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的無形劍氣凌厲無比,小僧正要領教。”鳩摩智神情詳和,並不生氣,談吐甚是文雅,但手中的火焰刀法,卻是毫不停歇,一刀快過一刀,狠辣凌厲,連綿不絕的撕空斬出,空氣裡都能夠感到一陣陣的炙熱。
如今沒了段譽這個大累贅,李巖自然是不再顧忌對方,當下擡手之間,十指或屈或伸,無形劍氣自指上激射而出,嗤嗤作響,劍氣或雄渾,或飄逸。手指伸屈,或靈動瀟灑,或舒展大方,或壁壘森森,各具氣象,不比段譽胡亂施爲的六脈神劍,他施展這無形劍氣,卻是自成一派,威力無比。
鳩摩智心下大是吃驚,臉上卻露出喜悅神色,顯然,李巖這無形劍氣,比之段譽的六脈神劍更加精妙絕倫,他施展自己絕學火焰刀,刀氣橫斬,嗤嗤作響,凌厲之極,看上去並不次於李巖的無形劍氣。
只是,他不知道這是李巖有意觀摩他的火焰刀法,這才故意放低了自己的無形劍氣,否則,李巖也無需戮仙劍出鞘,只要全力出手,以他的人仙修爲,當真是易如反掌。
隨着兩人不斷交手,李巖逐漸的增加無形劍氣的力道,威力越來越強,鳩摩智的火焰刀漸招架不住。六脈神劍只不過是一門運用內力的劍氣凝練法門,雖說號稱天下第一劍法,但論及森羅萬象,卻還是不及李巖的轉龍訣,奪天地之造化,博大精深,六脈神劍所修的不過是十二正經之中的上身六脈,而李巖修煉轉龍訣,卻是通達全身經絡,況且他如今已經達到人仙境界,內視體內,清晰無遺,對這上身各處經絡更加是瞭如指掌,施展這等無形劍氣的手段,自然是非一般人可比。
李巖腳下步伐微微挪移,身子忽然一飄,避過鳩摩智的幾記火焰刀,收起十指,笑道:“大和尚,你地火焰刀不是我敵手,不如換一種武功罷!”
鳩摩智微微笑道:“好,李公子的無形劍氣果然精妙,比之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試試小僧的無相劫指!”說罷手縮回寬大袍袖中,一股無形的勁力卻自暗涌過來。
無相劫指,指力無相無形,這套指法亦是精妙之極,乃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由鳩摩智以精修了二三十年的逍遙派小無相功使來,如羚羊掛角痕無跡。
不過,無相劫指的內力無形,但在李巖眼中,卻是清晰如紅光,他伸手之時,屈指一彈,輕輕一點,嗤嗤作響,依舊是一道無形劍氣逼出。
“嗤”兩道無形勁氣相撞,出一聲輕嘯,如寒風掠過樹梢,李巖微微一笑,復又輕彈兩次,但聽得嗤嗤輕嘯兩聲,兩道無形劍氣頓時刺破虛空,與另一道無相劫指相撞,他心中興奮,眼光爍爍有神,直盯着鳩摩智的小無相功運轉奧秘以及無相劫指的運轉,全都烙印入自己的元神之內。
他心裡清楚,這裡既然是那位蓋世武修開闢出來的小千世界,但是,無論諸般演化,各種武功,都脫不了那位強者的影子,自己只需要多收集一些,便可進窺其中奧妙,與自身所修煉的轉龍訣相互應證,加快武道修行。
隨後,鳩摩智又使出數種指法,拈花指,摩訶指,金剛指,多羅葉指,大智無定指,皆被李巖的無形劍氣化解,他與鳩摩智越打越起興,鳩摩智使完一套武功,又換另外一套,如此下來,不過短短兩三個時辰,便是已經換了數十種絕技。
這些武功都是少林寺的絕技,論及威力,怕是不及李巖的無形劍氣,卻勝在精妙,別有一番武學道理在其中。李巖雖然並不打算修煉這些指法,可通過這些指法,理悟武學妙理,亦可逆推更高的武學境界。
激鬥半天,竟然將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從頭到尾使了個遍,依舊佔不到半點上風,鳩摩智竟有束手無策之感,李巖的無形劍氣如臂使指,精熟無比,威力較之開始的時候,更是越來越盛,近乎不可抵擋。
李巖十指撥動,如撫無弦之琴,面上微笑連連,出聲道:“大和尚,若技止於此,本座便告辭!”說罷,身形一閃,迅如鬼魅,飄出了琴韻小居,畢竟剛剛從人家那裡學了火焰刀和少林寺七十二般絕技以及小無相功,此時此刻,若是當場將之擊殺,未免有以怨報德之嫌,是以,李巖倒也未動殺機。
豈料想,他前腳剛走,便聽得身後“砰!”的一聲巨響,李巖轉頭一瞧,卻見小屋搖搖晃晃,吱吱作響,似是受了巨震。
鳩摩智身形飄飄,宛如飛鳥般輕盈,乍一出來,“砰”的一響,小屋倒了下去,泥土與木片四散飛濺。李巖臉上一怒,腳下步子微挪,身子倏地一下攔在鳩摩智身前,冷笑道:“好一個大和尚,技不如人,反倒遷怒於主人的屋子!”
“李公子,小僧佩服不已!”鳩摩智合什一禮,神情安詳,搖頭道:“此屋根基不穩,小僧隨意一掌,不想竟然將之震塌了,實乃罪過,罪過!”
見狀,李巖並不做聲,只是淡淡微笑,嘴角帶着幾分諷刺之意。
鳩摩智卻又笑道:“小僧適才已經留下了足夠的銀兩,莫說一座,便是再建幾座這樣的小屋,也足夠用了。”
“大和尚果然好手段,滴水不漏,佩服!”李巖啞然失笑,當即擡手抱拳,這一聲佩服說得譏誚,卻有幾分真心實意。這大和尚做下壞事,卻又能掩飾得如此天衣無縫,這份聰明,絕非尋常人能夠做得到,不得不讓人佩服,怪不得,那書中記載,他被段譽吸乾了內力之後,尚且能夠大徹大悟,成爲一代高僧。
“但願主人不要見怪纔是。”鳩摩智搖頭,詳和而笑,不明就裡的人看到了,只道他是得道高僧,渾然不知道他是惱羞成怒!
李巖伸手一指腳下,淡淡道:“下面有一艘船,大和尚請便罷!”
鳩摩智望了望李巖,沉吟片刻,眸子熠熠轉動,隨後雙手合什:“如此,小僧先行告辭!”說罷,飛身跳入小船,雙手執槳,將船弄直,卻不是對着離去的方向,而是對着段譽他們離去的方向,看樣子,他是不甘心這麼放棄,心裡還想着去追趕段譽,可惜,他操弄了半天,那船還是在原地打着轉,並不向前!
李巖見了搖頭笑笑,自言自語道:“這大和尚也是急瘋了,去追段譽做什麼,找個下人逼問一下還施水閣所在,直接去看書不就好了?再說,憑他這初學乍練的操舟水平,想追上那兩個小丫頭?豈不是在做夢?”
他看着已經倒塌的房屋,不由得一聲苦笑,轉眼看向不遠處的聽雨居,心下已經起了注意,正好瞧見一個人遠遠的走了過來,卻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男子,到得這處,眼見着如此形狀,不由得爲之一呆。
李巖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眼,見這人一身青衣,頭戴布帽,打扮上像是個僕人,但腳步沉穩,明顯有武功在身,而且還不低,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了,當下微微一笑道:“你來得正好,帶我去聽雨居吧。”
那僕人青年聞言一驚,正待出聲,李巖一隻手已經不知道如何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有心反抗,卻只覺得一身內力瞬息之間已經失去了感應,心下大駭,不敢再有所抗拒,連忙引着李巖往聽雨居走去。
曲曲折折走過數十丈小徑,繞過幾處花木,來到湖邊。只見柳樹下停一艘小船。那僕人青年指着湖中央一座四面是窗臨空架在水上小木屋,道:“就在那邊。”兩人坐船片刻即到小屋所在。
李巖召喚那青年,好像主人一般喚來底下人開飯,一會兒便有男僕端上蔬果點心。跟着便是一道道熱菜,菱白蝦仁,荷葉冬筍湯,櫻桃火腿,龍井茶葉雞丁等等,每一道菜都十分別致。魚蝦肉食之中混以花瓣鮮果,顏色既美,且別有天然清香。李巖每樣菜餚都試了幾筷,無不鮮美爽口,讚道:“果然好手藝。”他每吃一句,便贊上一句,幾個僕人伺候着,明知這人來歷不明,卻也不敢有絲毫異動!
酒足飯飽之後,他就在聽雨居休息了一夜,旋即喚來一個僕人,操着一隻小舟載他往參合莊去了,僕人畏懼他武功高絕,只得聽命行事!
參合莊的所在,便是跟阿碧的琴韻小築和阿朱的聽香水榭一樣,都是在太湖上的一座小島之上。太湖水面縱橫有近千里,面積廣大,湖中大小島嶼衆多,號稱有七十二峰,山外有山,湖中有湖,水道縱橫交錯,島嶼星羅棋佈。而這七十二峰卻也只是號稱的,那沒有被稱上的卻不只還有多少。因此要在這面積廣大的太湖之上找到那燕子塢參合莊的所在,可以說是極不容易的。好在給自己掌舵的這個本來就是參合莊的僕人,他要是不認識路那才叫奇怪了呢?
足足行了數個時辰,知道下午時分,纔到了參合莊所在,李巖當即讓這僕人領着自己去了慕容博的墓地,那墓碑前足跡紛亂,顯然是不久前纔有人來過,李巖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鳩摩智,果然不愧是吐蕃國師,非同一般,終究還是給他上了參合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