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仁彪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大哥,還有別的吩咐嗎?”白仁德搖了搖頭說道“別的沒了!你只要把人給我找到就行!”“恩。您就瞧好吧大哥,敢殺我的人,反了他了!”白仁彪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
振達鄉派出所內。剛剛得到白仁彪消息的江河,顯得有些驚訝。鐵拳幫的人竟然死在了仁德礦井的邊上兒,這就好比是虎口拔牙,很難想像,有誰能有這麼大的膽子。看着江河眉頭緊鎖的模樣,一個顯得很是白淨,有幾分學者風範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問道“江所長,有什麼情況嗎?”江河尋聲望去,看到中年男人,眉宇中掠過一絲厭煩,淡淡的說道“沒什麼。朱副所長,你留下來看家,我去一下現場!”朱達的眉頭一皺,說道“是兇殺案嗎?這可是大案,還是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江河呵呵一笑說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朱副所長,您就呆在家裡吧。要是您萬一受了傷,上面怪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說完乾笑了幾聲,一揮手,帶着所裡的民警走出派出所。整個派出所內立即就只剩下了朱達和寥寥的幾個負責接聽電話,打掃衛生的內勤。一種被拋棄,被隔離的感覺涌上了朱達的心頭。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受到被冷落的痛楚,更多的感覺是一種悲哀。一種眼睜睜的看着一支警察隊伍墮落到爲惡人賣命,而他卻無能爲力的悲哀。他不只一次的想要離開這裡,可是一想到自己一旦離開,這裡將徹底的沉淪,他又強迫自己留了下來,總覺得只要自己留在這兒,一切就都有希望……
隨着大漢屍體的被發現,整個振達鄉亂成了一片,鐵拳幫幫衆們沿街搜索的呼吼聲,警察們震天的呵斥聲。在這裡警匪真正的成爲了一家人,看着他們彼此勾肩搭背,親暱無間的互稱兄弟,共同將魔爪伸向了勞苦大衆,相信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爲這一切而感到憤慨。沒有搜查令,只有一根根棍棒,一聲聲怒罵,一家又一家的房門被砸開,被踢開,那場景比起當年曰本鬼子沿街搜捕八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警察和黑幫混在一起,而你難以分辨出誰是誰的時候,那這個社會就真的不再是一個公理當道的社會了。
振達鄉並不大,充其量也就幾平方公里,在它的周圍羣山環繞,形成了一個局部的小盆地。站在城外的一個小山頭,可以隱隱約約的觀察到城內的情形。看到大街上到處都是鐵拳幫的人和警察,木婉晴皺起了眉頭,滿是凝重的說道“看來鐵拳幫和警察已經發現了屍體,並且開始找我們了,這城內恐怕是進不去了!王先生,您知道還有別的路可以繞開振達鄉,直接去縣裡嗎?”
王聚德凝眉仔細的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如果要想繞開振達鄉的話,需要翻過好幾座高山,最起碼要三四天的時間。可是我們現在的口糧恐怕只夠維持一天的!”“是啊,木姐,別忘了,我們的攝像機和器材還放在那家旅館裡呢。”樑會的話提醒了木婉晴,木婉晴的眉頭一下子緊皺了起來,喃喃的說道“糟了,這些攝像機恐怕是拿不回來了。”樑會驚訝的說道“不會吧?”可是當他看到城裡如此嚴密的搜索後,不再吭聲了。
“沒關係,比起埋在礦井下的一百零七條人命,一部攝像機算什麼?不過,現在問題是,要想繞開振達鄉就得走山路,可是要走山路,我們的補給又不夠,看來這振達鄉是非回去不可了。”木婉晴沉吟着說道。“可是他們搜的這麼嚴,我們在城內根本就沒有藏身之處啊?”王聚德說道。木婉晴想了想說道“本來不想太麻煩他的,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只有他能幫我們了!”
冠瓊玉好奇的問道“誰啊?”木婉晴掏出了電話,邊撥邊說道“給我們提供情報的人!”對着電話說了一句,木婉晴的眉頭一展,對幾人說道“走,我們到山下的路邊等他,他一會兒來接我們。”一行六人剛來到公路邊兒沒等多久,一輛白色的警用麪包車就遠遠的開了過來。看到警車,樑會的心裡一驚,急忙喊道“木姐,快躲一躲,別被他發現!”木婉晴微微一笑說道“別擔心,這是我們的人!”
就在樑會和冠瓊玉滿是疑竇的對視時,麪包車流暢的停在了六人身前,車門打開,穿着一身筆挺警服的朱達從車上走了下來,看到木婉晴,立即笑着伸出了手,說道“老同學,好久不見了!”木婉晴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也知道好久不見了啊?你爲什麼不老找我?”朱達苦笑了一聲說道“我……我這不是工作忙嘛?”木婉晴上下瞟了他幾眼說道“是啊,你都當上副所長了,工作當然忙了。不過,還別說,你穿上這身警服,還真的是人模狗樣的,有些看頭!”聽了木婉晴的話,朱達呵呵的笑了起來說道“婉晴啊婉晴,這麼多年沒見,你真是一點兒也沒變,尤其是這張嘴,還是那麼辛辣。”
木婉晴道“沒辦法,誰讓咱端上了記者這碗飯呢!不像你,在這麼一個富的流油的地方當副所長,一年的收入恐怕比我開兩個雜誌社還要多吧?”朱達聽了這話,一張臉立即變的深沉憂鬱下來,沉聲說道“這哪裡是富的流油,簡直是富的流膿!從上到下,全都黑了心,草菅人命,爲非作歹,我算是真正的見識了,什麼叫人性黑暗!”看到朱達咬牙切齒,又有幾分傷感的表情,木婉晴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柔聲說道“朱達,無論你周圍的環境有多黑暗,只要你自己保持一顆清白的心,我就爲你感到驕傲!”
朱達聽了一振,呆呆的轉頭看向她,吶吶的說道“婉晴,你……”木婉晴笑了笑,幽幽的說道“這次我之所以會來振達鄉,一是爲了調查礦難真相,將有罪的人送上審判臺,二是爲了……”說到這兒,木婉晴顯得有些羞赧,朱達卻是忍不住急切的問道“爲了什麼?”木婉晴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直視着朱達的眼睛,爽脆的說道“爲了你!”聽到兩人之間的對話,冠瓊玉和樑會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的心中都已明瞭。木婉晴自身的條件很好,這麼多年來,追求她的男士有很多,可是無論對方條件怎麼好,別人怎麼撮合,她就是不肯點頭,現在兩人終於知道,原來在木婉晴的心裡早就有了人。
“聽……聽說你還是單身?”朱達有些尷尬的問道。比起他的扭捏,木婉晴要大方的多,說道“是啊,聽說你也是單身!”朱達擡起頭來,說道“是啊,我已經單身二十八年了……”聽了朱達的話,木婉晴的神情顯得煞是激動,呆呆的看着朱達,嘴脣顫抖着說道“自從我們分手之後,你……你就沒結婚?”朱達重重的點了點頭,苦笑了一聲說道“我也想要結婚,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像對你一樣的去對待別的女人!”
朱達的話讓木婉晴感動的想要哭,也顧不上身後的眼睛,猛的撲進了朱達的懷裡,嘴裡不停的呢喃着“阿達,都是我不好,我該來找你的呀……”朱達撫摸着木婉晴的後背,動情的說道“你這也不是來了嘛?不哭,不哭,讓他們年輕人笑話。”朱達不好意思的看着木婉晴和冠瓊玉,小浩說道。冠瓊玉咯咯笑着擺手說道“不笑不笑,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當我們不存在,咯咯……”
依偎在朱達的懷裡,木婉晴大方的對幾人說道“你們笑我也不怕。我和朱達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當年因爲雙方家庭的原因沒有走到一起,造成了我們二十八年的遺憾。阿達爲了我一直未娶,剩下的歲月我一定要好好的補償他,你們想笑就笑個夠吧!”看着木婉晴半老徐娘,卻表現出了一個小女生的嬌蠻,冠瓊玉笑着說道“木姐,你呀,真的是陷入愛河了,看看,這才轉眼的工夫你就至少年輕了三十歲!呵呵……”
“好了,大家不要開玩笑了!先談正事兒吧。婉晴,那個死在礦井邊兒上的鐵拳幫的打手,是你們殺的嗎?”朱達問道。婉晴下意識的看了小浩一眼,說道“是,當初情況很危急,我們差點兒就回不來了。”朱達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整個城裡都鬧翻天了,黑白兩道的人都在找你們,你們必須馬上離開振達鄉。對了,你們的證據弄到手了嗎?”木婉晴有些得意的說道“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出馬了!”
朱達的眼眸中流露出絲絲醉人的愛意,笑道“就你厲害行了吧?既然證據已經到手,就更沒有繼續留在振達鄉的意義了。我把你們送出振達鄉,然後你們直接去縣裡的信訪局,把這件事情曝光。一旦引起市委領導的重視,專案組一旦成立,那白仁德兄弟就活到頭兒了。婉晴,正義能不能得到維護,公理能不能得到彰顯,就看你們的了!”
木婉晴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可你怎麼送我們出去?”朱達看了一眼身上的警服和身旁的警車說道“雖然有時候我恨透了這身皮,可是現在它卻是唯一能幫上我們的東西了。”說完,轉頭對王聚德和馬芬芸,小浩說道“你們三個的照片現在已經是人手一張,一眼就會被認出來,只能委屈你們藏在座椅的下面,可能會有點兒不舒服。”王聚德擺擺手說道“不礙的不礙的,我們這些窮苦力,什麼時候舒服過?再說,只要能爲井下的兄弟們伸冤,這點兒哭算什麼!”
朱達重重的點了點頭,把三人藏在三條長座椅下,然後用雜物擋嚴實。直到看不出一點兒痕跡才讓木婉晴,冠瓊玉和樑會上了車。麪包車一路順利緩緩的開進了城裡,透過玻璃,向外看去,滿大街的都是提着棍棒的鐵拳幫打手,一個個凶神惡煞,不可一世。其中間或的夾雜着幾個身穿警服的警察,宛如流氓頭子一般,帶着打手們橫衝直撞。沿街的小販,但凡是有一點兒言語上的不滿,立即就會被被羣毆狠揍一頓。在一旁的警察不但不管,反而會朝着被打的人吐口水。
朱達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說道“看到了吧,這還是警察嗎?連禽獸都不如!每天和這樣的人渣同處在一片屋檐下,那種痛苦讓我連死的心都有了。”木婉晴柔聲安慰道“阿達,相信我,這樣的情形不會持續多久了,惡人總會有惡報!”
警用麪包車雖然一路上招來了不少的目光,但是卻沒有人上來盤查,一路倒也順暢。離開了振達鄉最爲繁華的路段,他們徐徐的接近了進出振達鄉的高速公路收費站。只要過了這裡,就算是離開振達鄉了。然而往往最後一關也是最難過的,一溜三輛警車,六七個警察形成一道‘閘門’,將高速公路牢牢的關了起來。在城內無人敢阻攔的麪包車,在這裡也終於被攔了下來。搖下車窗,朱達神色冰冷的看向走過來的幾個民警,白淨儒雅的他此時多了幾分讓人不敢小覷的威嚴。本來一直都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民警,不由得在心裡齊齊的打了個突突。
朱達的臉色不好看,聲音更是讓人緊張,只聽他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幹什麼?沒看見這是誰的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