑說道“那是當然!否則你也沒膽量來這裡!既然你來了,那就麻煩你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我詳細的解釋一遍吧,劉鄉長?”劉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你還是不要叫我劉鄉長了,我現在已經不幹了!”“不幹了!?”聽了劉行的話,張大,二虎和林芳不由得都吃了一驚。看到衆人驚訝的模樣,劉行苦笑了一聲說道“在來這兒之前,我和汪思智談了一次。他讓我真切的體會到了他的虛僞和無恥。我竟然在這樣的人手底下幹了這麼多年,想一想就讓我覺得羞恥!”
“不要着急,慢慢說!”看到劉行越發的顯得激動,張強輕聲說道。劉行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說道“療養村的項目是我親自報送給他的,當時他不但同意了這個項目,而且還表示要大力的支持。當時我聽了很振奮,忘記了讓他在項目書上簽字批示。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的人品會低劣到如此的地步,竟然會做出這等翻臉不認人的齷齪舉動,真是讓人失望至極!張先生,我覺得他這樣做顯然是早有預謀的,很可能是在處心積慮的報復你!你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他?”
張強苦笑了一聲說道“算是吧!”說着將龍域集團揭幕那一天發生在他和汪思智之間的小事兒說了一遍。劉行聽了不由得嘆息了一聲說道“汪思智這個人最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若是有人得罪了他,他是無論如何也要報復的!”張強冷哼了一聲說道“要報復可以,但是他應該衝着我張強來,千不該萬不該,他要傷害我的家人!”劉行苦笑了一聲說道“汪思智和我一樣,一直都以爲您已經死了。所以他只好把目標對準你的項目和你的家人。不過,如果汪思智現在知道你還活着,不知道他又會作何感想!”
“哼哼……很快就會知道了!”張強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劉行看在眼裡,不由得爲汪思智捏了一把冷汗。“哦,對了!我離開汪思智的時候,他就叫囂着要帶人二去療養村工地,鐵了心的要把療養村拆掉!恐怕他現在已經得手了……”劉行緊張的說道。“什麼!?這個混蛋,我說我不能就這麼躺在這兒的吧?你們看看,最終還是讓這個混蛋得了手,真是氣死我了!”張大一聽就急了,連聲說道。“爸,您不用擔心!汪思智如意算盤打的好,但未必打的響。想要拆療養
村,他做夢!”
胡青山離開後,汪思智絲毫也不肯耽擱,立即就調集了大批人馬,和葛楊一起浩浩蕩蕩的殺向了療養村工地。遠遠的見到汪思智的車隊,兩村的村民立即就自發的組織了起來,在療養村的工地上造就了一條堅固的血肉之牆。汪思智帶領着幾十名執法隊員,上百名警察,全副武裝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面對咄咄逼人的汪思智,淳樸的村民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恐懼,針尖對麥芒的與他相互對峙,不少村民的手裡還緊握着扁擔,鐵杴等農具。
汪思智眼神威嚴的掃視了兩村村民一週,冷冷的說道“我是縣委書記汪思智!今天來就是爲了拆除這些違章建築,把耕地還給大家。我是來爲大家維權的,還希望大家能配合我的工作!”“維權?我看你們是來搗亂的纔對!”人羣裡響起一聲怒喝,一個年過七旬,面色黝黑,佈滿皺紋的老人家顫顫巍巍的從人羣裡走了出來。
“七爺!”見到這老人走了出來,村民紛紛讓開了一條路,同時恭敬的叫了一聲七爺。此人正是幸福村最爲德高望重,碩果僅存的祥瑞老人,按輩分算,張強都要叫他一聲祖爺爺。在村子裡的威望極高。汪思智眉頭微皺的看向老人,冷冷的說道“老人家,您憑什麼說我們是來搗亂的?”七爺滿頭的白髮在輕風中微微振盪,怒視着汪思智冷哼了一聲說道“憑什麼?就憑你們的土匪作風!我問你們,你們憑什麼打人?你們有什麼權力打人?說你們是搗亂那還是輕的!在我的眼裡,你們連土匪都不如!”
汪思智當衆被一位老人家如此呵斥,心中怒火中燒,張口喝道“老先生,你說話小心點兒!不要給自己惹麻煩!”“哼!當年,小日本兒用火鉗燙我,老子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你一個小小的後生能嚇的倒我?帶着你的趕緊離開這裡!”七爺不甘示弱的喝道。汪思智冷冷一笑說道“小日本治不了你,不意味着我也治不了你!老先生,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麼你乖乖的給我退回去,帶着村民馬上離開,要麼我就把以妨礙執行公務的罪名把你抓走,你自己選吧!”
七爺哼了一聲說道“我已經活了這麼大一把年紀,連死都不怕了,還怕被你們帶走?廢話少說,動手吧!”老邁的七爺,脊樑已經不復年輕時的筆挺,可是現在,在微風中,七爺的身軀卻是那樣的挺直,讓人不由得會產生一絲崇敬之情。
在整個社會生活中,農民處於最底層。不但要遭受奸商們的層層盤剝,往往還要忍受父母官的重重壓迫。走在大街上,我們一眼就能分辨出哪是農民,哪是城裡人。農民衣着樸素,在某些城裡人的眼裡,甚至是破爛的,和乞丐沒有什麼區別。農民即便是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還是會被某些大酒店的門衛推搡出來,然後指着酒店門外的牌子,滿是鄙夷的說道“看見了沒,衣冠不整,恕不接待!”許多農民怎麼也弄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結果還是衣冠不整。他們當然想不到,他們以爲最好的衣服在城裡人的眼裡只能用來當抹布,當尿布。
歲月似乎尤其的眷顧的農民,總喜歡在他們的臉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黝黑的臉龐,縱橫交錯的溝壑,粗糙的雙手,這些就好像是身份牌,昭示着他們農民的身份,更是那些喜歡用有色眼睛看人者區分貴賤的標誌。殊不知他們纔是將農民的臉龐變黑,將農民臉上的溝壑增多加深,將農民的雙手變的粗糙的兇手!誰不希望自己生下來就是人上人?誰沒有自尊?誰不希望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城裡人希
望,農民同樣希望。可是殘酷的現實卻讓他們倍感失望。付出了最多,獲得的卻是最少。更讓人傷心的是那些受益者不但不領情,反而把這當成了理所當然,不但坦然享受,還動輒向別人投去輕蔑的目光,委實是可惡。
受了委屈的農民想要找個地方傾訴,於是他們找到了政府。可是結果卻讓他們絕望。有多少像汪思智這樣的公務員,標榜着是人民公僕,卻是騎在農民頭上的敗類。他們冠冕堂皇的,以各種各樣的名目向農民們徵收着賦稅,在巧立名目中所體現出來的‘睿智’‘想像力’讓人驚訝。原來他們竟然是這樣的‘聰明’!
農民是經受壓迫最多的階層,但是同時也是最剛毅,最壓不垮的階層!農民們是遭受白眼最多的人,但是再多的白眼也不會摧毀他們心中的自尊。農民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了忍氣吞聲,那是因爲他們用寬廣的胸懷暫時包容了一切,可笑有些人卻把這當成了農民的懦弱,好欺負,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是變本加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在玩火,玩火者必自焚,總有一天,他們會被農民們的怒火化爲灰燼。
汪思智上下打量了七爺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不要以爲自己年紀大了,就有什麼了不起!來人那!把他給我抓起來!”“七爺!七爺!……”看到幾個執法隊員餓狼似的撲向七爺,人羣裡忽然發出了一片怒吼聲,幾個年輕人搶了出來,牢牢的擋在了七爺的身前。幾個執法隊員手持警棍,劈頭蓋臉的衝着他們就是一頓猛砸,鮮血噴涌而出,卻沒有一個人後退一步。村民們被激怒了,人潮開始向前涌動,汪思智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急忙一揮手,執法隊員連同警察一起擋住了衆村民。
在一片嘈雜怒吼聲中,村民和執法隊員打在了一起,雙方互有人受傷,不過受傷最多的還是農民。看到一個又一個村民受傷,七爺忍不住怒聲吼道“住手!都給我住手!”村民們聽了七爺的話,紛紛停手向後退去。執法隊員和警察趁機又打傷了幾個農民,這才罷手,退回到了汪思智的身邊。汪思智怒視着村民們喝道“怎麼,你們想要暴動嗎?”七爺哼了一聲說道“G黨帶領我們農民脫貧致富,是我們農民的大恩人。現在是G黨的天下,我們怎麼會暴動?”
汪思智的眉頭一皺,問道“那你們這是什麼意思?”起夜冷聲說道“我們是想要政府給我們一個說法!爲什麼一定要把快要完工的療養村給拆除了!”“那是因爲這是違章建築!它大量侵佔了你們的耕地!我們這樣做,實際上是在維護你們的利益,你們不明白嗎?”汪思智氣急敗壞的吼道。
“我是不明白!既然你說要維護我們的利益,那你們就更不應該拆除這療養村了。靠着這幾畝地,我們連飯都不吃不飽!可是如果把這幾畝地蓋成了療養村,全村的老少爺們兒不但能吃飽飯,還能過上舒心日子!哪個是維護我們的利益,哪個是破壞我們的利益,汪書記,您是當大官的,這賬應該比我們算的清楚吧?如果你真的是要維護我們村民的利益,真的是要爲我們做主,那你就馬上帶你的人離開,讓這療養村開辦下去!”
七爺的一番話,讓汪思智啞口無言。他以爲農民是愚昧的,只要幾句冠冕堂皇的官話就能把他們嚇倒,可是現在他才明白自己錯了,錯的離譜兒!農民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汪思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總不能說自己之所以執意要拆除這療養村,實際上是爲了要報仇吧?“怎麼,汪書記我說的不對嗎?”七爺冷冷的看着汪思
智問道。汪思智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不耐煩的說道“有些道理是和你們農民講不清楚的!你還是讓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