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總是那麼的宜人,在紛紛花香中,總會時不時的吹過一陣涼爽的風。
迎着一陣涼爽的秋風,行色匆匆的阿福走進了博浪網吧的大門。
早就等候在此的欒明一下子便看到阿福的身影,隨即揮手向其示意。
此時的阿福已經換了身乾淨的休閒衣褲,頭上戴了一頂鴨舌帽,整個人看上去精神抖擻。
但在欒明看來,阿福頭戴鴨舌帽,更多的是想掩人耳目,不希望暴露他自己的行蹤。
這可不是妄自猜測,想想阿福所說的那些重要事件,以及這份監控視頻,便可知道阿福爲什麼要如此着裝,穿着嚴實。
事實上,欒明猜得不錯,阿福戴鴨舌帽確實是爲了不被人認出自己。
看到欒明的揮手示意,他並沒有急於迴應,而是先警惕地掃視了一遍略顯空蕩的網吧大廳,確信沒有異樣之後,纔不緊不慢地向欒明所在的位置走去。
可惜阿福和欒明都沒有注意,就在網吧側門角落裡,此刻正有一雙眼睛在緊緊盯着阿福的一舉一動。
“福哥,你來得挺快的。”欒明站起身打了個招呼,阿福已經像陣風一樣走到面前,脫口接道:“就你一個人?”
“剛纔那同事先回去了。”欒明如實回道。
阿福點點頭,坐到欒明身旁的空位,接道:“給你的U盤呢?”
“在這裡。”欒明攤開手,掌心赫然靜臥着阿福給的那個U盤。
“你看了嗎?”
“還沒來得及看。”欒明違心地接了一句。
只見阿福微皺着眉頭,淡淡地接問道:“你確定還沒有看?”
聽阿福的口氣,似乎有些懷疑欒明所言是否屬實。
從進來到現在,短短的十幾秒鐘,阿福一句接一句的追問,令欒明覺得有些透不過氣的感覺。
“呼”欒明不自覺地吐了口長氣,順勢接道:“福哥,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還是怎麼的?”
意識到自己的詢問太過倉促,讓欒明感到了緊迫感,阿福啞然失笑道:“沒有,我不是在懷疑你,只是怕你不小心將監控視頻的事泄露出去。”
事實上,這件事也牽涉到表哥的安危,欒明當然不會犯糊塗。
似有所悟地點點頭,欒明反問了一句:“福哥,這視頻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早在拿U盤給欒明的時候,阿福就已經說明,這視頻裡面其中之一就是安保隊長,或許是欒明的神經太過焦慮,居然給忘了。
阿福聞言苦笑道:“我已經看過了,不然也不會要你幫我好好的保存,作爲將來的證據。”
“哦”欒明這纔想起阿福拿U盤給自己時的初衷,當即訕笑着接過話茬道:“既然這樣,要不我們現在放來看看?”
“你想在這裡打開看?”阿福略微警惕地掃視了一遍空蕩蕩的網吧大廳,急切地說道:“那你抓緊時間,插進去看看。”
雖然欒明已經看過了這段只有一分鐘的視頻,但爲了迎合阿福的保密心情,只好重新將U盤插進電腦主機,利索地點開了播放鍵。
畫面中出現的依舊是剛纔的那段監控視頻,有所不同的是,剛纔是欒明獨自觀看,現在多了一個旁觀的阿福。
作爲這段視頻的製作者,阿福對裡面的內容瞭如指掌。
他並沒有很專注地緊盯顯示屏,而是不斷左顧右盼,生怕有誰靠近這臺電腦,看到監控視頻的內容。
當播放到十秒鐘之際,阿福指着顯示屏上的視頻畫面,提醒道:“你看着,馬上出來的那個人就是安保隊長。”
欒明點點頭,假裝很認真地緊盯着顯示屏,心裡非常清楚,再過幾秒鐘,不僅是安保隊長喬光遠,就連賈樂比也會出現。
想到如今的表哥患上失憶症,皆因那場不是意外的意外,欒明的心裡充滿憤慨,恨不得馬上將喬光遠抓到面前問個清楚。
當畫面播放到賈樂比出現的時候,阿福又道:“看到沒有,這個人和安保隊長有短暫的接觸,他就是打傷你表哥的其中之一。”
“這安保隊長叫什麼名字?”欒明不着邊際地問了一句,想認證剛纔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阿福不假思索地應道:“他姓喬,叫喬光遠,到我們酒店做安保隊長也才兩個多月。”
“這麼說,他到你們那裡不久,就發生了我表哥被砍傷的事件?”
“嗯,”阿福點點頭說:“就在你表哥被砍傷入院之後,我曾經問過很多人,他們都說,那三個歹徒逃跑的時間掐得很準,基本上就是鑽了酒店安全管理的空子。”
頓了頓,阿福指着顯示屏接道:“直到看了這段監控視頻,我才知道,原來其中還有內幕。”
欒明還待想追問什麼,阿福已經站起身接道:“收好U盤走吧,我們出去找個地方再聊。”
阿福的提議正中下懷。
欒明趕緊收拾妥當,去收銀臺退還了上網卡,將周強的臨時身份證取了出來。
收銀臺緊靠着大門的出口,一陣晚風灌入,令欒明打了個冷戰,不由得緊了緊衣領。
隨意地掃視了一遍空蕩蕩的網吧大廳,欒明覺得,生意不好可能也和天氣有關。
像這樣涼爽的天氣,很多人都會選擇縮在被窩裡,和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
就在欒明將目光收回準備下樓之際,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準確的說,是一個熟悉的腦袋,一個圓滾滾的肉腦袋。
周強?
欒明猛地將目光射向餘光瞄到的地方,定睛細看。
剛纔瞄到的地方是一扇小小的木門旁,那裡只有五臺電腦,或許是靠近門口有風吹進來的原因,顯得比較冷清,空無一人。
奇怪,剛纔明明是瞄到周強的影子,難道是自己眼花?
納悶地收回目光,欒明隨口問了一句:“那邊的門是什麼地方?”
收銀員解釋道:“是我們網吧的後門。”
“後門?”欒明喃喃自語般接問道:“以前怎麼沒見過?”
其實這也是欒明存在於三年記憶中的博浪網吧,並沒有什麼後門的,纔不經意地這樣問了一句。
但在收銀員聽來,欒明應該是這裡的常客,於是極其輕藐地接道:“纔開不久的,以前確實沒有,還不是消防隊的再三要求,纔開了這個後門。”
言下之意,網吧方面也不願意開這個後門,是被消防隊逼的。
“小明,你還在說什麼?”從樓梯下面傳來阿福的喊聲,打斷了收銀員的解釋。
衝收銀員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欒明轉身往樓下走去。
邊走邊想:剛纔周強已經表明要先回一趟租屋,河西路離這裡好長一段路,不可能這麼快就折返回來。
一定是自己剛纔太專注的看監控視頻,導致眼花產生的錯覺。
苦笑着搖搖頭,欒明跟在了阿福的身後。
兩人穿過興隆路,來到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夜排檔。
夜色下的這家夜排檔只有夫妻兩個人,乍見欒明和阿福的到來,喜不自禁,連忙迎上來問長問短,殷勤至極。
或許,欒明兩人是他們今晚的第一單生意。
兩人隨意地點了些菜,要了兩瓶啤酒。
不等菜上來,兩人已經打開啤酒,先痛飲了一杯。
值得一提的是,像這樣的小夜排檔,屬於是租住在底層的外來工擺設的,攤位其實也就在底層租房的外面,相當於就在樓層下面。
擺這些小夜排檔的多爲附近工廠的工人,他們利用晚上的休息時間擺攤,只爲了多攢點錢寄回家。
相比那些專職的夜排檔,他們的上菜速度就慢了許多。
可這並不影響欒明兩人的心情,他們來這裡並非是爲了吃喝。
一杯啤酒下肚,欒明便迫不及待地拉開了話匣子。
“福哥,你叫我保存的這段視頻,還有誰看過?”
原本欒明想直接提出,要將表哥帶離花園大酒店,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太唐突,於是打算緩緩再提這個問題。
“到目前爲止,就只有我們兩個。”阿福肯定地回道:“如果不是想要揪出幕後黑手,我早就把這段視頻公諸於衆了。”
“爲什麼不?”欒明提出不同看法,提議道:“這樣至少可以將那個隊長抓住,再把他交給警察,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對於欒明的提議,阿福報以兩聲苦笑,搖搖頭說:“你以爲事情就這麼簡單?”
欒明聞言一愣,只見阿福倒滿第二杯啤酒一飲而盡,這才接道:“其實這些問題我早就想過了,單憑這段監控視頻,根本不能說明什麼,也定不了喬隊長的罪。”
“爲什麼?”
欒明饒有興致的追問,其實是擔憂表哥的安危,想盡快把問題搞清楚。
這個時候,他還是想着要讓表哥儘快離開花園大酒店那個是非之地。
“那個喬隊長我已經試探過,而且在王警官帶人指認現場的時候,他們裝的就像不認識一樣。如果我們這個時候把這段視頻公開,喬隊長完全可以說是在樓道里對客人的例行詢問。”
阿福的回答不無道理,欒明陷入短暫的沉默。
的確,單憑那短短三秒鐘的碰面,根本不能說明什麼。
可要是把喬光遠遞紙包給賈樂比的細節抖出來,會不會對阿福有所幫助?
看着阿福滿臉凝重的神情,欒明有些吃不準,怕說出來只是平添自作聰明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