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的那個想法,欒明試探着問道:“阿福哥,如果說有機會讓你再看見這些人,你會怎麼樣?”
欒明的話說得很輕,但卻讓阿福猛地一怔:“怎麼,你知道是些什麼人乾的?”
“不知道。”欒明苦笑着搖搖頭,就聽阿福接着猜測道:“你去做筆錄的時候,那個警察給你說了什麼?”
“也沒有。”欒明保持着苦笑的表情,淡淡地接了一句。
只見阿福亦苦笑着搖搖頭說:“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什麼好問的?”
眼看話題已經扯到了點子上,欒明這纔不慌不忙地接道:“阿福哥,你還記得,前幾天我和表哥到消控中心,要你幫忙調看監控視頻的事情嗎?”
略作沉吟,阿福接道:“記得,怎麼了,和這事有關係?”
“不,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把事發那天晚上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看,不就清楚是哪些人乾的了?”欒明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阿福聞言面露欣喜,猛然頓悟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
不過這絲欣喜很快便消失不見,阿福隨即皺起眉頭低嘆道:“可我沒有權限調看酒店內部的監控視頻,怎麼看得到。”
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規定,欒明又誘導道:“阿福哥,酒店的規矩都是人定的,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看得到這段視頻的。”
一句話點醒了阿福,他不禁低頭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欒明也不催促,耐心等待阿福給出答覆。
其實欒明已經清楚,阿福一定會想辦法。
因爲在之前的談話中,阿福不斷透露出,對錶哥受傷事件感到愧疚的情形,深深烙印在欒明的腦海中。
不出所料,僅僅過了十秒鐘,阿福便咬咬牙,像是做出重大決定般,對欒明如此這般地叮囑了一通。
15分鐘後,兩人的身影出現在花園大酒店的前臺。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計劃,阿福先去消控中心查找當晚的視頻記錄,欒明則在前臺等候。
此時已經接近凌晨,除了值班的以外,酒店員工都已經下班。
由於出了李存餘被砍傷的事件,酒店方面增派了夜間的值守,原來只需兩人的巡查,現在變成了四人,而原來每一個小時的簽到,改成了現在每半個小時就簽到一次。
表面看,酒店各部門並無異樣,暗地裡,大家都捏了一把汗。
李存餘被砍傷事件沒有查清楚之前,大家都擔心,害怕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用人人自危來形容此刻的員工,一點都不誇張。
欒明被安排在大堂吧的位置。
剛坐下,便有一位西餐廳服務員走過來,熱情地詢問欒明需要喝點什麼。
大凡三星級及以上的酒店,西餐廳都是24小時營業的,這一點欒明也很清楚。
想到此刻的表哥還躺在醫院的搶救室,欒明心情沉重,便要了一杯黑咖啡,不需要加糖。
他想用濃濃的苦澀,讓自己的思維變得清晰。
黑咖啡喝到一半的時候,阿福找到欒明,無比沮喪地說,那段視頻已經沒有了。
欒明這才記起,酒店的監控視頻,通常都只保留48小時,再以前的則會自動刪除。
除非有特殊情況。
“我知道發生重大事件,一般都會另外存檔的。”欒明提醒道:“你應該去找儲備的文檔。”
阿福驚奇地瞪着欒明,喃喃自語般接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欒明微微一愣,隨即淡笑道:“上次來這邊的時候,好像聽表哥說過。”
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欒明隨即轉移話題道:“你知道儲備文檔在哪個位置嗎?”
稍稍停頓片刻,阿福遲疑道:“儲備文檔設有密碼,只有隊長一個人知道,其他人無法打開。”
“阿福哥,這事只能靠你給隊長說了,”欒明定定地望着阿福,鄭重其事地接道:“我想你肯定有辦法,從隊長那裡得到這段視頻的。”
之所以要這樣說,並非是欒明信口開河,而是有根據的。
事到如今,也只有從阿福這裡,纔有可能查看到當晚事發時的監控錄像。
“好,等明天一早我找隊長試試看,能不能拿到這段監控視頻。”阿福淡淡地接了一句,看上去底氣不足。
欒明忙不迭地替阿福打氣:“你肯定行的!”
對於欒明的“鼓勵”,阿福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一笑而過。
告別阿福回到租屋,時間已經快接近凌晨零點。
打開門,租屋套間一片漆黑,欒明試着敲了敲李潔等人的房間門,無人應答。
記得整合培訓結束後,李潔和馮瑛便匆匆離開,此刻房間裡沒人,她們會去哪裡了?
應該是和鄭巧盈有關!
沒準她們也去鄭巧盈的鄉下老家了。
暗暗猜測的同時,欒明踱回自己的房間,整個人重重地躺倒在牀上,這才發覺身心都已經疲憊不堪。
眼下表哥還在醫院接受治療,欒明可沒有心情去管鄭巧盈的家事。
儘管此刻的欒明異常睏倦,但卻沒有絲毫睡意。
翻看那本記錄着大事件的筆記本,欒明陷入了沉思。
按照三年前的記憶,表哥在這個時候,已經動身回鄉下老家,和那個叫遊惠美的大齡女孩結婚了。
就因爲自己猜中了大獎獲得一萬塊錢,讓表哥買了蘋果5,一切才發生了變化。
但令欒明始料不及的是,正是這變化,令表哥蒙受了傷害。
假如一切都按照三年前的情形去發展,那麼表哥是不是就不會受到這麼大的傷害?
欒明隱隱覺得,正是自己不小心從三年前回到現在,才導致表哥受傷的。
不僅是心靈和身體,表哥都受到了傷害。
關上燈,欒明點燃一支香菸,想借着尼古丁的味道,來平息內心的焦躁。
已經知道的事實是,表哥被人誤傷,原本那些人是針對另外三個男子的,而表哥幫忙訂房間,就被誤認爲是同夥,從而遭遇這場無妄之災。
身上的傷並不可怕,只要經過醫生精心醫治,很快便可以癒合。
可怕的是那些害人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到了表哥的褲兜中?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搞不好就會招來牢獄。
欒明不敢想象,假如家裡人知道,表哥因爲這些東西進了監獄,會氣成什麼樣子。
而且還是自己剛到檸海市沒幾天。
家裡人一定會以爲,是因爲自己的到來,才導致表哥這一系列的變故。
欒明想到了和爺爺撥通的那個電話。
如果表哥因此進了監獄,爺爺肯定會急瘋。
不行,說什麼也不能讓表哥蒙受這不白之冤!
無論如何,也要替表哥討回公道,揪出那些傷人的混蛋,抓到那些東西的真正主人。
次日清晨,欒明起了個大早,趕到海洲大飯店的整合培訓現場。
他打算請假先去醫院探望表哥的傷情,再聯繫上阿福,詢問事發時的監控視頻是否得到。
至於這邊的整合培訓,只能先拋到一邊。
但在找到佘耀青請假的時候,卻遇到了阻礙。
得知欒明要請假幾天,佘耀青並沒有馬上表態,將欒明帶到了臨時辦公室,直接問道:“小明,你知道海洲大飯店什麼時候開業嗎?”
“還有一個星期。”欒明如實回道。
佘耀青點點頭說:“很好,你還記得開業時間。”
接着話鋒一轉又道:“我們的開業時間比預計提前了半個月,你也看到了,最近幾天我們在整合培訓,也是上崗前的培訓,對每個人都非常重要,你卻在這個時候來跟我說請假?”
“佘經理,我真的是有急事……”欒明剛一開口,便被佘耀青打斷道:“有什麼急事,比開業前的整合培訓還重要?”
見欒明低頭不語,佘耀青換了個語氣接道:“欒明,你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進海洲大飯店的嗎?”
提到這一點,欒明可不敢再保持沉默。
“記得,當時我沒有身份證,多虧了你讓先填表的。”
佘耀青點點頭說:“說實話,當時我是見你那麼的想加入我們海洲大飯店,我才破例讓你先填入職表格,眼看着開業在即,你卻在這個時候給我提出請假?”
面對佘耀青的咄咄逼問,欒明無言以對,只是一個勁地訕笑。
“照你的意思,這個假你是一定要請?”佘耀青察覺到欒明的堅決,接着追問道。
想到此刻表哥還在醫院,欒明索性點點頭說:“嗯,這個假我一定要請!”
微微點點頭,佘耀青接道:“那你打算請多久?半天,還是一天?”
“我不知道,反正我必須要請假。”欒明接道:“如果實在讓你爲難的話,我只能選擇不做了。”
還沒有開業就提出辭職,這倒是有些新鮮。
不過佘耀青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好新鮮,她下意識地望着欒明的國字臉,有些意外地問道:“你面容這麼憔悴,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淡淡的一句詢問,充滿濃濃的關心,令欒明心頭一熱,差一點就想將事情的經過全盤托出。
轉念一想,佘耀青是堂堂的大經理,怎麼能夠給她說這些。
況且這件事情還牽涉到個人隱私。
就在欒明不知該怎麼回答之際,佘耀青突然發出一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