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關天養突然發現兩旁列隊的陰兵不見了,而是來到了一片冥冥漠漠的荒野之上。灰霧瀰漫,綠光幽幽,說不出的荒寂和悽清。
“這是什麼地方?”
楚庸眉頭早擰成了一團,搖頭道:“不知道?肯定不是九夏城郊!”
關天養道:“怎麼可能?我們明明一直向着靈泉山的方向走……”
楚庸道:“在大神通的控制下,有些情況是沒法解釋清楚的!”
關天養回身望了望身後,來路也不見了,想回去怕是不可能,眼下除了繼續向前,已沒有別的路了。
楚庸見他神情猶豫,欲言又止,就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關天養道:“我想問你,到底是繼續向前走,還是回去!”
楚庸道:“繼續向前!”
關天養見他說得這般肯定,分明一怔,暗道:“莫不成他看出了什麼?”就問道:“你看得見路在哪裡?”
楚庸道:“看不見。劍修不用看,用感覺!”
關天養嗯了一聲,道:“好,那我們繼續走!”
又走了約裡許,前面出現了一座巨大的牌樓,寬十二三丈,高十丈有餘,閃耀着灼灼金光,很是耀眼。牌樓正中書寫着四個血紅的大字:黃金之王。
關天養和楚庸站在牌樓下,仰望着神威凜凜的血色大字,不禁有些愣了。
黃金之王!
什麼意思呢?
兩人面面相覷。關天養是滿臉的不解,顯是在等着楚庸這個博學多識的給他答案;楚庸卻是一片茫然,一番搜腸刮肚,似乎也沒想到歷史上何曾出過一位叫‘黃金之王’大人物。
關天養伸手摸了摸牌樓,觸手冰涼,感覺告訴他,這座牌樓分明就是真正的黃金打造,顯然不是幻覺。
如此巨大的牌坊,須得消耗掉多少黃金才能鑄造出來?
關天養不禁感慨道:“就憑着這座牌樓,此人也無愧於‘黃金之王’的盛名了!”
楚庸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不是很確定,不解地搖了搖頭,道:“走吧!”
進了牌樓,氣象陡變。灰霧消失不見了,綠光不見了,荒寂與悽清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天朗氣清,風和日麗。腳下是黃金鋪就的大道,大道兩隊列隊的是黃金鑄成的武士俑,威風凜凜,嵌着寶石的眼睛子彷彿是活的,正在盯着關天養和楚庸看。
大道筆直向前延伸,一直通向數裡之外的廣場,廣場的正上方是一座巨大的黃金宮殿。
它遠比京城皇帝舉行大朝的太極殿更爲壯麗闊氣,一看之下,便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傳說中九天之上的碧霄神宮。
陽光照射之下,整個世界都散發着金燦燦的光芒。
黃金象徵着財富,象徵着權力,也象徵着永恆!
無數人打從一生下來就是黃金的奴隸,在它的面前,似乎沒有人擡得起頭來。
惜乎關天養和楚庸都不是。
兩人交換了一下震驚的眼神,便沿着大道,昂首闊步地往大殿而去。
他們都抱着同樣的想法:那座大殿,就該是此行的終點了。
爲了彰顯出黃金的至上權力,這裡每一處的建築的細微之處都別具匠心,不看則已,一看之下必然被凜凜的威權所震懾,然後就產生一種臣服它,永遠地臣服它的衝動。
關天養是眼中有黃金,心中無黃金,此時此刻,他的心思都在了遠處高臺之上的黃金大殿裡,他在想:殿裡坐着的‘黃金之王’會不會就是墓室中的那個中年人。舍此而外,他再無別的念頭。
楚庸是眼中無黃金,心中亦無黃金,他固然被這裡每一處的細節所震懾,但強大的意志讓他抵抗着不斷變得強烈的臣服的念頭,反而刺激得他的戰鬥意志空前強烈。他也在想大殿裡是否坐着黃金之王,他是否就是傳說中酷愛收集天下黃金,卻一心追求仙果的三楚鉅富,若是,那無疑就太令人震驚了。
一柱香後,他們終於踏足廣場。舉目望去,原來他們已經不是頭一批抵達這裡的人。數百畝的廣場上稀稀疏疏地分佈着十來批人羣,從衣物服色來看,最大的一羣是玄武宮門下,除此之外還有重極門的、小蓬萊門下的,還有身着紫色道袍的神霄門下。這些都是關天養見過,所以認了出來。剩下的有和尚,有道士,也有着俗家打扮的人,粗略一數,竟不下百十人。
他們兩人的到來令廣場上的人萬分詫異,有好些人甚至驚問道:“這兩個凡人怎麼過來的?”
關天養沒料到竟會有這麼多的修行者先到了,很是詫異,問楚庸道:“怎麼回事呢?”他顯是認爲不該有這麼多人先他們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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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庸說:“先靜觀其變吧!”
關卿雲招手道:“關兄弟,這裡來!”
關天養見她也在,很是歡喜,叫道:“關姐姐……”快步奔跑了過去,問道:“你們怎麼也來了?”
關卿雲抿嘴一笑,道:“我們萬里迢迢從小蓬萊趕來,豈非就是爲了來這裡?沒想到你們竟然也來了,這趟渾水可不容易趟呀!”
關天養道:“我們本就是來看熱鬧的,奪寶呀什麼的都與我們沒有關係!”見關卿雲後站着個青年男子,眉眼與杜若極是相似,正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心下一震,暗忖道:“看他的模樣,莫不成是杜若的兄長麼?”
關卿雲見關天養的目光落在身後的男子身上,哎呀一聲,道:“看我還真是粗心,都忘了介紹。關兄弟,你可知道這位是誰?”
關天養心下很是發慌,臉紅得渾似猴子屁股,吃吃地道:“想必,想必是杜姑娘的哥哥……”
中年人哈的一聲笑道:“你是故意哄我開心麼?”
關天養啊了一聲,道:“不是嗎?可是你……”楚庸走上前兩步,起手作揖,道:“晚輩楚庸,見過杜大先生……”
杜大先生?
那他豈不就是杜若的父親杜友逢杜大先生了?
關天養的面色瞬時焦黃了,心下亂作一團,暗叫道:“糟糕,糟糕,怎麼會是他……”慌忙起手作揖,道:“原,原來是,是杜,杜大先生,晚輩,晚輩有禮了……”
杜友逢笑道:“看樣子你很怕我?”
關天養忙道:“不,不,不……不是的!”心下暗罵自己怎麼這般慌亂無度,連起碼的應對都沒有,真是丟死人了。
杜友逢道:“你毫無修爲,卻能來得了這裡,就說明你膽子極大。貌似我長得既不醜、又不兇,有什麼好怕的?莫不成因爲我是阿若的父親?”
關天養臉更紅了,道:“那個,我只是沒想到會見到你!”
杜友逢道:“人一輩子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心態放平常些就好!”
關天養道:“是……”
關卿雲道:“小楚,你帶他來這裡做什麼?”
楚庸苦笑道:“他是老闆,我是保鏢,我能攔得住麼?”
關卿雲道:“胡扯。他不過是普通人,你豈有攔不住的?關兄弟,這裡真是的危險萬分,別看現在平靜異常,不定一會兒大家就會大打出手。稍有閃失,你這條小命可就完了!”
關天養道:“我知道!”
“你知道還來?這裡真沒熱鬧好瞧的,小楚,趕緊帶關兄弟回去!”
“我不是來看熱鬧的……”
“那你來做什麼?奪寶?”關卿雲沒好氣地道:“就連我們都不指望能奪得異寶,更別說你了。你這樣任性胡鬧,阿若知道了又該傷心了!”
關天養搖頭道:“我沒有任性胡鬧,我真沒有……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關卿雲道:“所有人都在這廣場上了,你看看可有他在麼?”
關天養早就看清了,瞭然不在這些人中,就道:“不在。他是個和尚……”
“喏……”關卿雲朝不遠處的一羣白衣僧人努了努嘴,道:“大慈悲寺趕來的高僧就這幾位,再沒別的和尚了!”
關天養搖頭道:“我找的是個穿黑衣的和尚,法號瞭然!他是靈泉山下地藏廟的住持!”
關卿雲一臉的茫然,道:“除了這幾位高僧,再沒別的和尚了!”
杜友逢道:“你找他作什麼?”
關天養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趕來救瞭然的,只道:“我和了然大師相熟,他還曾救過我的性命。我趕來本是要提醒他,提醒他離開,不要趟靈泉山的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