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要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那是最好。
圍觀的人越多壓力就越大,假如男老闆在租屋,肯定會經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被迫出來賠禮道歉。
心念至此,欒明冷冷地注視着白襯衫男子,同樣大聲地接道:“我們在這裡吃東西,本着就是想照顧他們的生意,絕對不會賴賬一分錢。至於說我們爲什麼要男老闆出來,你應該問問她自己。”
說着,欒明故作傲慢地指了指悶聲不吭的女老闆。
白襯衫男子的喊話,以及欒明的大聲回答,就像大喇叭一樣,在夜深人靜的小區裡傳出去很遠。
看那暗處陸續走出的幾個人影,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是幾個年輕男子,被欒明兩人的喊叫聲驚動後,抱着看熱鬧的心情走出了各自的租屋。
當他們聽說欒明兩人非要在這裡吃東西,硬逼男老闆出來的時候,紛紛指責欒明兩人的不是。
甚至有個別的掏出手機,大聲威脅說,假如欒明兩人再在這裡胡攪蠻纏,就馬上報警,叫警察來處理。
面對這人的威脅,欒明淡然笑之,視若無睹。
但這人的威脅,卻對兩個人造成了懼怕感。
首先是周強。
面對這人報警的威脅,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貼着欒明的耳朵,輕聲急道:“明哥,我們還是先走吧,等下警察真的來了,夜半三更的準是說我們無理。”
“小強,你別擔心,該害怕的不是我們,有個人比我們還要害怕。你等着在這裡看熱鬧,先不急着回去。”欒明神態自若地安撫道,好像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
“爲什麼?”周強還是不解,正待追問,但見欒明自信滿滿的神情,便直接將到嘴的疑問給嚥下,一時之間愣在當場。
除了周強,還有一個人也感到了懼怕。
誰?
當然是夜排檔的男老闆。
事實上,從欒明兩人的身影出現在這裡之前,男老闆便和老婆一起收拾攤位,打算早點收檔。
對於欒明兩人的到來意味着什麼,男老闆心知肚明。
所以當看到欒明兩人從暗夜中走來的時候,男老闆當即躲進租屋中,只想暫時避開欒明兩人的氣憤,等女老闆將兩人打發走。
因爲他很清楚,之前欒明兩人已經去做過筆錄,這會兒重新找上門來,指定沒什麼好事。
本以爲給欒明兩人全免單,能夠將兩人糊弄過去,走人了事。
沒想到卻冒出白襯衫男子,還大聲武氣地瞎摻和,將其他租客吵醒,搞得騎虎難下。
從某種意義上說,白襯衫這是好心辦壞事。
男老闆是想悄悄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個白襯衫不明就裡,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跑出來瞎摻和,搞得女老闆騎虎難下。
特別是聽到有人說要報警,男老闆更慌。
他知道,假如警察真的來了,勢必會對之前的事情重新調查,到時候吃虧的恐怕是他。
於是,在欒明話音剛落之際,他不顧一切地衝出租屋,同時高喊了一聲:“不要報警!”
男老闆的出現令在場的所有人均爲之一怔。
特別是白襯衫男子,聽到男老闆說不要報警,當即反問道:“肖三娃,你是不是糊塗了,人家半夜三更跑到你攤位來找你老婆糾纏,你還說不要報警?”
“對啊,肖三,你剛纔在幹什麼,爲什麼躲在屋裡不出來?”
面對白襯衫男子的好心反問,男老闆肖三顯得很是憤慨,大大咧咧地接道:“這是我的夜排檔,我說不要報警就不要報警。”
見肖三堅持說不要報警,其他人也沒有什麼異議。
正如肖三所言,這間夜排檔是他們夫妻開的,出了什麼事有他說了算。
但白襯衫似乎還想要邀功,緊接着說道:“他們兩個大男人這樣欺負你老婆,你不出來也就算了,還怕他們做什麼?”
肖三有些惱怒地低喝道:“這是我們的事,不要你管。”
原本站在旁邊的女老闆乍見肖三出來,又驚又喜地抓住他的手臂,低聲急道:“你不是說了不出來的嗎?”
“你看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出來行嗎?”肖三掃了眼在場的其他人,接道:“放心,剛纔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相信這兩個兄弟都不是壞人。”
有了肖三這句話,女老闆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像小鳥依人般偎在肖三身邊,不再擔憂。
“肖三娃,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吃錯藥了?”白襯衫大惑不解地追問了一句。
只見肖三投來厭惡的一睹,冷冷地接道:“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
面對肖三的冷言相對,白襯衫碰了個軟釘子,當即灰溜溜地退到一邊,沒有再言語。
肖三也不理他,徑自對其餘人說道:“謝謝大家的關心,都這麼晚了,你們還是回去休息吧,這邊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從肖三出來到現在,欒明和周強都沒有說話,直到這個時候,他們纔算看出來,肖三似乎對那個白襯衫的打抱不平,並不領情。
而那些剛纔還在嚷着要報警的人,也都自覺地收起議論,慢慢散去,包括那個白襯衫男子,也不見了蹤影。
只是眨眼的功夫,夜排檔就恢復了平靜,只留下欒明和肖三夫婦四個人。
由此可見,肖三在這個小區,還是具有不錯的口碑。
至少這些人還會給他的面子,按照他說的去做。
儘管這些人都對肖三的做法不理解,但他們相信肖三這樣做,自然有肖三自己的理由。
說到底,肖三是這間夜排檔的老闆,最具有發言權。
既然他都說沒事,旁人又何苦要把事情往身上攬。
還不如回家睡覺。
“你終於捨得出來了?”見四周圍觀的人都走光了,欒明這纔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會找上門來的。”肖三苦笑着接了一句,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從這聲嘆息中,欒明聽出了些許後悔的味道。
緊緊依偎在肖三身旁的女老闆接了一句:“要不你們到屋裡去坐吧,我熱兩個小菜,你們便吃邊聊。”
“好,我就是這個意思,不知道兩位大兄弟願意不?”肖三隨口接道,滿懷殷切地注視着欒明兩人。
此時已經半夜,更深露重,一直呆在外面也有點吃不消。
欒明點點頭,算是應允。
作爲陪同般存在的周強,自然不會有異議。
見肖三一出來便讓欒明兩人有所平息,女老闆喜不自禁,當即放開肖三的手臂,喜滋滋地接了一句:“我去收拾酒菜,你們先進去吧。”
肖三點點頭,率先走進租屋,欒明兩人緊隨其後,步入了樓底的租屋。
由於在外面受到光線和角度的原因,周強並沒有看清楚肖三的面容。
當屋裡明亮的燈光投射在肖三的身上時,周強總算看清楚了肖三的面容,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是……”周強忍不住問了一句:“我怎麼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面對周強的疑惑,肖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苦笑着不做聲。
欒明也不含糊,隨口提示道:“想不起來了吧,他就是在小院裡面對你動手,警察來了以後叫得最厲害的那個人。”
欒明的解釋令肖三的頭垂得更低,幾乎貼到肚皮上了。
聽到欒明的解釋,再看看肖三這幅不好意思的神情,周強這才豁然開朗,總算明白了剛纔欒明的舉動。
夜排檔老闆參與了毆打,但卻臨陣退縮,沒有一起去做筆錄,沒有得到相應的處罰,見欒明兩人找上門來,自覺理虧,才躲起來避而不見。
剛開始還以爲是欒明蠻不講理,一定要在這裡吃飯刁難女老闆。
原來是這家夜排檔的男老闆參與了毆打,怪不得欒明執意要在這裡吃夜宵,只是想要找男老闆肖三討個說法。
看着欒明棱角分明的國字臉,周強的心裡一瞬間便涌上一股暖暖的感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肖三則保持着低頭的動作,而欒明則靜靜地注視着肖三的舉動。
三個人形態各異,卻都保持着沉默,租屋裡陷入了短暫的靜寂。
“來,我隨便弄了兩個涼菜,你們將就着吃一點吧。”恰好這個時候,女老闆端菜進屋,打破了租屋裡難堪的沉默。
見女老闆手忙腳亂地整理桌面,端菜拿啤酒,三個男人也不好意思閒着,趕緊幫忙。
很快,四盤滷菜和三瓶啤酒便擺在了桌面上。
肖三舉起啤酒瓶,總算找到了開口的契機:“首先要對這位大兄弟說聲對不起,這瓶啤酒算是我敬你,對你陪個不是。”
說完,也不管欒明兩人作何反應,仰起脖子,對着啤酒瓶嘴就是一頓猛吹。
肖三豪爽的喝酒法讓欒明兩人傻了眼。
這哪裡是喝酒,簡直就是在喝水!
在欒明兩人錯愕的注視下,肖三隻用了十一秒鐘,便將整整一瓶啤酒喝個精光。
肖三將空酒瓶高舉在半空,接道:”兩位大兄弟,我先乾爲敬,你們隨意。”
面對肖三如此的喝法,欒明兩人怎麼好意思拒絕?
兩人相視一眼,苦笑着搖搖頭,也相繼將整瓶啤酒喝了下去。
滿滿一瓶啤酒一下子裝到肚子裡,撐得有些難受。
強忍住啤酒在胃裡翻江倒海般的發酵,欒明忍不住打了個酒嗝。